作者:春未绿
东安侯心情很好的道:“同喜同喜。”
蜜娘得知本次的解元郎则是简月华的未婚夫张敖的时候,也没什么遗憾,春桃她们不平,蜜娘还道:“只要能中举就好了,何必在意那么多,她愿意得意就得意吧。”
她甚至道:“你们也少提这个,要是嫂子听到了也不好。”
今日是方惟彦大喜说说没什么,日后若是经常提起,就怕周氏她们觉得在显摆,人有时候在得意时,更虚谦虚谨慎。
春桃吐吐舌头:“知道了,我们也是为小姐您高兴呢。”
“知道,所以这个月的月钱咱们房伺候的人都多加一倍工钱,你去开我的钱匣子。”
几个丫头都高兴的很。
一直到过年,阮十一才恢复以前的样子,周氏心情也好了许多,这次定二奶奶投的那几个铺子的银钱也送来了,还超出预期,关键是阮嘉定京察全是上等,又有工部尚书曹大人要了他过去,并且非常赏识他,故而连升两级,现在阮嘉定是正五品工部都水司郎中。
这放在以前,阮嘉定想都不敢想。
蜜娘喜道:“爹爹以前就对治水十分擅长,如今正是做本行,我看工部虽然不如户部,但是爹爹喜欢,岂不是更美。”
阮嘉定抚须:“我不过是报答曹大人的知遇之恩,日后敢不尽力而为?”
他升官之后,徐氏自然得意,还对方惟彦道:“我说什么,你这媳妇没选错吧,她爹这才三年就升官了,还连跳两级。现在是京官正五品,不知那些之前笑话我的人,还有什么脸笑话。”
方惟彦也为岳父高兴,“听说岳父他老人家献了一本《治水经》给曹大人,曹大人十分看好他,硬是举荐他。”
“这就是你的运气了,日后若是你岳父官做的更大,也能互相帮衬。”
简月华是没想到方惟彦输给她未婚夫了,但是蜜娘的爹却胜过她爹,他爹到现在还只是举人,其实也不是说她爹比不上蜜娘的爹,而是她爹今年才二十几岁,这个年纪能考中举人都已经是很不错了。
但她还是很不爽。
简夫人倒是很高兴,这证明她女儿没选错人。
虽然现在女儿一家不愿意和她往来,但是她也能心下稍安了,她虽然离开了她,但是她也过的很好,若是她没有离开,兴许女儿就嫁给吴家那个小商人了。
方惟彦送了厚礼过来,他现在有了举人功名,明年即将会试,自然与众不同。
当然,他来这里的目的也是想见蜜娘一面。
再次见面虽然相隔几个月,但蜜娘还是那般巧笑倩兮,她递了个荷包给他:“喏,这是我最新绣的荷包,祝贺你中举。”
方惟彦却懊恼:“可是我并未中解元,辜负了你的期望。”
蜜娘没想到他对自己随口一句话都那么在意,不禁道:“这已经很好了,我才不在意什么解元呢,我将来的夫君太好了,那岂不是好些女子都要同我抢,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夫君?
她是在说自己吗?
方惟彦看向蜜娘:“岳父升官了,我也祝贺你。”
他眸中清亮,眸子黑白分明,一抬眸又仿佛蕴藏了无数的能量能给人安定。
蜜娘和他对视一眼,方惟彦只觉得她眼带媚意,水光点点,娇弱的可以让人采摘一般,再看时,她又恢复如常。
“我……”方惟彦一出口,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昨日参加文会还口若悬河,此时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想起那日那个暧昧又令人欢喜的手心之吻……
蜜娘却好像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害羞又柔媚的看了他一眼,鼓励的看着他:“你还想要什么?”
第55章
“我,我……”方惟彦还是低头没说话。
似乎一遇到蜜娘,他脑子转的就没那么快了,他好恨自己这样。又觉得难怪她前世圣宠不衰,真是天生能吸人魂魄之人,饶是他都不可幸免。
蜜娘见他这样,也不逗他了,只道:“我知晓你的心意,也多谢你来看我。我们就坐下说说话吧,其实听到你考中了,我这心就踏实了,你就不必再熬了。”
这话说的实在,方惟彦也顺道坐下:“是啊,下个月就是会试,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若是熬过了还好,若过不了,也还是得熬。”
多少人就是这样熬过来的,哪一个人不是如此,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男子若无功名立世,妻儿都会受到欺负。
蜜娘暗自点头,方惟彦的心态还是比阮十一强太多了,阮十一也不过就考了两次,已经灰心丧气,听周氏说学起来反而心不在焉,晚上还总是做噩梦。
不过,蜜娘还是劝他:“反正下个月才考,你只能松快这几日了,就别想科举的事了,等松快完了,再安心参加会试。”
其实二人终究还不是很熟,蜜娘把他之前送来的书拿起一本出来,向他请教了几句,才恍然:“原来如此。”
方惟彦看她这样正正经经的,也很上心的教了一炷香的功夫,蜜娘才道:“我看外边宴席要开了,你且去吧,若是让他们等着就不好了。”
说完不拖泥带水的走了,只剩下方惟彦有些怅然若失。
他觉得自己太不解风情,也太不会讨小姑娘喜欢了,所以蜜娘才会如此不留恋的转身离去。
蜜娘其实很满意方惟彦这样的表现,要是他太油滑了,反而让她觉得这个人不诚实,这样也挺好。
今日是阮嘉定的好日子,他虽然想表现出谦虚来,但所来之人都热情的很,阮嘉定也喝了不少酒,作为准女婿的方惟彦也在一旁吃酒,往来者多羡慕他有如此佳婿,十九岁的举人也不多见啊。
年过完,湖广不少举子也来府上拜谒,阮嘉定上衙时便让隆二伯和阮十一招待,都是读书人,往来自在,阮家又很客气,来者都送上十两银子作为见面礼。
因为阮嘉定升官,俸禄多了,定二奶奶在人情往来方面向来大方,从不抠搜。
丈夫官位升了,比起什么嫁妆多更拿的出手,就像计春芳虽然嫁妆多,但父亲商户出身,还是矮其他嫂子们一大截,虽然样样周全还被人诟病。
所以这也是定二奶奶虽然知晓陶家家风好,陶夫人是难得的婆婆,但商户人家,也无读书种子,女儿嫁进去一辈子也不过是个平头老百姓,出嫁前姑娘家区别不大,出嫁后,区别可就大了去了。
自古夫荣妻贵,像她本是孤女,就因为丈夫出息,本家嫡支都不敢小瞧她。
现下女婿已经是举子了,若中进士再为官,女儿嫁过去就是官夫人。
虽说方家乃侯府,一入侯门深似海,但女婿有官身,在家说话声音都大,这样女儿的地位也会高。
这样的话以前定二奶奶方在心里,但女儿即将及笄,她得一一告知。
蜜娘听了她娘的话,很是赞同:“虽然咱们不爱慕虚荣,但如果能找好的,为何要就差的呢。”
“你说的是啊。哦,对了,我前儿去公府拜年,看到四丫头回娘家了,她神色可不算太好,正跟二太太跟前哭呢,我听说是南平伯世子太过风流,她一介填房镇不住场子,那些妾侍通房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定二奶奶是听的心有戚戚焉。
她家没妾侍,蜜娘生活的这么单纯,日后可如何是好?
蜜娘却道:“以四姑娘的性子而言,没什么大能为,她才该进宫,身份在那里,相貌平平无奇,性子碌碌无为,也不会有什么宠爱,反而在宫里还没人惹你。”
这世上最不被针对的人就是平庸碌碌无为之人。
偏范玉真这样的姑娘,本是七窍玲珑心,除了身子骨有点虚,其余时候都很不错,做大家主母反而能撑场,相貌也够好,即便嫁给风流人,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母女二人叹了口气。
及至会试,方惟彦会试中了第八十名,之后殿试联捷,以二甲头名得以赐进士出身。
“方惟彦真是可惜了,妥妥的状元之才,只因元辅要扶持自己的儿子,让他从一甲掉到二甲去了。”
“元辅还真是偏私。”
“就是,这张敖是元辅之子是状元,探花是吏部左侍郎李覃的儿子,榜眼则捡漏。”
都知道殿试考官要以圈尖点直叉五等来标识试卷优劣,当时殿试呈上来的十份试卷,读卷官在读卷时,第一轮判方惟彦第一,第二轮则是第四。
最后,永隆帝亲口道:“元辅为政之肱骨,朕照顾元辅之子应当。”
故而张敖被提到第一,至于方惟彦就到第四了。
也就是二甲头名,赐进士出身。
这并没有出乎方惟彦的意料,元辅张炜此时正受宠幸,威势比皇帝还大,皇上也很给他面子,至于李覃因为和张炜是乡党,其子李冠也才名俱佳。
但东安侯简直欣喜若狂,徐氏更是与有荣焉,方惟彦本人倒是很低调,进了翰林院做庶吉士。
这辈子好像除了娶阮氏,其余都没怎么变,尤其是看到进士登科录上写着都是一样的,见第一行就写的是方惟彦贯锦衣卫军籍浙江绍兴府会稽县,顺天府学生,治易经字季英行四,年二十,正月初六生,曾祖灵,追赠太子太傅,祖父已故东安侯,父汝霖东安侯,再有前母阮氏,母徐氏。
另有一行,写着祖慈下,附上一书兄京卫指挥使司镇抚惟昌,二兄惟时,三兄仪宾惟钧,五弟惟钧,这些都是前世耳熟能详的,只有最下方写的是聘阮氏,这和前世不同。
当然,他自个儿忽略了他前世是二甲第二十名,这辈子是二甲头名。
只记得前世是娶董氏,这辈子写的是聘阮氏。
蜜娘当然也很为方惟彦高兴,家中也正式开始筹备她们的婚事了,采购婚嫁用品,都是阮十一去办的,本来定二奶奶是想让隆二伯去办,但他主动请缨,定二奶奶只好应允了。
置办嫁妆准备的是一千两银子,她们都不是那种虚张声势的人家,蜜娘也不希望为了嫁妆掏空家里。
但周氏和阮十一添了五百两,他们夫妻俩在京中换籍读书,又靠着阮嘉定的身份开铺子,受阮嘉定夫妻照拂颇多,这点钱根本都不算多。
再有公府添妆,还有阮玉信的爹尚四伯本在江南经商,儿子在阮嘉定身边跟着他在六部当差,他不仅添了八百里,还亲自带着阮十一为蜜娘置办嫁妆。
就在阮府紧锣密鼓的准备婚事的时候,关蕙卿也顺理成章的开了脸,不过没有想象中的热闹,只是在家里摆了几桌酒。
李夫人当然也有自己的考量,妻妾失和这是最不成的,至少不能让外人看笑话了,李冠如今是探花郎,吴氏妥协,没从中生事,她也要给儿媳妇这个脸。
吴氏因为上次生产后,她本人又有些着急,时常行经完刚过就行房事,以至于经期回潮,得了落红之症。
现在关蕙卿宠爱非常,她也不是别的婢子小妾,而是李冠青梅竹马,是正经的二房,吴氏都不能把她怎么样。
殊不知关蕙卿也有她的郁闷,虽说她如愿和李冠厮守一起,但是她是妾侍,还得时常去站规矩,她用的什么都是吴氏给她的,按着月例领钱。李冠并非真的宠妾灭妻,他虽然宠爱她,但是和吴氏也有情分。
期间吴氏为了拢住李冠,也把陪嫁丫头开了脸拢人,也逐渐对李冠的情死心了。
她开始一心一意调理身子,但关蕙卿居然在她之前有了身孕。
比起吴氏的劳心劳力管家,关蕙卿每日就是吟诗作赋,李冠私下还贴补她,她除了等李冠过来就是歇着,看起来比吴氏更文弱的她居然有身孕也是稳稳当当的。
定二奶奶就教女儿:“你进门后,千万别抢着管家,这管家三年猫憎狗嫌,你看那关蕙卿为何有孕那么快,就是不操心,你吃再多的补药都比你心宽来的强。”
蜜娘失笑,旁人关心的是李家妻妾斗争,她娘倒好,关心的是人家怎么有孕。
“好,我知晓了。”
她只好应承。
再过两个月,她就要出嫁了,在家里待的日子一天少过一天。
十一哥已经从江南回来了,定二奶奶和周氏带着蜜娘看嫁妆,一共六十六台,这已经是花费了家人所有的心血了。
蜜娘亲自出来谢过阮十一,阮十一摆手:“快别这样,都说一家子人,何必说这些。再说了,定二叔自小就待我好,当年没有定二叔我连秀才都拿不到,如今能在京里见世面,已经比以前强不少了。”
他这出去走了一趟,倒是整个人似脱胎换骨一般。
定二奶奶笑道:“这还不够,你叔叔私下跟我说你样样都好,你若能做官,就是个好官,这天下多个好官,就少一个贪官,岂不是好事。你也别给自己这么大压力,若是真的不成,只要上副榜,咱们就进国子监,你叔叔再去吏部找人,怎么着也能做官,你看容先生不就是如此吗?所以别灰心。”
男人都希望走仕途,但仕途不好走。
可定二奶奶也只好这么鼓励他了,因为实在是也不知道如何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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