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可乐姜汤
“我明白了。”
他明白什么了?
穆君桐茫然抬头,不解又惊讶地看着他。
秦玦却没有告诉她答案。
不是他做错了什么,而是他的存在就是错。可能是在洞察天机的那一刻,他的存在就影响了其他小千世界,所以她带着一腔茫然来见她,并不知道她需要做什么,因为她什么都不需要做。
那些藏在她背后的人在与他对话:选择权全在他手上。
“因为我,你生活的那个地方也会被摧毁吗?”
穆君桐感到一种强烈的不安,却又束手无策,只能老实回答他的问题,点了点头。
秦玦笑了,如释重负。
你看,这个选择很简单。
他的存在是错误,那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抹除这个错误。
烈火熊熊燃烧,可在快要靠近他的时候,火焰如遇冰霜,骤然消失,四周空气撕裂,时空波动,隐有崩塌之象。
穆君桐的身体察觉到了难受,是传输时空才会出现的撕扯感。她有些慌张,可更多的是一切都来不及的惶然。
如果下一刻他们就将一同堙灭,那么在消失前,她应该对秦玦说点什么呢?
“我……”她艰难地说,“我真的不明白。”
明明她认为自己可以坦然赴死,为什么现在却如此不安呢?
秦玦安慰她:“没关系,都会结束的。”
他打着哑谜,穆君桐越发不安,她连忙上前一步,可两人之间却凭空升起一股气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气流变成了风霜。
时空要崩塌了!
穆君桐双目睁大,连忙用尽全力向他靠近,可凡人之躯怎可抵抗时空碎裂的气流,她很快就被光、被风、被烈火和霜雪推得连连后退。
湮灭前想对他说什么?她明白了。
她几乎是本能地对他喊道:“秦玦,你知道我为何那么痛苦吗,因为我对你的恨不够纯粹。”
站在碎裂光影中心的秦玦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向她。
她语调哽咽,这一声,穿越了无数时空,穿越了无数荒谬的巧合,终于送到了他面前。
“我爱你。”
嗡鸣阵阵,大殿与时空一同崩塌,轰然之下,他毫不犹豫地认为自己听错了。
他无奈又嘲意满满地笑了:“你只是——”只是爱苍生,并不会、永不会爱我。
可在他这句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就被她痛苦又清醒的声音再次打断。
这一次,她收住所有的情绪,斩钉截铁、咬字清晰地对他道:“我爱你。”
他不可控制地感到了心慌。
隔着绚丽的光影,他看不清她的面容。
那个从来都是成竹在握、手到拈来的帝王,第一次如此地惊慌,歇斯底里地惊慌。
他本能地否认。
不,怎么可能,她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满口谎言、驾熟就轻的骗子。
她不可能……她绝不可能爱他。
秦玦站不稳了,双足与满地的火焰一同化为黑灰,飘散在茫茫空间中。
但他拼尽全力地朝她靠近,拖着沉重的□□凡躯向她靠近。
这一次他终于看清了她的双眼。
“我爱你。”
她的眼睛也在这样说。
秦玦死死地盯着她,忽然,仰头大笑,此生没有笑得如此快意过。可他的神情却截然相反,痛苦至极,仿若心绞。
他这一辈子,不信神佛,罪孽深重。
却没想到在最后一刻,他的神明给了她真正的救赎。
他这般的人,也配这么有幸吗?
明明只有半步之遥,他们却无法靠近,刺眼的白光将他们永远隔绝。
秦玦的一生很短,短到可以铭记的日子屈指可数,但这已足矣,此生无憾。
他朝穆君桐靠近,身体被撕成一块块碎片,化成黑灰融入白光中。
他虔诚地闭上眼,在即将要吻住她的时候,彻底碎裂。
时空线剧烈震荡,无数时空波动、交缠,虫洞相融。
眼前光影流转。
在他曾经扬言要杀死别人的时候,穆君桐问:“若我想的人是你呢?”
他回答:“那我就杀死‘我自己’。”
没想到一语成谶。
在命运线收束的这一刻,秦玦要为了他的神明,他永生永世无法得到的爱人,杀死所有的自己。
时空彻底融合。
他们都陷入了无数的光影中。
穆君桐看到了无数平行时空的自己。
某一个时空,时空局的消息迟来一秒,在她听到停手命令的时候,她已经杀死了秦玦。
她的表情很平淡,就像碾碎了一只蚂蚁。她平静地看了一眼地面上的尸体,连面容也没记住便起身离去。
某一个时空,她传输到了正确的节点,在时空局的配合下,成功与秦玦同归于尽。
他们沐浴在血泊中,满脸鲜血,虽未看清对方的面容过,但尸首躺在一起,倒像是一对殉葬的恋人。
……
某个时空,她传输错误,潜入寝殿,被秦玦捉住,毫不在意地命人将她烹食。
这是她梦到过的梦境。
另一个时空,她同样被捉住,这次却是青年时期的秦玦,他尚不像行尸走肉,似乎对她有些兴趣,想要折磨、盘问她。
这同样也是她梦到过的。
但这个一闪而过的幻象发生波动,一个画面渐渐分出两个,左边的画面里的她被拖走,另一个却沿着梦境的走向,“秦玦”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问她为什么会这样看他?
每一个细小的选择,都会衍生出不同的时空线,每一个时空线都会有着不同的故事。
亿万时空,各不相容。浩瀚宇宙,茫然时空,一个渺小时空中的人类不过蝼蚁。
可在无数个时空线内,有那么一条时空里,穆君桐传输失败,不得不孤身把小暴君从火海里背出来。
她背着他,走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路。
然后,一切都改变了。
像熄灭的烛火发出的声响,引得天崩地陷。
渺小的时空线里不值一提的相遇,足够改变一切。
……
她看到了平行时空,秦玦同样看到了。
这个时空,穆君桐传输得更早一些,比火烧皇庙还早。她不得不硬着头皮扮成宫女,虽然算不上任劳任怨,可也算得上仁至义尽。
但她还是被“自己”杀死了,没有什么谋略与算计,死得轻飘飘的。
在救他出宫寻找外翁的那个夜晚,他毫不犹豫地过河拆桥,抹了她的脖子。
穆君桐死了,倒在地上,“秦玦”做了该做的事,却只感到了茫然。
他坐在地上,坐在尸首旁,不解地望着孤月。
有一道被拉长的黑影照在“秦玦”身上。
“秦玦”回头,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他看到了成年的自己。
任何人见到这种景象都会害怕忐忑,他却极其麻木,像没有心脏与灵魂的人偶。
他问:“你是我?”
秦玦点头。
平行时空的人不能触碰,一旦触碰,将会发生湮灭。
所以秦玦拔出了长到。
坐在地面上的“秦玦”歪了歪头,并未害怕,而是问:“你是来杀我……不对,应该是,‘我’是来杀我的?”
秦玦点头。
面对这个答案,“秦玦”没有分毫慌张,坦然接受了。
他本就觉得自己该死了,只是在等一个时机,具体是什么,他又说不清。
在长刀穿透心脏的那一刻,“秦玦”面上终于露出了痛楚的神色。
他一开口,便由于内脏破裂而吐出汩汩鲜血。
他的眼神没有落在刀上,亦或者是杀死自己的人身上,而是将视线牢牢缠绕着地上失去温度的尸体上。他问:“我是不是杀了很重要的人?”
秦玦抽出刀,“秦玦”软趴趴地倒在地上。
“是。所以不需要我杀你,你早就已经死了。”
这话说得云里雾里的,但倒在地上的“秦玦”听懂了。毕竟面前的人是自己,自己与自己沟通,总是很顺畅的。
他笑了笑:“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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