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河山 第206章

作者:饭团桃子控 标签: 穿越重生

  “师父,你还没有清醒么?咱们早就是穹同途陌了。太平盛世的时候,暗杀能够震慑四方。不是这有多可怕,是旁人没有疯,不如咱们丧心病狂。”

  “可如今,乃是乱世之下。匹夫之勇又有何用?咱们便是故技重施,去屠杀了那一方诸侯全家又如何?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挡大军前进的脚步。”

  “师父,属于咱们暗卫,属于刺客的好时候,已经过去了。便是我们要在万军之中,取敌帅首级,那也得先有万千士兵,牵制住他们的大军,不然的话……”

  谷雨说着,有些悲恸的看向了段思贤。

  他从年幼的时候起,便跟在段思贤身边了。

  他一早就知晓,他的师父是一个无心之人,每一个人,在他的眼中,不过都是一枚棋子,包括他在内。

  可是,这是他一直追随的人。他非草木,又岂能无情。

  段思贤时常说他,一个有感情的刺客,迟早是要被杀死的。

  “师父,大周已经亡了,我们……”

  谷雨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一阵巨力猛地袭来,将他整个人甩飞了出去,那大手像是猛兽一般,直接将他身上的锦缎给撕裂了。

  他缓缓地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的后背,手上却是一片猩红。

  “师父”,谷雨低声唤道。

  段思贤目光幽深地看了他一眼,毫不犹豫的挥舞着长剑,朝着段怡的手腕攻了过去。

  段怡眸光一动,长枪毫不留情的朝着段思贤的心口戳去。

  他中了毒,身形明显迟缓了许多,在那长枪到了他衣襟跟前之时,段怡放慢了手速,一杆长枪斜插着从旁穿了过来,直直的扎进了段思贤的身体里。

  那长枪一拔,段思贤一口老血吐了出来,倒在了地上。

  段怡余光看了一眼脸涨得通红的顾明睿,他看着自己带血的长枪,呆愣在了原地,就像是一个即将喷发的火山似的,看着平静无比,却是灼烧得炙热。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我阿爹!为什么!我阿爹哪一点对不住你!为什么……”

  顾明睿握紧了长枪,猛得朝着段思贤看了过去。

  段思贤平静得像是一口深井,他吐了一口血,有些虚弱的说道:“各为其主罢了,也难怪你能够成为一方之主,这世上果真没了如同郑王那般的精彩人物。”

  段思贤说着,看向了段怡,他的身子一歪,躺倒了下去。

  “传言不虚,得了河山印,的确可以得到足够起兵造反,谋大业的财富。藏宝图有两张。我瞧着你阿爷一直在寻河山印的那些羊皮卷。像是不知另外一张图的存在。”

  “便领着暗卫,一直悄悄寻找。那张图,就藏在乔家。”

  不光是段怡,周遭的人,皆是一脸震惊。

  尤其是如今他们地处襄阳,段家军中不少将领,本就是山南人士。即是山南武夫,有谁会不知晓从前的山南之主乔家?

  当年乔家满门被屠,除了让天下群雄猜忌周天子,竟是还有这般的隐情!

  段思贤的声音,越发的虚弱,“藏宝图,就在谷雨的狼牙棒里。河山印……河山印便是打开宝库大门的钥匙……到时候,到时候你就知晓了。”

  他说着,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也不知道是胸口长枪所制,还是因为先前中了毒。

  “段……段怡……我死了之后,不要进段家祖坟……烧烧成灰,扬到江里……段家脏……脏……”

  段怡朝着段思贤看了过去,只见他已经没了声息,一动也不动了。

  顾明睿瞧着,想着当年旧事,不由得悲从中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段怡轻叹了一口气,静静地看着他,在场所有的人都没有说话。

  被甩到一边的谷雨,默默的看着一切,他走了过来,将自己背上背着的狼牙棒取了下来,有些不舍得的递给了段怡,“我不知道,藏宝图原来藏在这里,这是我出师的时候,师父给我的,已经很多年了。”

  段怡点了点头,一旁的韦猛,将那狼牙棒接了过来,放在了地上,然后猛的一锤子下去。

  狼牙棒瞬间被捶瘪了,破裂开来,露出了一张羊皮卷。

  韦猛正要弯腰,一旁的郑铎忙将他拦下了,抢先一步,将那羊皮卷扯了下来。

  “还好,没毒!”郑铎说完,身子一僵!

  靠!他竟是无形之中,信了段怡的鬼话,当真觉得自己是老天爷的亲儿子,连试毒这种事,都毫不犹豫的抢先干了!这是要作死啊!

  他想着,一脸悲愤的将那宝图朝着段怡递了过去。

  “这图我瞧着,倒像是京城啊!”

  郑铎说着,余光一瞟,瞧见那图,忍不住惊呼出声。

  段怡接过展开来,朝着他跟前一递,“你看看。”

  郑铎一瞅,如遭雷劈,“这不是我家么?那什么宝物,竟是藏在我家地底下?”

第三五八章 刺客谷雨

  段怡幽幽地朝着郑铎看了过去,天道这心,简直就从京都偏到岭南去了!

  有的人为了拿河山印,那是上天入地,险些丢了性命,结果就得了个空石头,一个大子儿都没有瞧见!而有的人,成日的躺在金山银海宝物之上睡大觉!

  郑铎感觉周遭那如炬的目光,下意识的捂住了嘴。

  他讪讪一笑,看向了段怡,“我那宅子,乃是当年从边关回京都的时候,得的赏赐。大是大,离宫门不近,从前又是个宦官的宅院,便便宜了我。”

  “我家中人不多,无须大兴土木,自是不知晓,其中还有这等奥秘。这河山印是主公的,宝图亦是主公的,底下藏的宝物,自然全是主公的,旁人若是要拿一个大子儿,我老郑第一个不服!”

  郑铎说着,认真的解释道,“老夫从前有爵位食黄粱,写的话本子更是一字千金,不过这些都算不得什么,我家夫人乃是皇商之女,家财万贯。”

  为了让自己说的话可信一些,郑铎拍了拍自己的胖肚子,“要不然的话,老郑我也不至于,胖成了这副模样。”

  段怡目光更加幽怨了。

  不是!你怎么不继续说,说你逢赌必赢,出门就能捡到钱!别人摔一跤,脑袋磕在石头上死,你摔一跤,就算要死,那都得磕在金子上死!

  郑铎瞧着,不明所以,露出了憨厚的微笑。

  段怡深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的将那张藏宝图揣进了怀中。

  那边苏筠已经跳了起来,将那河山印取了下来,递给了段怡,“段三段三,咱们已经修整好了,赶紧回京都去挖宝!不然的话,叫人抢先一步,那可就亏大了。”

  段怡瞧着苏筠,心情舒畅了不少。

  “若是没有河山印,就能够抢走宝物,那段思贤同陈鹤清,也不至于绞尽脑汁来寻我了”,她说着眼眸一转,朝着地上的段思贤的尸体看了过去。

  院子里所有的人,都关注着宝藏之时,唯独顾明睿同那谷雨二人,红着眼睛一言不发的。

  段怡轻叹了一口气。

  她同段思贤,并无太多往来,传说中的血缘带来的亲近感,更是半分没有。

  从她有记忆起,这人便是个丧心病狂的杀人魔,若非想要给顾明睿一个手刃仇人的机会,先前她便一枪结果他了,何至于放慢速度。

  段怡想着,说道,“将段思贤火化了罢。哥哥自去盯着,省得有了前车之鉴,再来一回死遁。待他火化之后,谷雨你便送他上路罢。”

  顾明睿握紧了长枪,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边门口,便有小兵过来,将段思贤的尸体抬了出去,顾明睿红着眼睛,快步的跟了上去。

  谷雨倒是停顿了几分,他的声音细弱蚊蝇,“段怡,我能留下,日后效忠于你么?”

  段怡同谷雨默契的看向了地上那个被锤憋了的狼牙棒。

  “我没有见过郑王,更是对陈鹤清没什么好感。当年顾家还有乔家的事情,我也没有参与过。当年追杀你,反而被你杀掉的那个,也并非是我亲姐姐。”

  “金波影卫当中,有很多被收留的孤儿,我同她是一起进去的,便以姐弟相称。后来我被师父挑中,做了嫡传弟子。”

  “我们之间并无什么仇恨,当初在襄阳城外,我帮田楚英刺杀你一回。一来是因为你是师父夸赞的女儿,我想看看你有几分本事。二来是我欠了他一个人情,需要归还。”

  谷雨说着,神色清冷了几分,“我除了杀人,什么也不会。一柄神兵,若是无主,便会蒙尘。”

  段怡听他说着,方才陡然想起。

  当初她攻打襄阳城时,同田楚英大战,使的亦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疯批打法,就在田楚英快要落败的时候,谷雨突然下了城楼,同她交手过一次。

  那时候他带着斗笠,蒙着面,看不清长相。

  当时她的印象,只觉得这人杀气腾腾,眼睛格外的深邃,不能与之直视。

  同眼前这个娃娃脸,简直不像是一个人。

  段怡有些狐疑,脱口而出,“你当真是谷雨?”

  谷雨本非蠢人,瞬间明白了段怡的想法。

  陡然之间,他周身的气势一变,两把漆黑的匕首握在了手中,几乎是一眨眼地功夫,谷雨竟是消失不见了。

  段怡心神一凛,一个转身长枪朝着身后戳去!

  众人只听得兵刃交接之声,谷雨的声音幽幽地展现了出来。

  虽然还是同一张脸,但他这个人,好似被什么杀神附体了一般,那眼神不再清澈,倒是变成了一口枯井,周身的寒气,令人毛骨悚然。

  谷雨收回了匕首,有些失落的低下了头去。

  “我生得像个孩子一样,师父说生得像猎物得猎人,才是最厉害的,这是我先天的优势。不过我总觉得那般,会叫人小瞧了。”

  “就像有人瞧见师父的脸,就觉得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一样。是以我一直戴着斗笠,蒙着面。现在,你觉得我可用么?”

  段怡轻轻的点了点头。

  如何没有用?瞅瞅这张脸!段家军中多了谷雨,她段怡是个瞎眼怪,只喜欢丑八怪的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谷雨松了一口气,扯出了一抹牵强的微笑,“我去送师父。”

  他走了几步,到了那院子门口,突然又回过头来,定定的看向了段怡,“你不怕我是假意来投,其实是想要刺杀你,然后拿走河山印么?毕竟我是一个刺客!”

  段怡冲着他摆了摆手,“别在拿锤子的人跟前说自己是个神兵,他会想锤你!别在你打不过的人跟前说你是刺客,姑奶奶会笑话你!”

  “你要是杀得死我,抢得走河山印,你还能在这里杵着?”

  “我这个人大方得很,你若是想投陈鹤清,没关系的!到时候我把你杀了,同他一起烧了,教你们生生死死永不分离!叽叽歪歪的,不像个刺客。”

  谷雨一愣,却是朝着段怡轻轻一笑。

  段怡瞧着,忍不住捂住了胸口,靠!这厮笑起来怎么像是国宝成了精似的,这么萌!

  谷雨看了地上的破碎的狼牙棒一眼,低下了头去。

  他想,他来投段怡,亦是师父所期望的吧,给他留下的自由的,光明的路。

  他不知道,他想的是不是对的,可这样想,让他觉得好过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