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饭团桃子控
那么他当年去剑南做什么?
田七郎像是看穿了段怡的想法,轻轻一笑,“果然比起说,段三你其实还是更喜欢直接开打。不过今日前来,是给你送第一拨聘礼,认个门的。”
他说着,笑容陡然一变,神色变得阴郁了起来,“毕竟我本来要死了,是你非要我活了下来。我不找你找谁呢?”
他说着,快若闪电的朝后退去,一个翻身,上了一匹马。
而一旁的付五娘更是红影一闪,亦是翻身上了马,她将那血滴子朝着空中一扔。
可意料之中的那般凶残兵器,却是没有出现,那斗笠转着转着,像是一把盛开的伞,城楼上的一支长箭射来。
箭头撞到斗笠上,嘭的一下,被旋转着甩飞了出去。
“我在襄阳等你。”
待跑出了射程范围,付五娘方才收了那斗笠,同田七郎一并,飞奔而去。
段怡收回了视线,再朝前一看,却是瞳孔一震,先前站在那里的抬聘礼的人,一个个的倒在了地上,嘴角带血。
第二五六章 尸体有变
“这田楚英的狗命,我要定了!”
段怡看着地上那一具具了无生气的尸体,咬着牙骂道。
在战场上你大发神威,枪枪不走空,剑剑不容情,那大可夸赞你一句英雄无敌;可将手中的利刃,对准同袍,用自己一身武力,去屠杀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根本就不配为人。
先前那姓田的恶行,只存在于祈郎中同程穹的嘴中。
可这一排整整齐齐的尸体,却是说明了,这一切压根儿不是空穴来风。
城楼上的众人亦是十分的震惊,开了城门跑了出来。
苏筠长枪一指,“段三,咱们可要追?”
段怡摇了摇头,“若换我同你,去那襄阳城外挑衅一圈,你可有把握全身而退?”
苏筠骄傲地抬起了下巴,“自是可以,即便我不可以,有段三在,那就没有什么不可以。”
段怡汗颜,“虽然我同那田楚英只过了一招,但是你们可清楚他拔剑的动作了么?此人的确是武艺非凡,不在我之下,且那马乃是难得的宝马,跑得极快。”
段怡说着,看向了惯常使剑的李鸢。
李鸢一脸沉重的摇了摇头,“我只要在进入那种状态的时候,方才可以……”
段怡听着,又是一阵心梗!
她身边这都是什么人啊!李鸢那厮明明一身功夫,好歹也是个混迹江湖的游侠,不说嗖嗖来个独孤九剑,啪啪发个小李飞刀,你起码也把你师父教你的本事,使出来啊!
可他就像是茶壶里煮饺子,肚子里有货他使不出来啊!
只有怒到极致,生死关头,他才能进入续航状态。
当初在那竟陵城中,她还在想,李鸢功夫这般了得,为何却不能行刺报仇,只能去青牛山落草为寇?她给李鸢找了千万种理由,没有想到……
他像是练了六脉神剑的段誉一般,时灵时不灵!
李鸢看穿了段怡的心思,脸红到了耳根子,“要不你打我,把我打个半死,我就……”
段怡一个“滚”字到了嘴边,“不是所有人都是田楚英,我段怡的长枪,只会对准敌人,不会对着自己的同袍。”
在场所有人皆是一震,忍不住挺直了脊背。
程穹嘴角抽了抽,狗屁!你不会拿长枪对着同袍,但是你会用蛇把同袍吓掉半条命。
程穹想着,抬手指了指那已经全部死去的送聘礼的队伍,“这些尸体,也不能这般放着。”
“嘿嘿,这个我擅长,整个段家军,要数我苏筠背尸第一名,连韦猛都比不过我!”苏筠说着,拉着韦猛一道儿,领着一群兵卒朝着那尸体走去。
苏筠说着,伸手一薅,却是感觉脚下一空,整个人都被韦猛提了起来。
他在空中晃荡了几下,“韦猛你作甚?”
韦猛却是脸色大变,吼道,“都退后,都退后。”
他惯常不说话,一说话那便是非比寻常,众人全都下意识的朝后退去。
待退到段怡身边,韦猛方才将苏筠放了下来,“这些死去的人,身上有病。”
站在城楼上一直没有下来的祈郎中听到这话,大惊失色,“统统退回来,退回来。待我下去看看。”
他说着,将一块衣襟撕了下来,系在了脸上,又从守门的士兵手中,拿了一根火把,一瘸一拐的上前来。
“是疫病。我小时候见过,村子里有人得这个病死的。我身强力壮,没有死”,韦猛认真的说道,“先是脖子上有泡,烂掉。”
“很快就全身都是。这些人已经染了病。尸体也会传染给人。”
祈郎中听着韦猛的话,一脸慎重,他举起火把,远远的照了照,果不其然,瞧见那抬着第一抬夜明珠的两个襄阳士兵,果不其然他们的脖子上都生出了疱疹。
祈郎中大惊失色,慌忙从袖袋里掏出了一个酱色的药瓶,从里头倒出了一颗药丸,然后把瓶子递给了段怡,“每人吃一颗,所有出了城的人,都吃。”
他说着,毫不犹豫的将那药丸吞了下去,在路边捡了一根枯木,伸过去拨了拨那尸体的脖子,那尸体脖子一歪,鼓起的泡破掉了,散发出一股奇异的香味来。
段怡将那药丸往嘴中一塞,苦得简直开些呕吐出来。
她余光一瞟,只见那些壮汉,一个个的脸,皆是皱成了一团。
段怡强忍住了恶心,朝着祈郎中看去,“这药莫不是黄连炖黄连?这个香味……先前我在城楼上的时候,便闻到了这股香味,我还以为,是那田楚英的马车上的。”
说话间,所有的人,全都以袖掩面,屏住了呼吸。
“不是疫病,是毒药”。
祈郎中闻着这香味,却是长舒了一口气,语气轻松了几分,“可不就是黄连炖黄连,叫你们跟抢食的鸡崽子一样,一个个的没头没脑的朝前冲。”
“就韦猛那嘴,说了八百字都没说清,究竟是什么疫病。华佗来了,没有瞧见病人,他也开不了药不是?傻子才吃。”
祈郎中说着,回过头去,一脸鄙夷的扫视众人,那视线,尤其在段怡同程穹身上停留得最久。
苏筠见状,不满道,“是我莽撞,先生你瞪段怡做甚?你也说了八百字,不是一样没有说清楚这是什么毒药?”
祈郎中啧啧一笑,“有脑子,瞪瞪还管用。榆木疙瘩,瞪瞪那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段家军的一众壮汉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去。
祈郎中指了指那尸体,“这种毒,乃是一种奇毒。因为太过阴毒,在我们中原地区,鲜少有人会用。疫病若是生了泡,那戳破了多半带有腐臭味,要不就流出来的是脓水。”
“先前韦猛的话,吓了我一大跳。但是你们想想,生了疫病的人,多半都身子十分的虚弱。这一群人,可是抬着金银珠宝,从襄阳走过来的。”
“为了验证我的想法,所以我拿木棍,戳破了那些泡,香味一出来,我便知晓,我没有猜错,这是毒,不是疫病。”
祈郎中说着,朝着田七郎离开的方向远瞭过去,心情沉重起来,“不过虽然不是疫病,但同疫病也差不离。这田七郎简直就是心思歹毒!”
第二五七章 连环毒计
祈郎中说着,将那木棍朝着尸体上一扔,转头看向了苏筠。
“小王爷方才若是扛了尸,此时十有八九已经一命呜呼了。”
苏筠大骇,往后退了一步,一下子撞到了韦猛的胸膛上,他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又捶了捶韦猛的胸口,“兄弟你哪里像个活人,简直就是那兵马俑成了精。”
韦猛低头看着上蹿下跳的苏筠,默默无语。
段怡皱了皱眉头,在心中替韦猛接了一句,苏筠你也不像活人,你像那山上的野猴子剃了毛。
“先生的意思是,田楚英那厮知晓我们段家军的将领,也会顺手背尸体,所以方才设了这个局。那尸体上的水泡一碰就破,苏筠若是沾上了,便会奇毒入体,一命呜呼。”
“这毒之所以阴毒,乃是因为旁的毒多半在人体内发作,人若是死了,便算完结了。可这种毒,人死了之后,方才是它真正起作用的时候……”
祈郎中点了点头,“近猪则蠢,你都站在猪圈里了,还能有人脑子,不错了。”
段怡抽了抽嘴角,这个夸奖,没人想要好吗?
“没有错。这毒虽然见过的人少,但偏偏老夫乃是玩毒的祖宗。田楚英在一个时辰之前,让他们服下了毒药。待那脖子上的水泡熟了,他们便会一命呜呼。”
“搬尸体的人,沾上了水泡之后,毒素入体,也会一命呜呼。不过与疫病不同的是,苏筠若是死了,他的尸体便不会再生出泡来,毒死下一个人了。”
段怡听着,松了一口气。
好家伙,若是一个接一个的传下去,那灭人满门何须武功?下一个这样的毒,那一大家子,还不入了连环套,走进了死胡同……爷爷的尸体杀爹,爹的尸体杀死了儿子……
去了那阎王殿,都要血泪控诉:“我死去的亲爹突然攻击我,并杀死了我……”
祈郎中说着,脸色阴沉了下来。
“那田楚英来送聘礼是假,给我们下马威才是真!来人拿油来,将这些尸体,全都烧了”,段怡说着,看向了那些装聘礼的箱笼,突然说道,“且慢!”
她说着,走上前去,长枪一挑,将那箱笼的头一层,嘭的一下挑开来。
只见那箱笼里头,放着一根宛若盘蛇一般的香,那香通体血红,一看便十分的不祥。
祈郎中瞧着,拿着拐杖跺了跺地,“他娘的,这世上竟是有这般阴毒之人!”
段怡心中发沉,“这东西,也是有毒的?若是咱们点火烧尸体,一定会连带着烧了这箱笼,会如何?”
“还能如何?毒烟滚滚,这风一吹,怕不是咱们站在这里的,全都葬送了。想当初咱们在锦城,也用了毒攻,可我那毒并非致命之毒,只是让人晕过去无法动弹。”
在场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头皮发麻起来。
他们若是没有发现尸体上的毒,死了一拨人,定是会大骇,同韦猛一样认为这尸体有疫病,放火烧尸体;若是发现了是毒,那为了防止搬运掩埋尸体的时候中毒,最简单的办法,亦是会放火烧尸。
那田楚英样样桩桩都算好了,方才使出了这连环毒计!
若是你只把他想成一个简单的疯子,那就大错特错,要吃大亏了。
段怡余光瞟着,见不少将士面有怵色,心中暗道不好。
她想着,朗声道,“阴沟里的老鼠,方才只会使这种阴毒功夫。任由他机关算尽又如何?还不是叫咱们全发现了。这回由他先出招,待去了襄阳,且看我们加倍奉还!
段怡的话音刚落,小王爷便啪啪啪的鼓起掌来。
“哈哈,就是!你们都是段怡的手下败将,先前同她打过了的!若论使损招,哪个比得过我们段怡!”
段怡听着,忍不住拍了一下苏筠的脑袋。
她这么一抬手,方才发现,这段时日,小王爷悄悄的长高了许多,竟是拍起来有些费劲了。
苏筠瞧着,眯了眯眼睛,微微屈膝,蹲了下来。
“那姓田的是藏在暗处的毒蛇!那我们段怡就是什么?捉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