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卟许胡来
她觉得热,司牧才会觉得舒服。
但从昨天到今天,炭盆没有任何问题,被子厚薄也跟以前一样。司牧他就在屋里,好好的怎么会发烧呢?
谭柚静静地看着司牧。
司牧眼神闪烁,一脑袋扎在她怀里,蹭了蹭,伸手去勾谭柚垂在身侧的手,“头疼。”
他说,“揉揉。”
谭柚没说话,将司牧打横抱起来塞回被窝里,便到门口让花青去烧开水,同时让硃砂进宫去请沈御医过来。
司牧盖着被子躺在床上,只露出半个脑袋,用发烧后充满水汽的眼睛看谭柚。
“沈御医。”谭柚朝对方颔首。
“怎么回事?”沈御医大步走进来,说,“他这身体养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发烧了。”
谭柚站在一侧,声音淡淡的,“应当是我夜里睡得太沉,没照看好他。”
她语气跟平时不一样,看似平静中却暗藏着火气。
躺在床上的司牧偷偷将被子拉过头顶,把自己盖住。
沈御医看了司牧,又看了眼谭柚,心里明白了,不由呐呐说,“他可不老实了,心眼多着呢,不能怪你。”
进门前沈御医还在说落司牧不听话,进门后又开始护短为司牧说话了,“你就看在他生病的份上,别跟他生气。”
谭柚没出声,只引着她往屋里走。
都不用把脉,在沈御医看见谭柚脸色的那一瞬间,就猜到司牧怎么生的病了。
他自己作的,或者说,故意的。
司牧向来有主意,又不跟别人说,谭柚平时不问他,但谭柚只有一条,不喜欢他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沈御医坐在床边圆凳上给司牧把脉。
司牧躺在床上,头朝外偏,眼睛往上看向站在床边的人。
他这副又乖又软又听话的模样,极其具有欺骗性,谁看了都会心软。
唯独谭柚。
谭柚视线落在沈御医把脉的手上,根本不跟他对视。
“就是冻着了,”沈御医松了口气,“也有平时心弦绷得太紧,突然放松的原因在。”
人有时候特别紧绷的时候,是不会生病的,但一旦紧绷之后松弛下来,才容易生一场大病。
司牧高烧严重,多多少少也有这个原因在。
最近他在谭府,是过的快乐了些,现在就有些“乐极生悲”。
沈御医收拾东西,“我开两副退烧药,让他喝了,待会儿多盖两床被子捂捂,尽量出场汗散散热。”
她见问题不大,就打算回宫。
谭柚抬手拦了她一下,“劳烦御医多留一日,等他烧退了再走。”
沈御医想了想,“也行,那我便在谭府住一天,守着他。”
她以为谭柚会让人给她收拾出一间屋子,结果谭柚让人抬来一张床,拉了个屏风,就打算让她住在这屋不走了。
沈御医,“?”
沈御医表示,“我住其他房间,也不影响我过来看病,不用离这么近。”
这俩明显闹别扭了,她不想被殃及。
谭柚颔首,“我知道。”
沈御医偷偷舒了口气,笑,“那把床撤了吧。”
谭柚,“不行。”
沈御医,“……”
沈御医看向躺在床上的司牧,试探着喊,“殿下?”
不说两句吗?她刚才都帮他说话了。
司牧张了张嘴,谭柚眼神慢悠悠飘过来。
司牧立马说道:“阿柚做的对!”
他看都不看沈御医,盯着谭柚软软开口,“我听阿柚的。”
沈御医,“……”
呵。
第70章
“殿下,有什么事情,等退烧后再说。”
司牧倔强地看着谭柚, 佯装注意不到沈御医幽怨的眼神。
他现在自身难保,恨不得拉沈御医下水转移谭柚的注意力,更别提帮她了。
“得得得, 你们俩不介意, 我就无所谓。”沈御医摆摆手,索性使唤硃砂进宫抓药, 同时去给她拿两本医书过来打发时间。
她这个年龄都能当谭柚跟司牧的娘了,也没什么尴尬不尴尬的, 她就是怕被殃及, 想躲个清闲。
现在走不掉, 只能认命地拎着药箱去屏风后面的床板上坐着。
沈御医不在眼前,谭柚看了眼司牧。
司牧立马精神起来, 漂亮朦胧的凤眼巴巴看着她, 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朝她招了招,“来~”
谭柚, “……”
谭柚走过去, 司牧眼睛立马弯起来, 还没等他撒娇耍滑,谭柚便握住他的手腕——
一把给他塞回被窝里,顺便将被子掖的严严实实。
司牧只露出一颗脑袋在外面,眼里一片茫然。
沈御医刚才说司牧是突发的高烧, 基本退烧也就没事了,这会儿谭柚从柜子里又掏出一床被子, 展开盖在司牧身上。
司牧软软哼唧, 身体在被子底下小幅度扭动, “重。”
谭柚给他盖被子的手一顿, 司牧立马老实下来,表示:“重也得盖,谁让我生病了呢。”
谭柚抿唇看他,司牧轻咬下唇,伸手想扯谭柚衣袖,语气带着讨好,“阿柚。”
“殿下,有什么事情,等退烧后再说。”谭柚手一拢袖筒,司牧抓了个空。
谭柚给司牧盖完被子,就坐在不远处的桌子边看书以及批改苏婉的文章,没有半分要搭理司牧的意思,当真是打算他什么时候退烧,她什么时候再跟他说话。
司牧歪头看谭柚,有些想笑。
倔牛。
谭柚明明生气了,气他有事不商量,偷偷背着她拿他的身体开玩笑,可她气归气,依旧会给他盖被子,伸手量他额头温度,时不时喂他几口温水。
就连坐在桌子边,也是面朝着他,确保一抬头就能看见躺在床上的他是不是有什么需求。
司牧心里软软的,又有些酸涩闷疼。
谭柚就算是生他的气,做的最重的事情也仅是不坐在他床边,让他摸不着而已。
司牧盯着谭柚看了一会儿,嘴角抿着浅笑慢慢睡去。
他从早上到现在都在强撑着打起精神,他怕自己太萎靡倦怠谭柚会更担心。
司牧想表现的活泼一点无所谓一点,这样谭柚会少担心一些。他也想哄哄她,可谭柚太聪明了,将他看得透透的,这才离他远远的。
她若坐在床边,司牧定不会睡觉。
司牧意识逐渐模糊,头脑昏沉发晕,很是不好受。
可再不好受,这场病他也躲不过去。
他若是不病,司芸定会起疑心。
司芸这个人,不看见他真躺在床上起不来是不会罢休的。
就像司牧猜测那般,他刚睡下没多久,硃砂从宫里回来了。
只是去的时候是一个人,现在带了条尾巴过来。
“陈御医?”沈御医看见抬脚跨过门槛进来的人,冷呵了一声,走到门口,“怎么着,陈御医是不相信老妇的医术?”
“你这个人啊,说话怎么能这么难听呢。什么叫不相信,我这浓眉大眼的,能是来抢你饭碗的吗,我分明是过来帮你的。”陈御医身形微胖,三十多岁,长相端正,拎着药箱要进来。
谭柚起身,硃砂进门走到她身边,低声道:“她非要跟着来,手里拿着皇上给的牌子,我也没办法。”
他一路上什么难听好听的话都说了,奈何这御医脸皮忒厚,油盐不进,死活要来谭府看望长皇子。
陈御医隔着沈御医,站在门外朝谭柚行礼,“请驸马体谅,皇上也是担心长皇子,毕竟是姐姐,有几个是不担心弟弟的呢。这不,她自己分明都咳嗽着,还是依旧让我先过来探望长皇子。”
她说谎话不打草稿,上下嘴皮子一碰,说道:“驸马也是有姐姐的人,这份血浓于水的亲情,驸马定是能理解的吧。”
若不是知道司牧跟司芸交恶,还真信了陈御医的话,以为司芸是多关心司牧这个弟弟。
陈御医又看向沈御医,声音略显无奈,“我也知道沈御医你在,这不是为了安皇上的心吗,你我身为同僚何不体谅一二呢。”
沈御医摆手,“你去看你去看,你爱怎么看怎么看。你要是愿意的话,你留在谭府守着长皇子换我回去我更高兴。”
沈御医伸手往屏风后面一指,“瞧,守夜的床都给你铺好了,我还没睡过,让给你了如何?”
陈御医当真探头往屏风后面看,见果真有张床,被子都有,顿时皱巴起脸,当下呐呐道:“倒也不必如此……”
“我这还得回去复命呢。”
怪不得沈御医没回去,感情是被扣在这儿了。
陈御医人都来了,把她堵在门口也没有意义。
谭柚温声道:“进来吧。”
司牧如今这个样子,也不怕她看。
“我看看就走,定不惊扰长皇子。”陈御医立马朝谭柚行礼道谢,然后缩着肚子从沈御医跟门板中间的空隙挤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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