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夜笙歌
周围除了他们,什么都没有。
连绵的房屋,精致的花轿,邪祟留下的余烬,所有的都消失了。
场浩浩荡荡的鬼迎亲彻底结束,整个梦境世界只剩下云姝和沈暨,她连转移注意力都做不到。
像是猜到她的想法,沈暨眉梢一挑,“不用想太多,晏新霁不会在意这些事。”
毕竟他们是同一个存在。
问题是云姝不知道呀,之前晏新霁知道沈暨存在后,让她在梦中遇到危险就去找他,湛阳秋同样默认了这件事。
加上沈暨说的话,云姝心中的古怪感再无法压住。
他们三个一定有某种特殊的联系,但她再怎么脑洞大开,也想不到这三个是同一位神明。
云姝纠结了。
她还穿着之前的嫁衣,如火般的红色衬得她肌肤如雪,眉目如画,眸光盈盈似水,美得惊心动魄。
沈暨喉咙动了动,心底忽地出现一个念头。
他牵起她柔软的手朝一个方向走去,“和我来。”
云姝没办法怀疑沈暨,顺从地跟在他身后,走进不知何出现的宅邸中。
古色古香的宅邸张灯结彩,处处挂着红绸,大红的灯笼中是莹莹的烛火,绰绰约约,一派喜庆之景。
云姝认出这是成亲的地方。
沈暨走在前方,目不斜视,但云姝知道他一直在关注她。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就像晏新霁曾经牵着她散步一样,也像上次她和湛阳秋在花园一样。
等走到一个贴了囍字的房门前,沈暨缓缓推开门。
里面有两个熟悉的身影坐在圆桌旁,桌上放着白玉酒壶和小巧玲珑的酒杯。
“新霁,湛天师。”云姝惊讶道。
晏新霁依旧是那副捉摸不透的模样,看到未婚妻后,面容微柔,“姝姝,过来。”
云姝走过去坐下。
沈暨慢悠悠也跟着坐下。
现在的局面是云姝一人坐在圆桌的一边,沈暨他们坐在另一边,眼神全都落在她身上。
这样一看,他们更像了,不是面容,不是性格,而是身上透露出的气息。
云姝打量着他们,眼中迷惑越来越多。
“姝姝穿红色很美。”湛阳秋淡然温和的眸光落在她身上。
云姝歪了歪头,湛天师直接喊了她的名字,另外两个神色淡定,没有任何意外。
她开始思索自己的梦境是不是真出了问题。
沈暨看着她怀疑人生的小模样,差点笑出声。
他和另外两人对视一眼,拿起白玉酒壶朝几个白瓷杯中倒了些清酒,淡淡的香气弥漫开来,萦萦绕绕,诱人至极。
其中一杯被递到云姝面前。
晏新霁端起剩下的酒杯,修长的手指轻轻晃动,泛着光泽的酒液也随之波动,“听说人类新婚之夜都要喝合卺酒,姝姝愿意和我喝一杯吗?”
云姝道:“可这是结婚的时候喝的。”
还是很早之前的风俗。
晏新霁道:“我们是未婚夫妻,迟早都要结婚,现在也可以。”
“我明白,就是感觉怪怪的。”云姝道。
面前三人给她的感觉很奇怪,但她又很清楚他们没有任何恶意,反倒是处处照顾她。
晏新霁意味深长道:“那就和我喝一杯,毕竟我们婚约在身,早晚都要在一起。”
云姝答应了,正如晏新霁所说,两人是未婚夫妻,不出意外她会嫁给他,这点要求并不过分。
她看了眼自己的红嫁衣,又看眼周围的布置,还真和成亲差不多。
她端起酒杯,削葱般的手指在白玉杯的衬托下煞是好看,随后将清酒一饮而尽。
恍惚间,身体里像是多了什么。
她似乎……和某种存在建立了联系。
那是深沉、强大、神秘的存在,仅是感受到一丝,就磅礴到令人窒息。
云姝还没来及细想,轻飘飘的眩晕感侵袭而上,眼前的场景变得模糊,她好像看见沈暨他们手中都拿着一个酒杯。
她这是……和三个人喝了合卺酒?
撑着脸颊,努力提起精神的美人长睫轻颤,最终闭上眼,沉沉睡去。
在小脑袋磕到桌面前,一只手伸过来将其拖住,随后轻柔放在手臂上。
湛阳秋指腹微动,摩挲了两下,才收回手,细细捻了捻。
当真是柔软的如同花瓣,娇嫩到不可思议。
沈暨把玩着酒杯,勾起满意的笑容,“这下姝姝和我们的联系再也无法断开。”
至于拜天地的程序,他们直接无视了,邪神与天道共存,何谈跪拜。
不弄死它已经是大发仁慈。
晏新霁的眼神落在云姝身上,她安静地趴在那,恬然又温柔,并不知道自己被何等可怕的存在盯上。
与神明结缘再无退路,人类重视程序,神明重视约定。
喝了这杯酒,就是与“他”定下约定,邪神的烙印会留在她的灵魂中,无论她在世界的哪个角落,都能被找到。
从始至终,云姝的人生都不会有离开他这一条路。
她会成为他的妻子,共享彼此的一切。
……
云姝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精神焕发,昨天好像做了一个很重要的梦,她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合卺酒的事,随后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做梦。
晏新霁和湛阳秋是人类,怎么会像鬼物一样进入到她的梦境呢。
但梦境中经历的一切都是那样真实。
思考一会没有头绪,云姝决定起床,先填饱肚子。
早餐桌上有四个人。
晏新霁、云姝、湛阳秋、符灿灿。
其他人全都出去处理那些怨气深重之地,正是云姝前段时间梦到的地方,而且都是大凶之地,要花费大量力气和时间处理,一时半会根本回不来。
符灿灿沉默地吃着早饭,神色沉沉。
云姝担忧问道:“灿灿,你还好吗?是身体不舒服吗?”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符灿灿这种沉重的神情。
符灿灿勉强笑了笑,“我还好,就是昨天做了个噩梦,现在还没缓过神。”
云姝同情地看着她,做噩梦的感觉她太清楚了,真的很难受。
符灿灿扯开话题,“对了,你昨……和晏先生昨天怎么样?”
说起这里,云姝立刻来劲了,将自己记得的宴会上发生的事说了出来,最后又踩了脚她认为的垃圾邪神。
“这个邪神一定不是个好东西!”云姝认真道。
符灿灿心中一惊,她知道邪神是谁,云姝直接这样说,他们会不会心生不满,准备对付她。
不能让云姝受伤!
符灿灿努力抑制着立刻转头的冲动,尽量自然地看向湛阳秋和晏新霁,两人眼神果然都在云姝身上。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们,两人的神情如常,没有任何愤怒不满。
晏新霁手中还端着一杯牛奶,正哄着未婚妻喝,“牛奶对身体好,要坚持喝。”
湛阳秋赞同道:“你太瘦了,确实要多吃一点。”
符灿灿脸色差点崩裂,昨天在梦境中看到冷漠可怕的晏新霁,今早看到他温柔哄人的模样,两者反差太大了。
而且湛阳秋居然说这种话,她感觉自己还在做梦。
符灿灿陷入沉思,正当她想继续观察的时候,湛阳秋突然侧首,两人视线对上。
那一刻仿佛冰水浇头,符灿灿彻底僵住,他的眼神像是看透她一样,小心思无所遁形,一切秘密都被摊开。
云姝勉勉强强接过牛奶喝下去,然后就看到符灿灿愣住的模样。
“灿灿?”
符灿灿猛地回神,立刻找个话题糊弄过去,“抱歉,我在想那个宴会主人的事。”
不过她的话提醒了云姝。
“对哦,我忘记问了宴会主办人的情况了。”云姝看向晏新霁,“他最后怎么样了?”
晏新霁道:“他在警察到来前就去世了,似乎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身体支撑不住。”
想起瘦如柴干的赵老爷子,云姝也不意外,那副模样明显是进气少出气多,快不行了。
晏新霁拿起纸巾徐徐擦手,一派自然。
宴会当天。
“晏先生,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的儿子和孙子,我什么都能给你!赵家给你!我的命也给你!!”枯瘦的老人狰狞着脸从轮椅上滚下来,匍匐到他脚边。
晏新霁随意打量着他,“没兴趣。”
老人死死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珠,想要再次恳求。
“这么想他们,不如去陪他们。”晏新霁的话语仿佛有魔力一般,赵老爷子趴在地上,气息渐渐消失,浑浊的眼光终于失去仅有的色彩。
湛阳秋评价道:“不合格的养料。”
两人的对话随着事情的结束而结束,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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