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落无行
“一刻想不明白,那便多泡在这寒水潭一刻钟。”齐璨毫不留情地下了死命令。
赵星辞倒是反应的快,小嘴叭嗒就说出了答案“云天剑宗绝云巅弟子峰规第七十八条,不和宗门师兄弟起冲突,不因师尊而起嫉妒不平之心。”
齐璨也没真想让他们在这寒水潭泡上多久,泡久了寒气入体是真要出事了。
于是答出来了,她就灵力一扫,把两小只捞了起来,扔在青石之上,用灵力烘干了他们身上的水迹。
“给为师解释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柳溪如直接就指向了赵星辞“他把师尊您吩咐给我的药膳吃了!”
齐璨看向赵星辞“可有此事?”
被她看着的赵星辞,嘴唇微抿,眼帘低垂下去,像只被人教训了的小狗一样,闷闷地应了一声,没有否认。
“师姐说,这是独她一份的,师尊不喜欢我,迟早会把我赶出绝云巅。”
直接被揭了老底的柳溪如一下子脸色因为羞恼起了红晕,眼泪花都要急得冒出来了。
齐璨觉得头大,很明显这是柳溪如惹起来的,但她也没想到重生了的赵星辞居然会干出抢别人吃的幼稚行为。
“你身为师姐,年长星辞两岁有余,修为更是比他高一阶,却说出如此宗门不和的言语,伤了你师弟的心。”齐璨顿了顿,眼看人小姑娘都快哭出来了,止住了话头“为师不求你们都成为剑修中的天下第一剑,只求本尊教出来的弟子,温和有礼、知进退,心有沧海,品德不可有缺。”
训完大徒弟,齐璨转向了安安静静守在她旁边的赵星辞“星辞,你作为师弟,本应谦让师姐,却......”齐璨扶额,无奈道“却抢你师姐疗愈伤体的药膳。”
说了这么一大段话,齐璨觉得两碗水都端平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最后的处理结果,就是让他们俩誊抄绝云巅弟子峰规五遍。
当然,这个弟子规,其实是齐璨前不久才定下来的,共计一百五十条。
回去就吩咐两个人都滚去闭关,没有成功进入剑法第一重境界不允许出关。
三个月对于修士而言,十分短暂,一晃眼就过去了,临近剑冢历练之际,齐璨才解了两个弟子的禁令,明显踏入修炼正途后,两人心性都平和了不少。
而原本又黑又瘦小的赵星辞也在这三个月灵食的温养下,褪去了原本黑瘦可怜的模样,肌肤更是在修者灵力的粹炼下,显现出他本应有的肤色,带着点冷意的白,就跟落了雪的瓷器一般。
加上那令人惊艳的五官,整个人就像被打磨抛光好的珠玉一般,活脱脱一个年画娃娃,就是神情冷淡了些,跟翻版脱模出来的玉尘剑尊小时候一模一样。
在前往的剑冢前夕,齐璨把赵星辞带上了云巅,在小朋友的强烈抗议下,最后放弃了剥玉米皮一样把人衣服扒拉了的想法,连人带衣服把他扔进了药浴桶里。
“你尚在凡世时,受尽磨折,不免留下来暗伤,再加上那火烈兽撕咬留下的火毒,只怕会阻碍你的经脉灵力运行,今夜便好生泡着。”
之所以没有刚入门,就给赵星辞处理,就是怕他像原著一样,经脉还没接受剑息灵力的磅礴,就去处理暗伤,当时他可是吃了好一番苦头,而主角受百里相筠趁虚而入,给他各种关怀。
柳溪如就没这个暗伤的顾忌了,从小作为掌上明珠的她,吃食都是一等一的灵食,灵力里连半分杂质都不可能会有。但考量到这孩子过于刻苦,兴许小时候受下什么不知名的暗伤也不一定,齐璨还是给她从头到尾检查了一番,用自己的先天灵力一点点拔除她体内因为儿时修炼产生的暗伤。
泡在黑黢黢药水里的赵星辞抓住木桶的边缘,这药的力实在是过于凶猛了些,带着席卷之势的药灵之力流窜在他经脉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在丹田附近的经脉寻到了火毒,直接张开血盆大口把那瑟瑟发抖的火毒吞了下去。
与此同时,坐在药液中的赵星辞喷出一口血来,黑紫色的颜色,一看就是把那火毒拔除干净了
齐璨最后还是跟着两个徒弟一起到了剑冢,因为旁的都是师尊领着去的。
虽然以原身的性子,只怕是会让两个加起来都没十五岁的小萝卜头,自己摸爬滚打去剑冢。
甫一接近剑冢,那铺天盖地的煞气和爆破肆虐的剑息,就让一些修为较弱的弟子血气翻涌,小脸煞白不敢靠近了。
而柳溪如和赵星辞,早就受了自家师尊不少剑息的毒打,这些对他们而言早就习以为常了,甚至觉得比起师尊那堪称毁天灭地之势的剑息,这些还显得温和了不少。
护短十足的齐璨在他俩入剑冢前,扔了一堆保命的法宝给他们,还仿着药虚谷的长老,塞了几百瓶丹药给他们,一副生怕弟子死在里面的架势。
弄得赵星辞和柳溪如两个小大人,那是哭笑不得。
但两个人还是很听话地收了下来,毕竟这是来源于自家师父难得的温情和关怀。
虽然显得有些过于简单粗暴了,甚至可以说就像暴发户养纨绔子弟一样。
第23章 师父不准搞师徒恋了5
◎柳溪如的往事◎
剑冢之所以名为剑冢,便是云天剑宗自开宗以来,所有修士的剑都出自于此,最终在修者陨落后,他们的本命剑也会长眠于此,等待下一位有缘人。
黢黑的洞口大剌剌地张开着,虽然看不见半分光线,但是却并不会让人感到害怕。
毕竟剑修大多都是心性坚韧之人,德行修为俱佳。毕竟若是道心不稳固,在艰难的剑修一路上也走不远。轻则折损修为重选道法,重则根骨俱毁,再无踏入仙门的可能。
剑冢的存在,可以说是云天剑宗的修士们历练的第一道劫。
云天剑宗的修士,虽然有药修、符修各色道法,但是没有哪个修士会没有自己的本命剑。
剑存于无形,若对自己选择的道坚守,剑也会化为最趁手的武器。
这历练绝非易事,没有人知道云天剑宗的剑冢里到底有多少剑。
光是齐璨翻看的原身记忆里,就知晓里面有会分化幻境惑人心神的灵剑,嗜血狂暴的剑,应有尽有,都会在独属于剑的这方小天地里肆无忌惮地历练弟子。
更何况里面不少剑弑杀过各种妖兽魔修,其中的煞气、血气和罡风就够这些还没筑基的小弟子们喝一壶了。
但各峰长老都不会在这要紧关头离开剑冢半步,因为这些剑虽然宝贝,但到底是剑,缺了人心情感,怕在历练时失了分寸,若是死伤了弟子才是真的得不偿失了。
因此剑冢相对着的霖越峰之上,就是各峰长老坐看剑冢历练的地方,防止自家弟子在那险境中失了性命,每个进坟冢的弟子都会佩戴上云天剑宗的小木剑,遇到生命危险时会第一时间把弟子弹送出剑冢。
相应的,这名弟子也就没了选择本命剑的机会,但对于不是以彻头彻尾的剑法为道的修士而言,其实影响也不大。
但经常会出现一些剑锋的弟子不肯出秘境,以执念打动命剑的。
毕竟剑修的大道,都是在浴血厮杀中寻得的。
正坐在长老主位之上的齐璨抽出了自己的斩雷剑,它似乎是感受到了自己故乡的存在,有些躁动起来了。
一团纯澈的雷灵力就像棉花糖一样徜徉在齐璨手心,她眼角眉梢都未曾波动半分,默默地和斩雷剑交流着。
“饿了?”
流畅的剑身嗡嗡嗡地振动了两下,算是在回应她。
“那就安静些,仔细瞧瞧你家哪把剑会瞧上我徒弟。”
斩雷剑吞下那含着金灵根气息的雷灵力后,安静下来了。
齐璨仔细地擦拭着剑身。
这是原身最宝贝的本命剑,可以说是剑冢里的小霸王了,当初原身一踏入剑冢,这家伙就跟个牛皮糖一样黏在了她身上,但原主那冷傲孤高的性子偏偏就不喜欢这种倒贴的家伙,半分正眼都没给它。
每当原主想要瞧瞧其他的剑时,这家伙就把那些小可怜剑赶到了角落里。
本来还有一本上古碎金剑瞧上了原主的另一条天品金灵根,刚飞进她手心里,就被斩雷剑一扫拍飞在了岩壁上,直接被埋了个干净。
垂首的齐璨不着痕迹的笑了笑,这剑确实好玩的很。
上头的何若川掌门师兄看她这瞅着自己剑,才有的笑意,那是寒毛都竖起来了。
这看道侣一样辗转悱恻的目光,也就小师妹能用这种目光看自己的剑了。
那厢剑冢里,有着勾玉外挂的赵星辞在这小天地里,走的是顺风顺水,虽然不时有些剑感受到他天资悟性的出众,拼了命地想要飞进他手里,但都被齐璨给他的烧火棍拍飞了,他直接按照赵老头的叮嘱一股脑地往最深处冲。
师尊本一人苦修,却时刻挂念着他们徒弟两人,若是他能取得这剑冢之中最深的剑,想必能让她感到欣慰。
而柳溪如,却在一踏入秘境,就坠入了幻境之中。
齐璨指尖轻点,打开了水影镜,里面赫然是困守在原地的柳溪如。
虽然剑冢里有禁制,不允许外界修士窥探。
但作为化神期大能,还是云天剑宗传承亲弟子的齐璨,看个剑冢外围两层情况还是轻轻松松的。
剑冢就像云天剑宗的三重剑法境界一样,也分为三层。
柳溪如内心的最深处,藏着一份秘密。
当年母亲诞下的孩子,其实有两个,是一对龙凤胎,她是有一个哥哥的。
可是不知为何,或许是哥哥在母亲体内时便先天不足,抢灵气养分时总是抢不过她,诞生后身体孱弱,甚至哭都久久哭不出来,脸色灰白,和身强体壮的她形成鲜明对比。
家族请来问天宗的盘查端倪,最后发现竟然一开始在母体孱弱的应该是她。
哥哥前世应当是功德深厚,先天元气极其出众。同为胎儿的哥哥无意识地护住了她,可她却像一株菟丝花一样,贪婪地汲取了哥哥的先天元气。
最后甚至......夺取了哥哥的灵根。
彼时柳家盛极一时,是赫赫有名传承深远的修仙世家大族,本家的父亲本应有一位天品灵根的继承者,也就是她的哥哥——柳清原。
但柳清原一出生便只能呆在木椅之上,靠仆人抬着才能勉强在院内活动,从未见过外人。
父亲没了杰出的长子,柳家的分支都开始蠢蠢欲动,想要夺取家主之位了。
柳氏宗族本家的重担,落在了她身上,父亲为了敦促她修炼,甚至时常鞭打她。
柳溪如在五岁时,知晓了所有的真相。
她哭着跑进了长兄的房内,趴伏在他的膝盖上,抽噎哭得好不可怜,诉说着自己的歉意,对兄长的愧疚。
而同样只有五岁的柳清原,经常被分家弟子欺侮嘲笑的他,却含笑地捧起自家小妹的脸,已然有了君子之范“这些,就当是兄长赠予小妹的出生之礼,可好?”
那天之后,柳溪如在苦修中,即使被父亲引下天雷淬体时,感到浑身的骨头都碎了一般,仍旧未曾落下半滴泪。
她本以为自己会活成柳族本家,最稳固的靠山,然后将本应属于兄长的一切,还给受尽委屈羞侮的兄长。
可是在六岁时,兄长失踪了。
本家在一个分支的掩护下,被魔修潜袭了。
这些魔修受那个分支所托,要带走柳家天资最为出众、无疑会成为一代修士佼佼者的自己。
爹爹和娘亲苦守宗族山门,等待云天剑宗的支援,却没想到后山用来极危之时逃命的阵法被自己族人透露给了魔族。
这群魔进来了。
一直以来不善于行的兄长却服下了一颗折损元寿的丹药,撑着病体穿上了自己的衣裳,拿起了自己从未触碰过的剑。
流着泪摇头的她,扯住了兄长的袖子,哭到说不出话。
而柳清原,却笑得依旧如沐春风,把自己最疼爱的小妹藏进了暗室里,甚至温声哄着她“小妹不哭,哥哥等会就回来,小妹千万记得藏好了。”
他只留了一个瘦小得就像柳叶一样的背影给她。
兄长的血穿过暗室的缝隙落在她眉间,温热得一如兄长的掌心。
滚烫的泪无声地划过眼眶,落进了口中,苦涩的很。
这些魔修连尸体都没有留给柳家,把兄长的尸体带走了。
就在她险些要被负责扫尾的魔修发现时,匆匆出关前来支援的玉尘剑尊,一柄可毁天灭地的带着雷光的剑洞穿了那些魔修,连灰烬都不曾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