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饭团桃子控
要不她同武将更加处得来呢!
看看她外祖父给图册的豪爽,再回想起祖父那个老抠子一定要还的《木经》,高下立见!
“谢谢外祖父”,段怡将馒头胡乱的塞进了嘴中,拍了拍手上的渣子,小心翼翼的将那小册子,塞进了自己的怀中。
“今日我不曾来过,外祖父我先回城了。”
段怡想着,吹了一声哨子,朝风立马抛开了路边的草,欢快的奔了过来,段怡对着顾从戎抱了抱拳,一个翻身上了马背,飞驰而去。
一脸血正在搬着尸体的苏筠一瞧,也想要跟着上去,却是被贾参军给拽住了,“我说小王爷,你走了谁搬尸体?唉,多好的瓮中捉鳖,白叫严右军那家伙威风凛凛的大胜回城。”
“咱们就在这里搬尸体,深藏功与名。段三坑我!”
苏筠一听,踹了他一脚,“段三做事,自有段三的道理,咱们这种武夫,听令行事就好了。老贾,当初在青城山,你可是同我一起发过誓的。”
贾参军摘了地上的一根草,塞进了嘴中,“我没忘哩。臭小子快点干活,省得一落雨,血水横流脏了咱们的河。”
苏筠一手提起一个黑衣人,“老贾,为啥咱们不留几个活得,问问他们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贾参军嚼了嚼草根子,眼睛瞥了瞥坐在青石上的顾从戎,压低了声音,他说话的时候,总是有一股子漫不经心的腔调。
“武功路数一看便知,宫中出来的,不是三皇子的人,便是五皇子的。问清楚了又如何?去把罪魁祸首杀了么?使公不愿意撕破脸……你若不信,等进城之后再瞧。”
“那群厚脸皮子的人,昨夜才来行刺,今日他还敢登门提亲,要同咱们剑南联姻呢!”
贾参军说着,重重地拍了拍苏筠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兔崽子,这大人的世界,远比你想的无耻多了。”
他说着,扛起了一具尸体,叼着草往一旁的大坑中扔去。
这厢段怡策马飞奔,先去那坟山之上换了衣衫,然后方才大摇大摆的回了那青云巷。
日上三竿,那段家门口的门房,精神抖擞的站在门前伸着胳膊腿儿,一见段怡回来,忙躬着身子过来牵了马,“三姑娘一大早去跑马,倒是错过了府上的大喜事了!”
“老夫人叮嘱了,叫三姑娘一回来,便直接过去呢!”
段怡心中大定,忍不住给知路竖起了个大拇指。
她这睁眼说瞎话应对的本事,半点没有退。她可不就是大清早劲多了没处使儿,出去跑马去了。
“什么大喜事?”
门房满脸洋溢着喜悦,“咱们家大姑娘,同三皇子殿下定亲了。”
第四十七章 闲人吃鸡
段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昨儿个她不是出去打了一仗,而是上了天吧!
要不然的话,怎么会一日犹如一年!
青云山顶,段好说的大姐姐同东宫的爱恨情仇尚在耳边,眨眼间段娴就成了未来三皇子妃了?
段文昌同卢氏,当真是不讲文德。
陈铭尚未得道,他们就将段娴打包塞过去,想要一并升天了。
她想着,心中有些唏嘘不已,忍不住加快了脚步。秋风吹过,将她身上的血腥味儿,冲淡了不少。刚到二门口,便瞧见了提着花篮,在那里扯着花瓣儿的知路。
“你在这里扯花瓣做甚?都快掐出汁儿来了,手指金黄金黄的,像炸过的兰花根似的。”
知路闻言低头一瞧,见自己的手果然像个卤鸡爪子,跺了跺脚。
她四下里看了看,压低了声音,“我在这里等姑娘呢!这不光秃秃的站着,像个瓜娃子,就想着等着也是等着,揪些菊花瓣儿给姑娘做浴汤用的。”
段怡惊叹过后,已经是淡定下来。
段娴虽然是她一父所出的长姐,不过满打满算两人识得也不过是三四日光景罢了。
瞧府上恨不得张灯结彩的劲劲儿,于她而言,这应当是个喜事。
“哪儿有人用菊花做浴汤的?不知道的还当你想把姑娘我送走,若是泡得也你这般黄澄澄的,那前来吊唁的人,还不惊叹一句,这如今的女尸时兴用腌制烟熏?”
知路一囧,恨不得将这一篮子菊花瓣儿立即埋了,可看了看,到底没舍得,“夏天吃了祈先生种的瓜,这个拿回去蒸菊花糕与他吃。”
段怡噗呲一下笑了出声,她摇了摇头,朝着老夫人卢氏的院子行去。
段家一家子老小回府之后,她来这里已经好些回了,每一次来,都能觉察出几分新意来了。
今儿个尤盛,院子当中摆着几个系着红色绸花的箱笼,箱笼没有完全遮盖上,露出了半个角儿,黄的白的金银玉翠,反着光,有些晃人眼睛。
老夫人会客的屋子门前,不知道何时挂上了一面厚厚的帘子。
那帘子簇新的,像是一幅挂在墙上的画卷,上头绣着苍松白鹤,祥云福草,十分的华美。站在门前的妈妈,一瞧见段怡,笑吟吟地挑起了帘子。
段怡瞧着,抖了抖脚上的晨露与泥土。
虽然换了衣衫,但昨夜厮杀之后留下的血腥气,还萦绕在她鼻尖,同这屋子里的热闹的景象,仿佛割裂了一般。
段娴今日穿了一身湖绿色的裙衫,胸前绣着整幅的牡丹花儿。
她的脊背挺得直直的,正拿着一块枣红的布儿,在段老夫人身上比划。她的身前挂着一个金项圈,项圈之上坠了一块白得透明的玉如意,如意下方垂着金铃,一说话的时候,那金铃便一晃一晃的。
屋子里的人全都喜气洋洋的。
就连昨儿个在青云山顶狠得牙痒痒的段好,都抱着顾杏的胳膊肘,笑倒在她怀中。
段怡啧啧了几声,什么叫全家都是戏精,这就是!
门帘一掀开,秋风直灌了进来,正面坐着的段老夫人抬起头来,冲着段怡笑了笑,“怡儿回来了!”
她说着,伸手拍了拍坐在她旁边的段娴,揶揄道,“你这姐姐,今儿个是定亲的大好日子,却是哭了一场。说昨儿个在山顶上,对你说了重话,怕你恼了,今儿个一早气出门去了。”
“我说你同顾使公学功夫,这就同姑娘家练字下棋一般,一日不可废功。也问了江妈妈了,她拍着胸脯作证,说你勤勉得很,日日闻鸡起舞,出门跑马是惯常的事。”
段娴听着,害羞的低下了头去。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背,将她推了起来,“都这么说了,可她还偏生不信,眼睛红了一早上了。娴儿,你这妹妹回来了,脚上还沾着泥带着露呢,你有什么话同她说便说罢!”
“如今你定了亲,不日便要出嫁了,都是一家子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姐妹,有什么不好说的。”
段娴闻言,将手中的枣红色的缎子放了下来,她站了起身,走到了段怡跟前,拱手弯腰,“昨儿个瞧见妹妹险些落水,我一时情急,说了些重话,还望妹妹莫要生姐姐的气。”
她说着,站直了身子来,从一旁的女婢手中,接过了一个锦盒,递给了段怡。
“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我阿娘的嫁妆里,有一斛珍珠,个头倒是不大,就是颜色新鲜,是粉色儿的。我给串了,咱们姐妹五人,每人一串儿。”
段怡挑了挑眉,果断的接了过来。
虽然这东西弥补不了她丢掉的一座城,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
段娴昨儿个指桑骂槐,虽然意指段好,但也冲着她骂了不是。
“恭喜大姐姐得上佳良缘。这江南人吃鸡,喜欢整只用荷叶包了蒸着吃;剑南人吃鸡,那喜欢用麻椒辣子油淋了吃;两人都说自己个做的鸡好吃,恨不得打破头去。”
“这家中就一只鸡,该怎么吃呢?两人于是就揪了过路的闲人来评理,闲人说我茹素,不吃鸡,只吃瓜。不过若是鸡路过,扒它几根毛扎个毽子,倒是可以。”
段怡说着,将那锦盒递给了知路,朝着顾杏的旁边走了过去,她身后的婆子见状,忙快步上前,拉开了椅子。
就那几个歪瓜裂枣儿,旁人想不想抢,她管不着。
但是她段怡,那是挨到脚了都嫌晦气。
段娴看着段怡的背影,愣了愣神,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快步的走了过去,挨着段老夫人坐了下来。
“三姐姐说得,我都饿了。祖母,今儿个中午,咱们能吃鸡么?我想炖汤喝。”
坐在老夫人另外一侧的段铭,打破了屋子里的静寂,他看着段老夫人,双目亮晶晶的。
老夫人一听笑了出声,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只要铭儿想吃,别说是炖鸡了,便是把祖母给炖了,那也行。”
她说着,摸了摸段铭的头,深深地看向了段怡。
段怡半分不惧,好奇地看了回去,“祖母,这陛下远在京城,皇子的亲事可以自己个做主?”
她离开的这会儿功夫,到底发生了何事?
第四十八章 有话直说
老夫人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并没有半点不耐烦,显然段娴能够定亲,她今日委实是大喜过望。
“那自然不是,别说皇家了,便是咱们这样的人家说亲,那都是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个定下的亲事,做不得数的,叫做私定终身,为人所不耻。”
“不过你大姐姐同三殿下却是不同”,老夫人说着,吹了吹茶盏中的茶叶沫儿,抬起了眼眸,“那是早在京城的时候,便定下了的。”
“只不过,当时长幼有序,东宫尚未有女主。这下头的皇子们说亲,便也不便拿到明面上来说。三殿下的母妃,一早便瞧中了你大姐姐,亲自去求了陛下。”
老夫人说着,伸出手来,拨了拨段娴脖子上挂着的那块玉如意。
“咯,这个便是信物。陛下身边的聂公公也随着三殿下一道儿来了,今日一大早,便来我们府中下了定。唉,我倒是想把你们多留几年,不过姑娘家家的长大了,就是要嫁人的了。”
她这话一出,段家几姐妹都红了脸,低下头去。
唯独段怡依旧大摇大摆的坐着,面不改色。
老夫人眼皮子跳了跳,像是没有瞧见似的,神色一正,语气锐利了起来,“怡儿这个问题,问到了点子上,也正是祖母今日想要特别叮嘱你们几个的。”
“三殿下这事儿是独一份的,一早定下,没有过明路,外人看来,方才显得突然。”
“如今的年轻小哥儿,满嘴的花儿蜜儿,哄得小娘子找不着北。旁人家的姑娘,老婆子是管不着,但是我段家的女儿们,必定不能做出那等有辱门庭之事。”
“说要给你摘星星摘月亮,却不能让自己父母亲寻了媒人上门说亲的,那都不是正人君子,万万不可结交的。不然到时候吃了亏,便是祖母给你们讨了公道,让你们嫁过门去。”
“那也是要一辈子都丢脸,抬不起头来的。”
段怡听着,余光看向了顾杏。
只见她半仰着头,一脸认真的听着老夫人说着话,眼中满是赞同,仿佛浑然不觉,人家嘴中说的那个一辈子抬不起头的人,她就是最好的范例。
顾杏就差附和上一句,您老人家说得对了!
倒是段好同段铭,都低下了头,恨不得五个脚指头把地抠出一个洞来,自己个钻进去。
段怡有些黑线,她不得不说,顾杏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当真是无比的强大。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段怡眯了眯眼睛,想着老夫人说的话,她从知路手中,打开了那个锦盒,将里头的粉色珠串拿了出来,在自己的手腕上比划了几下。
“我们留在段家,日后还能经常聆听祖母的教诲,倒是大姐姐就要出嫁了,祖母的话那叫一个字字珠玑,应该写下来,裱起来,挂在墙上日日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