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梳云一坠
她见晏浮瑾这副踌躇满志的模样,实在不耐烦与他再讨论这个话题,便换了个由头:“我先前见浮瑾哥哥看起来,倒是对七彩音和归雪宗那两位仙子挺有好感的,怎么如今似要痛下杀手了?”
晏浮瑾看了她一眼:“双双,你吃醋了吗?”
宁双双:“……”
晏浮瑾再次安抚了她一遍:“……双双,你放心,无论如何你在我心里都是最重要的……”
经过蓬莱的一遭,他总算看明白,只有双双是真心待他的,无论如何都站在他这一边。
至于那两位,名门弟子,身份高贵,若能借此挫一挫她们的锐气,那也算好事,否则美则美矣,也太过扫兴。
夜半时分。
宁双双独坐在窗前,手里握着一枚玉简,正是晏浮瑾修习完明夜刀之后交给她的。
她一直在晏浮瑾面前表现得不争不抢,以他为先,连剑法都不敢比他多学一式两招。
晏浮瑾为人心胸狭隘,若觉得她天赋高于他,不知又要起何等心思。
宁双双只能在这种夜深人静之时,偷偷地练一练,无论是刀法也好,剑法也罢,只要是能提升修为的,她都能练。
跟着主角也只有这一点好处吧,她能学到的功法神通,皆是举世无双的。
她手中的剑是晏浮瑾赠她的,尽管人是烂人,可这把剑确实是好剑,剑出鞘之时犹如流光溢彩一般——
她出剑的动作很利落,极繁化至极简,明明是好似轻飘飘的一剑,却像是穿行过巨石的细密流水一样。
“可惜了,快慢的道法虽然也挺有用的,可我若能学会因果道法,甚至其上的生死道法,杀晏浮瑾便不在话下了吧。”
宿老提醒她:“双双,不要心急,我见过太多年少成名之辈,就是因为心急,没能过心魔境的一关。你天资聪颖,脚踏实地向上走,未来定是一片坦途,不用急。”
“我知道的。我等得起。”
*
乌梦榆进了房间之后,发现季识逍也跟了进来。
这处客栈的房间并不大,摆了张桌子,摆了张床,再有两个花瓶,季识逍一走进来,她更觉得逼仄。
她觉得很奇怪,指了指季识逍,又不知道该怎么说,道:“你……小季你这样进来,不怕我……我对你欲行不轨吗?”
季识逍:“?”
他挑了挑眉,忍不住道:“你打算怎么行不轨?”
乌梦榆不自觉跟着他的思路走,理直气壮,甚至是笑着说道:“给你喝青雪烧,等你神智不清的时候,你肯定什么也反抗不了,那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季识逍:“我为什么要反抗?”
乌梦榆沉默了。
季识逍的声音里似乎带了点笑意:“还有,你想做什么啊?”
乌梦榆沉默。
季识逍忽然正声道:“抱歉,刚刚在想事情,”顿了顿,“你好好睡觉吧,我在外面守夜。”
哎?
季识逍走的时候替她带上了房门,乌梦榆悄悄用紫微瞳术瞄了一眼,他似乎背靠在了门处,看样子是打算替她守夜了。
乌梦榆抱着麻雀道:“他不会是发现我晚上偷偷练剑了吧?”
她又摇了摇麻雀:“好过分啊,怎么有他晚上练剑的道理,却不能让我练呀。”
听风已经睡得迷迷糊糊了。
乌梦榆把麻雀轻轻放在床上,吹灭了蜡烛,打坐运转起归雪的心法来。她虽然剑法不太行,可是心法这方面勉勉强强算是中人之姿。
她偶尔睁眼的时候,会看到季识逍靠在门上的身影,不过后来她沉浸到心法修炼里,再没睁眼瞧过。
*
季识逍望了望地上自己的影子,将剑负在身后,出了客栈的门,归雪“无影无形”身法穿行过长长的街道。
他来到碧吾树下,微微喘着气,道:“碧吾前辈,您能告诉我,为什么梦榆的眉眼会和殷南雪有相像呢?”
他抬起眼来,眼神执拗得像要洞穿厚厚的碧吾叶子一般。
碧吾见过很多次这种眼神,这几千年来,有许多来叩问它因果的人,都是这样的眼神。
季识逍道:“您能看到的吧,只要在南雪城里,我身上的因果线,对她绝无半分恶意……”
“沙沙”“沙沙”——
也像以前的很多次一样,碧吾如实告知了,而后,它升起了一丝久违的好奇心,想看一看这个年岁不如它百分之一的年轻人,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
重重的幽深的碧吾叶之下,季识逍垂着头,他的影子同树影混在一起,也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
他道:“多谢前辈。”
他转过身,身后负着的剑忽然出鞘,剑在手里,他周身的气质就和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青石板上还有白日里洒下的白钱,凌乱地铺了许多许多,剑出之时,剑光如同皓月之光,整道石板路上的白钱都被剑风激得飘舞在虚空里。
像一场荒谬的雪。
而青石板路上甚至没有留下这一招剑的痕迹。
收剑是比出剑难百倍的事情,碧吾看着他的背影,想着他年纪轻轻已悟收剑之意,人的天分果然比树高许多。
第75章 锦绣无双(九)
碧吾树的枝桠微微颤抖着, 在天色将亮未亮之时,一团淡绿的光晕自树叶里慢慢酝酿着,看起来有无数根淡绿色的丝缠绕在上边。
殷璧成伸出手, 那团光晕便慢慢地飘到他手里来,幻化成一颗小小的碧绿色的珠子模样。
“如此便是碧吾心了, 其实看起来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诸位尽早携它离去吧。”他的表情似乎是叹息,又像是释然。
“不出意外, 这将是世上最后一颗碧吾心了。”
今宵再次鞠躬,却也不接过碧吾心, 而是对乌梦榆道:“烦请乌施主带着它吧, 明天出城必定是一场苦战,请施主将它带到渡口之处的十二手上。”
哎?
乌梦榆看了看周围的人,姝颐,徐知行, 和小季,其实, 她自己也觉得, 无论是谁看起来都比她要靠谱, 可今宵的眼神和话语都无比坚定。
殷璧成看了看她,道:“去吧,乌小友,其实碧吾前辈早就窥过因果线,到渡口之处,只有你会有一丝可能。”
乌梦榆心颤了颤, 道:“大家这样相信我, 我一定不辱使命。”
呜呜, 虽然但是,她有些害怕,不是寻常地那种担忧自己受伤或死掉,而是另一种担忧。
宗门之时,像往日里一起去寻猎,探秘境,她从来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任务,基本上就是浑水摸鱼过去的。
“放心吧,”季识逍的剑还没有出鞘,气势已如他的剑意一样锋芒了,“我会为你荡平前路的。”
“虽然我希望你相信自己,但是起码,你不相信自己的话,至少该相信我吧。”
*
路上还未有行人,朝露带着寒意铺面打来。
从南雪城去往往生洲的路,除了他们刚来之时的那个渡口,还可以折道取附近的城里再上渡口。
只是……
“只是,我们时间紧,只能走这条路了。”
笔直地通往渡口,南雪城外和南雪城内,其实叶子绿得都差不多,却仿佛身处两个世界一样。
碧吾树凝视着他们的背影,像很多次凝视着离去的背影一样,算起因果线来,因果线却七零八落的,像被剑斩过一般。
“噌”“噌”“噌”三道箭羽插|入了松软的泥土里。
今宵抬了抬眼,凝视着远处隐约可见的海,四处隐在雾里的远山,明明虚空里一人没有出来,隐隐地威压却犹如遮天蔽日的乌云来时。
“乌施主,请务必记得我说的话。”今宵道,“大慈悲寺弟子听令,列阵!”
姝颐比昨日恢复了些精神,未有多加打扮,只有眼睛很亮,道:“七彩音弟子,奏我派镇魂之曲。”
“首席,镇魂曲上一次奏,还是在道魔大战……之时,如今……”
姝颐笑道:“如今也算是生死存亡之际了。”她的指尖先一拨,悲壮的曲调便倾泻而出。
话毕,虚空里一片一片地浮现出人影来,一眼望去几乎望不到头。
“竟真让你们拿了碧吾心,你们正派不是自诩因果不可逆的吗?怎么如今还要千里迢迢来我宝翠洲取碧吾心?”
为首的人一副中年儒士打扮,将他们这些年轻弟子打量一番,冷笑一声,刀“哐”地一声砸到地上,道:“在下浣花派洛九池,我魔门十三宗与你正道十宗立过盟约,百年内不伤小辈性命,你们将碧吾心留下,我饶你们不死。”
今宵上前一步:“洛前辈守诺,可这是碧吾前辈所赠,恕我大慈悲寺不能遂君所愿了。”
洛九池抬了抬手,冷笑道:“不必叫我前辈,我洛九池并无君子之风,”他伸出手招了招后边的人,“既然如此,夺碧吾心,死伤不论。”
魔门的功法很是朴素,人数已在他们之上,便直接围过来,大慈悲寺的波若阵法列阵在外,金光一圈圈荡漾如水纹,竟在一时将所有的攻势拦了下来。
“波若阵,”洛九池顿了顿,“倒是大慈悲寺的精英了,若死在这里,连我也不免觉得惋惜啊……”
姝颐轻轻地再拨了下琴弦,嘴角带着笑意:“前辈,倒也不必惋惜,我看你们这些魔门弟子,为了区区一颗碧吾心,打破道魔两家百年誓约,并且命丧南雪城外,这才叫可惜。”
话音刚落,曾在十派会武之中所用过的九天炽明彩凰,似从天边飘渺而来,只不过这一次不是虚影,是实在的。
它承接着大慈悲寺波若阵法的光,比即将冒出来的朝阳之光还要绚烂,将前方数十位魔门修士齐齐重伤。
就连站到后边的,也不免被这佛光给灼伤。
在这绚烂的光华里,今宵同姝颐对了对眼神,他缓缓道:“原来白仙子在十派会武同我比试之时,藏拙了,是在下胜之不武。”
白姝颐笑道:“没关系,我看佛子这功法,当时也没出全力吧。”
镇魂曲高扬犹如大海里大浪潮来——
乌梦榆握着霜翘剑,感到自己的灵力也激荡起来,好像连血液里也有什么在隐隐颤动。
“往东南角走,那个不知道是什么门派,防守是最弱的。”徐知行将铜板盖在自己的眼睛之处,说得很冷静。
他指挥着十方派的弟子:“准备好,等大慈悲寺波若阵结束,该是我们的主场了。”
他笑了笑,“这可是南雪城,碧吾他老人家的地盘,我们这因果术不得使得好点?不要堕了我十方派的名声啊。”
乌梦榆往徐知行说的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却又只见到缓缓爬来的金色的,泛着红光的,曾无数次在梦魇里出现的,流金毒蛛。
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感到自己的手被握了握,季识逍的手很凉,声音也很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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