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梳云一坠
说是不会,是因为她即使练过那么久,也似乎从来没有真正掌握过剑的精髓。
一定有可以破局的剑法吧。
归雪的矮矮的桃花树旁,大比的名次从上往下依次写着——
“哎,怎么季师弟每次都第一啊,还让不让人活了,这谁能打得赢。”
“这次的剑法掌握不牢,竟然倒数第二,也太丢人了吧……”
“嘘,小师妹过来了……”
那一次比的剑法,是“盈满则亏剑”。
“锵”地一声,乌梦榆手持的剑又重重地撞上了十二的长棍,她只觉得手上一阵发麻,可仍然死死地握着剑。
有血从手握住剑的地方流出来。
看来这个剑法行不通。
归雪的深夜只有桃花和月光与她作伴,找一处没有人的地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在偷偷练剑。
“这一招不能大开大合的,是魏长老在一年前讲的。”
“你每天多练一百剑,一周怎么也练出来了。”不能理解庸碌者的天才小季如是说。
可是她每天练这招“踏雪寻梅”也不止一百剑,练了好久好久好久也没有练出来。
乌梦榆再次出了剑,好像为了证明什么一样,她没有顾任何的疼痛,眼中暂且只看得到自己的敌人。
“踏雪寻梅”连十二的衣角也没有碰到。
这一招也行不通。
……
听风喃喃:“她在干什么呀?”
干什么呀,为什么啊。
任谁也能看出来她几乎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境地,却仍然在使着剑法,身法也变得迟缓,每一次使的剑法竟然是不同的剑法。
那小和尚十二看起来颇为游刃有余。
宁双双的脚步也停住了:“我小看她了,霜翘……她是配得上的。”
岑宗主摇摇头:“毅力值得赞赏,可是也得讲究正确的法子,这样使剑,长老,叫停吧。”
怎么也不能让归雪长老的女儿废在擂台上啊。
姜辞月面容悲痛,乌茂庭一直拍着她的肩。
……
乌梦榆不记得自己使出了多少剑。
咦?
这一剑似乎有了作用。
不再是只有一声单薄的“锵”,而是破了十二的势,在他的手上留下一个浅浅的伤口。
十二也一脸迷茫,似乎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敌人都这么虚弱了,为什么还能有一招伤到他。
乌梦榆想了好久,总算明白这一招来自“白露为霜”剑法。
听名字就知道,是一个有故事的剑法。在归雪的小道消息里,是宋盏师姐的道侣在他们成婚的时候赠予她的剑法。
希望他们能和和美美一生。
因而这一套剑法几乎没有实战作用,完完全全是为了合上另外一套“蒹葭苍苍”而创造出来的。
可惜,宋盏师姐与她的道侣决裂之后,“蒹葭苍苍”在归雪就失传了。
没有人会去练“白露为霜”。
除了乌梦榆。
归雪每一年都有一次不限剑法的比试,只要能打败选择了相同剑法的人,即可被评定为第一。
当时同门都争强好胜,选的剑法都是“昭阳剑”“万骨枯”这种热门且很多人练的剑法,认为这样得来的第一才算是实至名归。
乌梦榆特意选了一个别人绝对不会选的剑法,就是“白露为霜”。
她为这一套剑法整整练了三个月,几乎是不眠不休,连睡觉的时候都抱着剑。
拿了那么多次倒数第一,虽然是名不副实的第一,也让她得一次吧。
比试那天,选“白露为霜”的人果然很少,除了她之外只有一个人。
季识逍。
她又输了。
此时虽然不知为何“白露为霜”能破除这小和尚金光凛凛的势态。
但乌梦榆,几乎是立即就想起了白露为霜是怎么用的。
十二来不及细想,只觉得眼前的敌人似乎换了一副姿态,身法骤然加快,剑法也变得更加凌厉,可是气息很弱。
不对啊。
他仔细地瞧了瞧乌梦榆的身姿,只觉得她浑身的血气好像在迅速地蒸腾,血气蒸腾越快,剑法也就越凌厉。
每个门派都有自己独特的秘术,在生死之际,以不顾根基不顾经脉的方式强行提升修为,这是只有在保命的时候才能用的秘术。
为什么啊,十二很想问,只是黄级组的一次比试啊。
乌梦榆高高地跃起,对着他使出了“白露为霜”的杀招——
剑意仿佛是虚空里凝出的一块冰,寒凉如来自深渊里,带着冬夜里深深埋藏在冰下的雪——
剑尖抵在了十二的咽喉处。
但是他们所站立的石壁上,留下的一大摊血,都来自他的对手。
“滴答”“滴答”——
现在还在滴的血也来自他的对手。
他的对手,浑身都是血,面容模糊在血里,几乎看不出原来那副仙子模样。
就连风里,也可见淡淡的血丝。
胜者看起来狼狈不堪,他这个败者倒是安然无恙。
乌梦榆动了动唇:“我想赢一次啊。”
“这一战 归雪宗乌梦榆胜。”
人群里齐齐沉默了一瞬,紧接着是一阵爆裂般的掌声,轰隆轰隆,比瀑布的声响还要响,吵得人耳朵有些疼。
也吵得让人心神澎湃,忘乎所以。
原来,赢是这样的感觉。
乌梦榆收了剑,冲小和尚点点头,慢慢地走下了擂台。
她所到的地方,人群皆为她让出道来,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凑过来。
“归雪这位师妹,你剑法使得真好啊,最后那一招叫什么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滚一边去,没看见人家身体虚弱吗?师妹,我是万灵门的,需要我帮你治下伤吗?”
“……”
“……师妹,你这剑叫什么名字啊?”
乌梦榆的脚步停了停。
说起来,她自得到这把剑之后,还一直没给它起过名字。
别人的剑都使得好,比试之前说着什么“我这剑怎么怎么样,我曾用这把剑诛杀过什么什么”,这听起来多有气势啊。
比如季识逍,他要是有把剑,可以说的太多了,斩寒潭水蛇,归雪大比蝉联第一,未来也一定是剑尊。
可是唯独她,什么比试也没赢过,给剑起个名字,岂不是埋汰它了吗。
可是,这一次,她赢了哎。
用“白露为霜”赢的。
“它叫,霜翘。”
说出名字的时候,乌梦榆似乎又看见了那个黑夜里练剑的小姑娘,仿佛有什么一直深深钉在她心上,钉在她骨髓里的钉子,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嗯,霜翘。”
她又说了一遍。
听风飞过来,小眼睛里满是泪水,喳喳大哭:“呜呜呜呜呜我的小乌怎么伤成这样了啊,快吃点丹药吧。”
乌梦榆安慰它:“没事啦。”只是一说话,身体里的血不受控制的到处奔流,使这话没什么说服力。
她看向麻雀的身后,季识逍站在那里。
他面容看起来有几分不虞,唇抿着,仿佛自己受伤的时候也没有过这样冷的神色。
他走过来三步:“我先把你送到姜长老那里……”
乌梦榆:“我赢啦。”
季识逍:“我知道。”顿了顿,“赢得很漂亮。”
——乌梦榆脸色苍白,听了这句话,仿佛终于支持不住了一样,往前倒了倒。
季识逍的手接住了她,像接住归雪飘飞的桃花那样,他清楚地感觉到她的头靠在自己身上的触感。
听风叫着:“小季,你快把她抱过去啊,呜呜呜赶紧给补补。”
季识逍感觉到自己的胸襟似乎是湿了一块,传来一道断断续续的声音,随时要飘散在风里——
“季识逍,其实我,我一直……很羡慕你,不,很嫉妒你……”
“你好像,总是轻而易举,就能得到我怎么努力也得不到的东西。”
她没有擦眼泪,只闭着眼睛:“可是我现在不嫉妒啦。”
她好像,终于和自己达成了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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