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落无行
百里相筠眼睛一闭,下定了决心,裹挟着水灵力的暗水决就像暗洞中出动的眼镜蛇一般,伺机而动。
身为化神期大能的齐璨察觉到了些许阴冷诡异的气息,凤眸微转,下意识看向长老的席位,便看到了窝在角落里脸色煞白的百里相筠,和那即将逼近自家徒儿丹田处的暗箭。
感受到危险气息的赵星辞眼眸霎时像浸了寒星一般,冷光凌厉。
但前有像蛇一样盘踞舞动的藤蔓,后有李薇柔的水袖,更有百里相筠放出来的暗水决。
那猫瞳,在雨幕中,竟然恍惚有变为竖瞳的趋势,就像盯上猎物想要撕碎的狩猎者独有的目光,幽暗寒冷。
齐璨胸腔几乎被怒气充满,一双丹凤眼已然带了点杀意。
这该死的百里相筠,便是赵星辞收入自己门下,都不想放弃那任务是吧?!
她苍白纤细的指尖微动,磅礴的雷息无声无息地裹向那道暗水决,然后狠厉地撕碎开来,将这隐藏的极好的魔气驱散得一干二净。
发现暗水决被自己师尊解决了的赵星辞心下松了一口气,专心对决起李薇柔忽而强势的藤蔓来。
方才他险些就要控制不住血脉中的天性,靠衔蝉一族的步法躲开这攻击了。
他冷清的眉眼微垂,乖顺的模样让人不由得卸下心防。
赵星辞耳畔忽然响起,昔日在那轰鸣的瀑布旁,师尊曾说过的一句话。
“剑修所为,皆是逆天而行,这五行相克,又何尝不是天道。而雷灵根,身处五行之外,最为霸道,你修习剑道,更是莫要入了俗套才是。”
那双眼眸瞬间睁开,溅出凌厉的寒光来。
若说木克雷,那他偏偏要这木系都毁灭于雷息之下!
本来还在藤蔓之间缠斗的玄衣少年毫无征兆地一跃而起,足尖轻点在藤蔓的最顶端之上,衣角随风而动。
天际本来还在涌动的雷光似乎有了主心骨一般,竟缓缓聚集而来。
赵星辞垂眸看向那面色惨白如纸的少女,眼帘缓慢地眨了一下,随后便是狂暴的雷息一注而下。
向来霸道无拘无束的雷,却在他手心乖顺地像猫儿一样。
只见少年手心向下一个翻转,那压缩到极致的雷针,带着毁天灭地的气息,一寸寸破开那本来让他束手束脚的藤蔓,霸道的很。
“木克雷,但在我这不是。”他颜色浅薄的唇微启,吐出几个没什么情感的字眼来。
雷声轰鸣,那翠绿的木系藤蔓瞬间飞灰湮灭。
掌控着藤门的李薇柔眸中竟没了神采,血液尽数从她的樱桃小口中喷溅出来,神识恍惚间,她竟觉得自己像见了天神一般。
随后,纤弱的身姿便向没了绳索牵引的风筝一般,落下擂台,被她满目心疼怒火的师尊抱进了怀中。
“多谢李姑娘赐教。”
“剑修,最是不喜卖弄姿色了。”
这两句夹着碎冰一样无情的话语,回荡在李薇柔的神府之间,炸得她耳边出现尖锐的声响。
赵星辞慢条斯理地从纳戒中,取出一把龙骨雨伞,遮住漫天的雨水,踏空飞下擂台,回到了自己师尊身旁。
收起满身凌厉的肃杀之气,恰似一株不为寒风所动的小松。
满堂寂静,呼吸声清晰可见。
气氛压抑到让人害怕,毕竟问天宗的掌门好歹也是屈居于玉尘剑尊之下的第二修士,强者一怒,实在不是寻常弟子可以承受的。
何若川脸上挂起了熟悉的万金油笑容,走到了问天宗的掌门面前抱拳,满是歉意地说道“子辰兄,我师妹座下的弟子年纪尚小,下手没个轻重的,还望子辰兄海涵啊。”
说着他使了个颜色给身旁的药虚谷长老,鹤发童颜的药虚谷长老连忙上前,递上了一个玉盒子“此乃药虚谷的灵伍丹,今年仅炼制出三枚,便赠予子辰兄的弟子一枚,聊表歉意了。”
似乎是意识到他弟子已经受重伤昏迷过去了,药虚谷的几个弟子迅速上前“掌门若是不介意,便让药虚谷带李师妹前去疗伤吧。”
张子辰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抬首看了眼在主位之上,相处融洽、笑意安然的师徒二人,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恨意,但也只能压下去,笑得十分和善“那便有劳药虚谷的各位了。”
今日伤他爱徒之耻,他日他张子辰必然不会放过那狠厉的狼崽子!
主位上的齐璨拢了拢云氅,饶有兴致地欣赏了几眼问天宗掌门那敢怒不敢言的神情,抬手习惯性地摸了摸赵星辞的一头墨发,难得地带了点笑意“做的不错,星辞。”
赵星辞笑弯了眼,看着是乖巧的很。
随后她看向了似乎想混在人群中离开的百里相筠,神色一下子变得沉冷。
现下各大宗门宾客还在,她显然得顾全云天剑宗的颜面,不得当场向百里相筠发难。
待到众宾客离开了,那就是时候好好和他算算这笔帐了。
作者有话说:
装逼成功的星辞小朋友哈哈哈哈!
第29章 师父不准搞师徒恋了11
◎本尊,护短的很◎
待到弟子比拼切磋完,宾客尽数散去之后,殿中只留了十位长老和掌门何若川,以及各大长老的亲传弟子,应当是要开个典仪总结会。
琉璃金座上坐着的大长老齐璨,慢条斯理地捏起玉茶杯,另一只手拿起茶杯盖子细细地煽动着茶水的热气。
茶的水汽升上来,竟将大长老那不近人情冷厉的面容,修得多了几分温柔的人气。
掌门师兄瞥了眼一言未发的师妹,一时有些捉摸不透她在想什么。
因为师妹从未收过徒,每逢这云天剑宗的典仪,她要么是在闭关,要么是在边境和魔族交界之域疯了一般地屠杀魔族,因此百年来典仪结束后的总会,师妹从未出席过。
如今好不容易师妹出席了,却比以往还要恐怖些。
何若川叹了口气,明明是他亲手把当初五岁小小一个的师妹养大,师妹越是长大,他越是看不懂师妹在想些什么了。
他是知道师妹的来历的,惨烈二字就可以概括了。
师妹原是凡人界和魔族地域交界的一个边远城镇的孩子。若是千百年前,没有那场大战,师妹或许就会像旁的孩子一般,无忧无虑地成长。但魔族地域的封印不知为何松动了,导致魔族一些嗜血之辈血洗了师妹所在的村庄。
待到他和师尊赶到那小城时,只看到了一个眼眸流血的女童,恶狠狠地撕咬着一只魔兽,指甲尽数剥落,但那鲜血淋漓、血肉模糊的小手仍旧死死地按住那只垂死挣扎的魔兽。
浑身沾满干涸血迹的孩子,一口咬上了那魔兽的喉管,任由血喷了自己一身。
当时师尊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打昏了过去,而后带回后方正道营帐抽出她的神识查看了那小城被屠杀的经历。
师妹的生身父母,就在她面前,被魔修生吞活剥了,一块一块,新鲜的血肉撕咬而下,还带着周遭活人的痛呼。
甚至她的母亲被吞吃到一半时,半截身子血淋淋的,还流着泪让小师妹赶紧跑。
抽出的神识看不到小师妹的神情和反应,但画面可以清晰感受到视线主人就像某种野兽一样扑了过去,画面再一转却是那几个魔修肢体破碎了一地......和一双捧着残肢的白嫩小手。
云天剑宗上下皆知的事情,说是玉尘剑尊先天心脉不全,冷心冷情。
但只有何若川知道,小师妹是在那之后失了心脉的。
得了斩雷剑的师妹愈发活得没了人气,甚至有一日还同自己说“师兄,我记得师父的叮嘱,守着云天剑宗千年安稳。我没有寻常人的七情六欲,往后便将我当作宗门的屠魔刀就够了。”
说完这句话的师妹,就踏入了云天剑宗镇压着的一小方魔域,将里面的魔族手刃了,一身黑衣踏着满地的血色,走了出来。
裹着雷光的剑,上面沾着的血迹几乎凝结成一个壳子。
而师妹那张俏丽的脸上,溅满了血迹,映衬着跟个阎罗王似的。
何若川看得分明,师妹的脖子上划着一道伤痕,淅淅沥沥地流着血。
但师妹却好像不怕疼一般,在他问起来的时候,不甚在意地两指并拢轻抹了一下,伤口便愈合了。
收回神的何若川,战战兢兢地靠近询问了一声“不知,师妹有什么想说的?”
“想说的?”齐璨凌厉的目光甩向瑟缩在一角的百里相筠,随手一扔,手中的茶杯飞了出去,精准地碎在了百里相筠脚下,炸开的玉碎片划过百里相筠的眼角,只消再近半分,那双眼睛怕是就要没了。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褪去云氅的大长老便站在了他面前,食指和拇指捏住了百里相筠的下巴。
齐璨扯了扯嘴角,眼中杀意尽显“倒是不知五长老,在本尊徒儿和那问天宗女弟子对战时,做了些什么?”
指尖下一用力,将那肌肤掐的通红。
另一只手出现了收集他灵力气息的先天灵宝。
证据摆在眼前,不容狡辩。
百里相筠猝不及防对上齐璨寒星一般的凤眸,心头一窒,那里面的杀意毫不掩饰。
齐璨看剧情大纲的时候就瞧不上百里相筠,想要保自己的命做了那些罪孽就是做了,直接承认自己就是不想死就行了,何必拿系统逼迫做个借口,用来掩盖自己懦弱选择虐待儿童维护自己性命的事实。
在造下伤害后,还假惺惺地去送温暖。
不亚于捅了别人一刀,然后跟他说对不起,反正伤口会愈合的。
最后还在感情方面选择了逃避。
殿中的长老全都傻眼了,这现下是个什么情况?
听玉尘剑尊的意思,是五长老暗中伤了她座下的亲传弟子赵星辞?
百里相筠完全不敢直视齐璨凌厉的目光,移开了眼神,讷讷解释道“还请剑尊恕罪,我只是想着那李薇柔难对付了些,怕星辞受伤,方才出手的......”
齐璨嗤笑了一声,甩开了手里捏着的下巴,就像甩什么垃圾一般,冷声说:“五长老是忘了擂台规矩吗?弟子相斗,除非涉及生死,旁人不得出手。”
话音顿了顿,继续道“更何况,你那水灵力可是直冲本尊弟子丹田而去呢!你安的是什么心?”
说着,斩雷剑陡现她手中,抵上了百里相筠白皙纤细的脖颈。
“你若是看不惯本尊,大可来绝云巅寻本尊切磋,将注意打到我弟子头上可是错了。”
“本尊,护短的很!”
剑又逼近了几分,再近一点,只怕是要血溅大殿了。
站在师尊席位旁的赵星辞,唇角不由得勾了勾。
这是前世今生第一次有的感受,师父没有任何顾忌的维护自己的感受。
反应过来的何若川赶紧上去拉架,这要是十大长老之间闹起来,云天剑宗不得出大事“师妹师妹,这大家都是宗门长老,想来百里长老也是情急之下,不小心把灵力打偏了。倒也不必杀人啊!”
齐璨松了手,把斩雷剑收了起来,冷着张脸用雷灵力把百里相筠直接捆了起来,御剑直飞向刑罚堂。
把人直接扔给了刑罚堂的堂主。
接了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刑罚堂主人都傻了,平日里收的都是犯错弟子,这这这收个五长老还是头一回啊!还是从未下过绝云巅的大长老抓来的?
齐璨面无表情地下了吩咐“按照残杀同宗弟子的规矩责罚便可。”
前脚大长老刚走,后脚大殿里的众人哪里还有开会的心思,直接散了跑去刑罚堂,生怕出什么大事。
至于各峰都被吓得呆若木鸡的亲传弟子,则是受了掌门不可透露半点消息的叮嘱后回到自己洞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