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饭团桃子控
待走到门前,长孙家的侍卫,都已经站好了。
段怡扭过头去,看向了气吁吁的跑来的知路,朝着她伸出手去,想要接过她手中的包袱。
可拽了一下,没有拽动。
段怡有些汗颜,她瞪了知路一眼,这回从她手中,将那包袱夺了过来,递给了长孙凌。
“下一回再见,指不定我大侄子都出生了。都是些不值当的小玩意儿,给我侄子玩儿了。”
长孙凌并没有在意,挠了挠头,“如此便多谢了。”
段怡笑了笑,将段淑扶上了马车,冲着她挥了挥手,“虽然出了太阳,天气也还冷得很。趁着如今日头高,早些回去罢,若是有事,再同我写信。”
段淑坐了下去,段怡这才发现,那马车里头,还坐着一位老夫人。
她一双眼睛红肿得像桃子似的,眼睛都挤成了一条缝儿,几乎睁不开了。
见到段怡,她踌躇了几分,到底凑了上前,一把抓住了段怡的胳膊,“大恩不言谢,乔……知桥便拜托给你了。”
段怡一愣,陡然想起祈郎中说,长孙凌的母亲来探知桥这回事。
“夫人言重,我那父亲……”
长孙夫人摇了摇头,她的神色颇为复杂,“老实说,我之前也因为这事,膈应你二姐姐。可我今日见到知桥,便已经想明白了。”
“你父亲是你父亲,你是你。你救了知桥一命,便是给我乔家留下了最后一点血脉。这份恩情,我铭记于心。江陵长孙氏,永远不会同你为敌。”
长孙夫人说话豪迈,字字掷地有声。
段怡有些意外,却生不出任何质疑来。
倒是一旁的长孙凌,忍不住说道,“阿娘,你快莫要说了。阿爹哪里敢同段三为敌,你不是说昨儿个他做梦,都被吓醒了么?”
长孙夫人脸上挂不住,一巴掌拍在了长孙凌的脑门上。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东西,莫要杵在这里,害得我那未出世的孙儿孙女瞧见了你,都变蠢了。你阿爹说的算,还是我说的算?”
长孙凌有些讪讪,这你们两个说的不是一样的么?
他们江陵如今便是想打,那也打不过用有五州之军的段怡啊。
“当然是您说了算”,长孙凌说着,将段怡给了包袱,放到了段淑的旁边,朝着段怡拱了拱手,翻身上了马。
段怡朝着那长孙夫人点了点头,并未多言,退到了一边。
车队缓缓启动,然后很快便不见踪影了。
段怡伸了个懒腰,阳光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让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将灵机那个懒虫赶出来,在阳光下头晒上一晒。
这样夜里头抱着,指不定就能沾染上那令人幸福的太阳的香气了。
“主公,先前那段相公,叫小的交给您的”,门前的小兵见她要进去,忙弯下腰,恭敬的递来了一个小包袱皮。
自从那李鸢在屋顶上唤她主公之后,不少人也跟着这般叫了。
段怡接过那包袱,冲着他点了点头。
那小兵激动的笑了笑,双目亮得像是夜空里的星。
好熟悉的眼神!
段怡一个激灵,苏筠那厮是什么会下蛊虫的巫师吧!
她端着架子,忍不住将脊背都挺直了一些。
不能丢了主公气度,打破人家的幻想不是,她想着,握着那包袱,一直走到身后感受不到炙热了,方才松了一口气,变得松垮起来。
她想着,将那包袱皮剥开,里头有两本书。一本书是她曾经问段文昌接过的木经,另外一本,封皮上头没有写字。
段怡草草的翻开来,方才发现,这是段文昌亲笔所书的手札。
而在那手札的中间,夹着一根熟悉的宝葫芦簪子。
段怡瞧着,摇了摇头,“我那老祖父,莫不是还搞批发!”
富水郡外的官道上,段淑红着眼睛,打开了段怡给她的包袱,那包袱里头,有一个木头盒子,盒子里头,满满当当的放着一盒子金豆子。
她伸出手去,摸了摸,从金豆子里头,拿出了一张纸条儿来,上头段怡龙飞凤舞的写了四个大字,“抠门一点。”
段淑鼻头一酸,将那木盒子盖上了。
卢氏同段娴的钱财,在战乱中丢失了,段怡这是知晓,就像当初她给段怡送金元宝一样,她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段娴空手去京城的。
一旁的长孙夫人,伸出手来,一把搂住了段淑。
她轻叹一声,说道,“从前长孙凌去锦城,我同他说,段家五位姑娘,个个都好,不管你娶回来哪一个,我都欢喜。他倒是命好,娶了你回来。”
“这乱世就像是旋涡儿,你们五姐妹性情不同,际遇也不同,那日后的人生,自是也大不相同。为母则刚,人一旦长大了,随时面对的都是生离死别,潮起潮落。”
“咱们不因为她站得高,便奉承她;不因为她落进泥里,便践踏她。挺直腰杆子,踏踏实实的做自己,日后你那孩儿,便有了一个值得骄傲的母亲。”
第二五零章 发财大计
段淑摸了摸自己尚未凸起的小腹,重重的点了点头。
长孙夫人没有多话,她将下巴枕在了段淑的头上,透过马车帘子的缝隙,朝外看去。
乔家还在的时候,每回正月初二,回娘家拜年。
她也喜欢同嫂嫂们拈酸吃醋,同族中姐妹们一较高下,有时候为了一支珠花,都气得眼泪汪汪的,回家便是新买了一匣子,也消不了气。
可不过一夜,那些鲜活的人,便一个也都没有了。
是非成败转头空。
长孙夫人想着,幽幽地补充道,“也有了一个不会后悔的你。”
再说那富水刺史府门前,段怡将那老祖父的手札,还有那根以及每人能够分出真假的葫芦簪子胡乱的包了起来。
她激动的看了看那木经,对着它吹了一口气。
一旁的知路,好奇的将包袱接了过来,“这木经难得,姑娘对着它吹气作甚?若是喷上了口水,入了春雨水在一多,那是要受潮发霉的!”
段怡一梗,第二口气鼓在了嘴中,她头一偏,对着旁边喷了出来。
“我身边还藏了个龙王爷,啷个时候要落雨,你都晓得。”
虽然知晓知路说得夸张,但是段怡还是小心翼翼的擦了擦书的封皮。
“我这哪里是喷口水,我这是吹走晦气!这《木经》是好东西,可架不住前头的主人,一路败北,屡战屡败,犹如丧家之犬……”
段怡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知路的脸鼓了起来,活像是一只藏满了食物的小仓鼠,她噗的一下,对着木经吹了一大口气……
那气息绵长得差点没有将自己背过气去。
段怡瞧着她已经面色泛青,翻了起了白眼,忙将那木经挪开,拍了拍知路的背。
知路咳嗽了几声,缓了过来,“姑娘,就这我这风,可比龙王呼风唤雨,不管什么晦气,那都被吹走了!待我回去,就请一尊关二爷来,咱们姑娘一定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她能说她就是随后胡诌一下吗?
知路这家伙,竟是当真了。
段怡想着,有些汗颜的转换了话题,“你把我祖父的手札,给祈先生送去,同他说,这是科举秘籍。要小心保存了,日后成了太平盛世,咱们整成小册子。”
“那就是状元心法,金榜题名的独门秘笈……你想想看,到时候咱们分成两种,一种残缺不全,分成千份万份,寻常人咬咬牙,便能买得起。”
“另外一种,相对完整些,只出三五份,价高者得……啧啧……”
段怡幻想着那美好场景,忍不住心花怒放起来。
“每逢科举,都能再卖上一回。知路,想想,你想想,富可敌国不是梦啊!”
知路听着,只觉得自己在云端上飘,她慎重的抱紧了那包袱,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方才松了一口气。
先前还给段淑一盒金子,给她带来的空虚感,瞬间被填满了。
知路想着,嘿嘿一笑,“我们姑娘真聪明!我这就拿给祈先生去,叫他早早的整出来。我们老爷,那可不光是状元,那是相公!”
“到时候咱们再整出一份做官心得!教人家怎么一路亨通,做相公!那能再赚一次钱!”
段怡上下打量了一下知路,对着她竖起了大拇指!
“没有瞧出来啊!知路你不光是抠抠第一名,便是赚钱那也是第一名啊!”
知路得了夸奖,小脸儿红扑扑的,她激动的看向了段怡,“那都是姑娘教的好!姑娘,我这就给祈先生送去,日日督促他,早些弄出来!”
“若非我学问不好,恨不得日日不睡,自己动手。”
她说着,抱着那包袱,飞奔了出去。
段怡瞧着那速度,简直是瞠目结舌,知路这简直就像是飞蹿的兔子!
段怡好笑的摇了摇头,“人果然得有事情做!不然的话,知路怕不是要念叨那些金豆子,念叨一辈子。”
这下好了,眼界打开了,金豆子算得什么?
知路如今的美梦,那不是数豆子,而是富可敌国!
段怡想着,美滋滋地在心中夸奖了自己一番,不愧是段怡啊!
段怡身子一僵,猛地甩了甩脑袋,好家伙!连她自己都中蛊了吧!现在把小王爷送回江南西道去,还来得及吗?
知路这么一去,直到天快黑的时候,方才回来。
段怡难得休息了一日,舒舒服服的坐在院子的躺椅上,看了一日的木经。
“你且在这里候着,我去同姑娘通传一声。”
段怡听着小院门口的响动,伸了个懒腰,站了起身,“难怪今日喜鹊叫,我这新院子,竟是客似云来。知路,是谁来了?”
知路说着,从门外伸出一个脑袋来,“姑娘,之前那青牛山上的孙香,你可还记得?”
段怡一愣,将手中的书本搁在了一旁的小圆凳上。
“进来罢,青牛山离这富水有一定的距离,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不是叫人放了你阿弟回去么?可是从中出了什么岔子?”
说话间知路领着那孙香走了进来。
之前在那青牛山上,一群妇孺窝成一团,个个瞧得灰头土脸,邋里邋遢的。
这一回在见孙香,只见她梳了妇人发髻,一丝不苟得瞧不见一根碎发,身上的蓝布衫虽然有补丁,却是浆洗得干干净净的,在她的身后,还背着一个竹筐儿。
见到段怡,孙香将那竹筐往地上一放,扑通一声跪了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