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是个打字机
要让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放弃心上人,也是有些残忍。奈何太子是一国储君,两人之间万万没有未来,可怜侯府世子,怎么走上这么一条不归路……
户部侍郎好端端来太子府汇报工作,结果忽然吃了这么个大瓜,整个人都有些发昏。
谁不知道陈皎最近是太子眼前的红人,两人近来关系亲密,也不知道太子对陈世子的心思是否清楚。
户部侍郎一时间愁容满面,不敢自己往下琢磨。犹豫许久,他将这个猜测告诉了太子太傅。
太傅听后,当晚都没能睡着觉!!
太子太傅出身荥阳何氏,今年六十八岁,德高望重,是著名的儒学大家。他此前数次以年迈为由向圣上请辞,都未被允许。
太傅人老了,如今一心为太子谋划。陈皎对太子有利,即使其他人有许多非议,在他眼中都是个好孩子。
但陈世子是个断袖还觊觎太子,这件事就不同了啊!
太子清风朗月贵为君子,陈皎一介纨绔带偏储君,那是死不足惜!
太傅心惊肉跳,辗转一夜后,第二天急忙直奔太子府。
太子府中。
何太傅见到太子后,便凛然直言:“太子,我注意到你近日和永安世子相处较近,此事万万不可啊!”
谢仙卿正在批改公文,闻言停下笔:“太傅何出此言?”
何太傅一想到陈世子居然胆大妄为地觊觎自己的好徒弟,便恼火中烧。
他板着脸,硬邦邦地说:“陈世子一介纨绔子弟,油嘴滑舌善于狡辩。殿下贵为太子,当省自身,怎能与此等小人为伍?”
随着何太傅的话语,谢仙卿想到陈皎三言两语将一群臣子气得无语凝噎的场景,不禁眼眸含笑。
他摇摇头,失笑道:“太傅言重。陈世子虽性情顽劣了些,本性并不恶劣”
太傅看太子的眼神就像是看冥顽不灵的人,不赞同道:“殿下三思啊!”
谢仙卿眼眸笑意渐敛,淡淡道:“太傅曾教我识人不可浮于表面。陈世子名声不显,年岁不大,却敢为我与五皇子对峙于门前使对方不得其法,此等心智手段,她当真如外人所传那般百无一用?”
谢仙卿身为储君,来往结交的人诸多。以他之见,在陈皎这个年纪的人,有多少人有如此胆量和决心,能够当机立断地判断局势,可谓少之又少。
听到这,太傅心中一惊。太子对陈皎的评价很高,对对方的看重也超乎他的想象。
他本来不欲直言,怕污了太子的耳朵,奈何婉言相劝没有效果。
何太傅咬了咬牙,豁出去道:“恕臣胆大妄为,那陈世子,恐对殿下有不轨之心啊!”
谢仙卿忽地怔住,脑海中猝然浮现出陈皎的面容,鼻尖仿佛嗅见了那股若有似无的桂花气息。
不等他询问,何太傅便一口气噼里啪啦地将自己昨天听来的对话告诉了太子,气愤不已道:“此等小人!”
听完太傅的话后,谢仙卿松了口气,好笑道:“乌龙一场,太傅约是想多了。”
陈皎的性子他怎会不知。她那些话在自己面前也常说,他却从未往户部侍郎和太傅所想的那个方向所去。
不过到底这些话在他心中种下了种子,但太傅面前虽有所怀疑,也都压了下来静待日后再看。
太子解释后,太傅也松了口气,叹息道:“既是如此,陈世子多年来听任纨绔的名声,心机着实深沉,太子也应多小心些。”
他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听到陈世子断袖的消息被吓一大跳,现在思来想去都觉得最好不能让此人待在太子身边了。
对于太傅的揣测,谢仙卿并未回答。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且永安侯府诚意十足,若真有阴谋算计,也不会拿独子涉险。
更何况来他身边的人,哪一位不是图谋甚广?从龙之功贵不可言,陈皎有些小心思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不过何太傅已有悔意,对方身为自己的师长,谢仙卿不会不给对方台阶下。他温声道:“老侯爵当年征战沙场,手下旧部甚多。如今镇守国都的侍卫长,便是他曾经手下的副将儿子。”
何太傅沉默了。
他知道大业为重,太子说的更有道理。至于规避小人做个好皇帝,这些都需要在太子成功当上皇帝后才能完成。
何太傅露出惭愧的神情,拱手道:“如此是我想多了,老夫不及殿下远谋。”
谢仙卿放下画笔亲自扶起他,露出今天第一个浅笑:“太傅乃我师长,太子之师自当谏言,夫子有何之错?”
他改口称呼何太傅夫子,老头的脸色好看了许多,红着脸摆手道:“份内之事罢了。”
等走出太子府后,何太傅默默叹了声气。
太子已经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他指望用老师的身份拿捏对方,是不可能了。
太子府中,送走太傅后,谢仙卿站于桌前望向窗边,一时间没有说话,手中的笔竟忘了放下。
谢仙卿自觉不再将此事放于心中,然当晚却偏偏做起了梦。
梦中是若有似无的熏香,仿佛是重回了大明寺那日,自己病中躺于榻上,陈皎侧坐于前,柔柔素手递上一枚青梅……
天色渐亮,谢仙卿陡然睁开眼,目光不明。
都乱了!
——
清晨一早,太子府上安静一片。大家都知道他们的主子今日心情很不好。
只因早上殿下起床更衣时,他对正在服侍自己更衣的内侍道:“床上的东西……”
他气压极低,薄唇轻道:“都烧了。”
奴才们低着头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出,根本不敢抬头。
第17章
太子府外,陈皎恰好从马车上跳下来,若是她知晓太子近日心情不好,估计掉头就要回家。
可惜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此刻正兴冲冲地提着提着个小罐,大约又是要进献给太子的东西。
因为陈皎经常来的缘故,后来太子甚至下令告诉内侍,陈皎前来不必通报,直接让她进来便是了。
一路进了太子府,谢仙卿正在屋内批改公文。
书房内照样徐徐升起,喜鹊在窗外鸣叫,谢仙卿的心情却犹如暗昼,一路沉到谷底。
他怎么会做这样荒诞又滑稽的梦?
谢仙卿清风朗月,风月之事却也略有耳闻。朝中时常传闻部分臣子男女通吃,年少无知时跟家中小厮或青楼小馆厮混,谢仙卿对此从未放在眼中。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梦见自己跟同是男子的陈皎纠缠!
谢仙卿心中除了恼怒,还有几分震惊和不敢置信。
恰好此时陈皎兴冲冲地走了进来,说道:“殿下前几日风寒,这是微臣特意寻来的人参,炖鸡汤吃了大补……”
没想到太子反应却淡淡:“陈世子有心了。”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更不知道要如何面对陈皎。
他目光略过桌上研墨,漫不经心道:“陈世子年纪,可有婚配?”
陈皎心中一紧:“微臣年纪还小,还未定亲。”
最近这些人到底怎么回事,一个两个都关心起她的婚事。太子忽然提起这件事,不会是想要帮她赐婚吧……
这也不是没可能,自己是太子心腹,为了稳固彼此间的联系,上位者牵线也不是没可能。
可关键是陈皎一点都不想成婚啊!
听到她这个回答,太子微微蹙眉,神情没有变化,说不清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谢仙卿又问道:“陈世子可有心仪之人?”
来了来了!
陈皎自觉刚才的猜测成真,心顿时提了起来。
她当即搬出了之前面对户部侍郎的那一套,叹气道“臣如今心中之相追随殿下建功立业,根本无心情爱。”
这句话有些生硬,陈皎怕被自己拒绝后领导没面子,又委婉吹捧了对方一句:“更何况微臣不似太子优秀,根本没多少人心悦我……”
谢仙卿本来安坐于椅上,闻言心头咯噔一声,顿时有些不敢置信。他不自觉想到了当初太傅的谏言,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陈皎向来对他甚好,细心体贴至极,言辞间也十分大胆。谢仙卿以为对方只是普通的奉承,此刻回想却觉得处处都有痕迹,对方身为侯府世子却如此贴心合意,莫非是真的喜欢他?
谢仙卿眼眸沉沉,注视着陈皎。少年慕艾,陈世子被长辈保护得极好,听说至今家中未有侍妾,情窦初开一时间走了岔路也能谅解……
陈皎根本不知道自己因为拍马屁太过认真被打入了断袖群体,还在为了抱大腿事业而奋斗。
她非常认真地拍马屁:“太子清风朗月风采动人,微臣早在数年前便有所耳闻,恨不能与君相见,早日学得一二真传!”
身边人言笑盈盈,书房窗户敞开,吹来那股若有似无的桂花香气,忽然一切和梦中的场景重叠。
谢仙卿恍惚回到了昨夜,不自觉蹙眉。他轻声道:“又开玩笑。”
陈皎没看出太子的异常,还在认真地拍上司马屁:“臣说得可都是真心话,殿下体贴温柔,风度翩翩,随便叫个人出去打听打听,多少闺中女子心悦殿下。”
她自顾自地说:“臣若是个女子,大概也会倾慕您呢!”
在陈皎眼中,这种话实在是太正常了。在现代,谁没对自己的好兄弟好姐妹说过:你若是男生/女生,我一定找你做对象。
然而她无意一句话,却在谢仙卿脑海中响起一道惊雷,心神不宁。
若陈皎是个女郎,那梦便算不得突兀吧……
谢仙卿袖中的指尖发紧,面上却依旧从容,淡定道:“胡言乱语,不知所谓。”
他实在受不了这屋内腻人的的桂花气息,站起身来,以袖掩面,掩饰道:“把东西带回去。”
这训斥来得突然,陈皎到如今为止还是第一次被太子斥责。她摸不着头脑,只好闷闷应了声“哦”,便乖乖退到一旁。
上司脾气不好真难伺候,自己夸他,还骂她。
谢仙卿斥责她后,也没有解释,便坐下来沉默处理公文。
陈皎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惹到了太子。她在书房站了一会儿,见太子不想理她,最后只好抱着那罐人参鸡汤原路返回。
这罐鸡汤她特意用了一只上好的山参,虽然比不上太子府库房的珍贵,但也是认真挑选后,小火熬数个时辰,自己一路辛苦带来的。
太子不领情就罢了,怎么还生气了呢。
陈皎不得其解,只好自我安慰,领导脾气不好也是正常的事情。最近几位皇子给太子找茬,朝中还有皇帝虎视眈眈,太子忧心烦躁也很正常。
作为一个尽职的小弟,为了避免领导不开心后找她出气。陈皎决定吸取教训,这段时间都尽量躲着太子,不凑上去触对方霉头。
只不过这罐鸡汤到现在一口都没人喝,陈皎一个人来回搬运,实在是觉得手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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