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卟许胡来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头说不出的紧张忐忑,她们不停朝门口看,乞求宫里来个人把谭柚叫走。
奈何司牧今天是真的忙,根本抽不出时间跟借口唤谭柚进宫。
临近傍晚,卷子批完。
谭柚顶着四人锃亮的眼睛,将批改完的卷子发下去。
四人中,考得最好的是苏婉,其次是吴嘉悦,然后是苏虞跟白妔。
“怎会如此!”苏虞抖着卷子被打击的不轻,满脸的难以置信,“为什么会错这么多呢,明明我都背下来了。”
谭柚点头,“是背下来了,但抵不过字写错了。”
“我看看。”苏虞开始翻书逐字逐句查找订正。
苏婉拿到卷纸倒是松了口气,抬手抚着胸口轻声轻气地说,“我还以为这里理解错了呢,原来真是这个意思。”
苏虞,“……”
吴嘉悦拿着卷纸轻抿薄唇,虽说没得意,但眼底的光亮怎么都藏不住。
苏虞跟白妔对视一眼,两人凑头去看吴嘉悦手里的卷子。
“呦,考的可以啊,”苏虞伸手搭在吴嘉悦肩头,羡慕嫉妒恨地捏她肩膀,咬牙切齿,“考这么好刚才还跟我们装深沉!”
想想刚才她跟白妔的话,简直是啪啪打脸啊。四个人中,就她们最得意,结果就她们没考好。
苏虞隔着桌子,两只手吃力地搭在吴嘉悦肩膀上开始摇晃,“我不活了,我还没你考得好!”
吴嘉悦轻嗤,“这不是很正常吗,谁让你笨。”
“白妔你快别拉着我,让我弄死她!”苏虞挽袖筒。
白妔根本不搭理她,甚至开始鼓励怂恿,“去吧去吧,你俩同归于尽我就是第二名了。”
说着还一脸期待。
“……”,苏虞立马把袖筒松下来,“那岂能如你的意!”
谭柚看向四人,没说错处,只说优点。
比如,“苏婉心细,错字最少。”
“吴嘉悦字迹工整,有自己的风格在,可见下功夫了。”
“苏虞思路灵活,墨义部分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很是新颖深刻。”
“白妔稳扎稳打,会写的部分没有半个字的错误。”
谭柚这么一说完,四人明显被夸的都有点不好意思。
“以前的夫子,抖着卷子上来就是一顿骂,”苏虞用扇子挠着脸颊笑着说,“然后再用戒尺抽手心,错一个字抽十下。”
她说的时候脸上是笑的,可也只是脸上笑,眼底是别样复杂情绪。
苏婉跟着点头。
好像她们做错了题便罪不容诛一般,只配拥有疾言厉色。通常一顿狂风暴雨般的训斥下来,她们能记住的唯有夫子恨铁不成钢的愤怒表情,以及眼底的失望神色。
苏婉低头抠着手指,感觉那时候从来记不住错题,记住的唯有夫子的高低声以及落在掌心上的戒尺声。
都是十几岁的人了,多少要点脸面跟尊严,总被人指着鼻子骂废物,心底多少都会生出点逆反心思。
你说我废物,那我就废物给你看。
明知道这种做法伤不到夫子半分,可就觉得如此自暴自弃才畅快。我就是烂,我烂到了骨子里,不用你管。
这种情绪里,既有对夫子的歉意跟愧疚,又有对夫子和自己的厌弃和报复。
苏婉攥紧手指,深吸口气,抬头认真跟谭柚说,“我定好好学,不辜负自己,亦不辜负你。”
多年后苏婉才懂得她们几个为什么会这般的无条件信任谭柚,坚定地站在她跟长皇子身侧,因为谭柚一直是这么待她们的。
她们几个像是黑夜中行走的人,满心的忐忑不安迷茫恐慌,而谭柚像是一盏明亮的灯,坚定不移地引着她们往前走。
她不疾不徐始终伴随着她们的脚步跟节奏,就这么走过小巷走过黑暗,走向光亮。
谭柚也许不见得比别的夫子知识渊博,但她总会第一时间就发现她们身上的闪光点,看到她们的长处,引着她们扬长补短。
在谭柚眼里,她们这些人的那些优点远远可以盖过缺点。
苏白苏吴心里始终有个感觉,好像无论何时,谭柚都会站在这里,站在她们身边,作为她们的指路灯跟后盾,稳稳地托着她们前行。
是师,亦是友。
苏虞跟着站起来,将手里的卷子拍在桌面上,“加我一个!我就不信我学不好!”
白妔甚至主动表示,“去谭府打地铺也不是不行!”
怎么一言不合就卷起来了?
吴嘉悦一愣,立马急了,“你们要是敢熬夜,那我就敢通宵!”
大不了都别睡!
谭柚笑,“倒也不必如此。”
这次测试算是摸摸她们肚子里的墨水。
谭柚想起什么,微微皱眉,“我明日要跟你们请假一天,我不在你们好好看书。”
苏虞嘿嘿问,“进宫见长皇子?”
就知道她想他了。
“不是,”谭柚道:“随阿姐出趟门。”
谭柚清楚的记着,六月六,原书中的男一柳盛锦回京。
柳盛锦,既是柳贵君的庶弟,也是书中谭橙求而不得的心上人。
第26章
‘都喊谭姐姐了。’
自从柳贵君过于心急算计司牧被关冷宫后, 柳家连贬三级势力便大不如前。
在这种时候,柳家有两种选择。一是就此辞官回乡,远离朝堂纷争。二是想办法东山再起。
接触过权力甚至几乎站在过权势顶峰的人, 哪能那么轻易的就放弃那种呼风唤雨众人恭维的滋味。何况柳家树敌颇多, 就是想归隐怕也没那么顺利。
从高处下来的人,要么自己跌得粉身碎骨, 要么会被别人踩进泥里。她们这种身份地位的人,很多时候站的高低早已身不由己。
柳大人出于多方考虑, 这边柳贵君刚出事, 那边便决定把养在老家的庶子柳盛锦接回来。
柳盛锦就是她们柳家东山再起的希望。
几年前柳贵君还没进宫时, 十一二岁的柳盛锦便已经出落的比他嫡长兄还要清冷绝尘。当时柳家根本没打算让庶子进宫,毕竟嫡长子在呢, 君后的位置岂能便宜了庶子。
加上柳大人的正君不容庶子庶女, 尤其是比他儿子还好看的庶子,就随便寻了个理由,把柳盛锦送回老家陪老人家去了, 说是替他们尽孝。
可现在, 柳贵君成了柳氏, 在冷宫中已经是半清醒半疯癫的状态,再也指望不上,柳家若是想重新爬起来,就必须有另一个儿子能站出来。
这时候今年下半年及笄的柳盛锦就成了最好的人选。
无论是进宫侍君还是用来巴结旁人, 柳盛锦都是一枚合适的棋子。
若是能得了皇上的眼,柳盛锦这个长相进宫至少也是个贵君。万一长皇子势力强盛, 用柳盛锦巴结长皇子这边的人也不是不行。
有时候想要展示能力, 总得有个门路, 而长相好看的儿子便是最好的社交结盟路子。
出于这种思考, 柳家庶子柳盛锦于六月六回京了。
谭柚为何会记得日期,主要是这天柳盛锦的马车当街发狂,眼见着就要伤亡无数,而女二谭橙正好路过,降伏了受惊的马,救了柳盛锦。
正因为这一救,谭橙见到柳盛锦惊为天人的美貌,从而感叹这世间竟还有这般出尘绝世的男子。
谭橙觉得这等谪仙般清冷脱俗的人,不应该活在京城这种复杂的染缸中被玷污,而应该随心所欲不被束缚,于是开始了她恋爱脑舔狗的一生。
虽说柳盛锦并非是女主安从凤唯一的官配,可好歹也是八个夫郎里面的唯一一个正君,既然是女主的人,哪能是女二能肖想的。
谭柚陪谭橙坐在马车里的时候,还在想原书剧情。
那时应该是柳盛锦十五岁及笄这才从乡下回来,而回京之时柳主君不甚高兴,怕庶子抢了柳贵君的风头,被皇上司芸看上,这才示意府中下人做点手脚。
马在刚进街道没多久便受到惊吓,柳盛锦倒是冷静,知道事情不简单,正在考虑要不要跳马车的时候,遇上了谭橙。
谭家的嫡长女、老太傅的亲亲孙女、朝堂上的新秀,这几个头衔足够柳盛锦多看谭橙几眼。
柳盛锦初来京城如履薄冰,还没进府就有人要他难堪,若是没点依仗如何能在柳家这个大家族中活下去。
与其成为旁人利用的棋子,不如给自己谋条后路,而谭橙在安从凤出现之前,便是最好的人选。
谭柚想,谭橙没办法放手,可能跟柳盛锦没打算让她放手有关。
若是今天能避开回京的柳盛锦,亦或是不让柳盛锦跟谭橙扯上关系,她阿姐是不是能改变恋爱脑的结局?
“阿柚?”谭橙坐在谭柚对面,双手搭在腿面上,身体不自觉前倾看向谭柚,见她眉头紧拧,不由目露关心,“可是不舒服?”
谭橙手握着膝盖,攥了又松,松了又攥,还是出声唠叨:“若是不舒服便回府休息,不用陪着我。”
今日谭橙休沐,便打算跟以往一样去几位夫子那边拜访一下。
“几位老师年龄都不小了,有的家里只剩妻夫两人,女儿都外出做官不在身边。我每次休息都过去坐坐,陪她们闲聊几句。”
以前谭橙只觉得做这些事情是因为养成了习惯,可自从谭柚给苏白苏吴四人当夫子后,谭橙瞬间体会到夫子的不易,今日这次过去,态度格外尊敬,内心极为感慨,带的礼物也比之前多了不少。
她做这些只是希望将来阿柚的那些学子也能如她这般对待阿柚。
谭柚微微摇头,温声道:“没事,可能是昨夜没休息好。”
“难得你也有没休息好的时候,”谭橙露出笑意,语气里又难掩担心,“是不是婚期将至过于紧张?”
光是想想以后谭柚要跟阴晴不定性情乖戾多变的司牧同塌而眠,谭橙这个当姐姐的都有些睡不着。
她甚至在想,往后是该多支持些长皇子,如此他在朝堂上事事顺心脾气好了,才不会把火气都回府里牵连谭柚。
为了妹妹少受点气,她这个当长姐的在朝堂上吃点苦算什么。
谭柚靠着身后的车壁,抬眼看谭橙,“谢阿姐关心,我没事。”
“阿姐,”谭柚捻了捻指腹,眉眼平静地望向谭橙,温声问,“你觉得个人情感跟江山社稷比起来,孰轻孰重?”
说到这个,谭橙腰背挺直,态度瞬间认真不少,“自然是江山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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