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萌铃千叶
“妈,我给你盛。”穆冰莹要去拿汤勺。董桂红又拿起空碗,“我自己盛就行了,你赶紧坐下喝汤,你不喝,小顾也不会好意思喝,别等你爸了,他肯定还要喝酒。”
穆冰莹看着里面还有两条完整的鱼,没再说什么,坐到顾长逸旁边,先端起碗吹了吹,喝了一口,鲜味十足,忍不住露出笑容,“快喝,很好喝的,一年里只有这个时节,才能喝上几回这么新鲜的汤。”
顾长逸端起碗吹都不吹,跟着喝了一口,炖得奶白浓郁的鱼汤一入口,便鲜得人眉头舒展,非但没有一丁点鱼腥气,反而口感通透清新,滑下喉咙,空荡的胃立马被慰藉到,回味无穷。
他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夹了鲜嫩的鱼肉放进嘴里,又夹了一筷子炖得粉糯的藕,接连塞到嘴里,再喝上两口汤,肥而不腻,又嫩又滑又鲜,额头上顿时冒了一层细汗,倍感满足。
穆冰莹看着他吃饭的样子,不知不觉跟着喝完了一碗汤,平时自己喝,都要喝上好一会的,察觉汤没了时,身上也跟着出了汗,拿起一旁的蒲扇,使劲扇了扇风,才去了燥热。
等到穆德厚打了饭回来,顾长逸又陪着老丈人喝了一杯散白酒。
一口卤煮沾辣椒油配上一口白酒,吃得里里外外浑身畅快。
一顿饭吃完,穆冰莹洗了碗,先去农场看了看。
大队开始分藕,说明今天干部全在这里。
到了以后,发现藕塘果然已经开始收工。
村支书看到她了,不但没有摆脸色,反而还跟她说,趁着小顾在村里这两天多相处相处,农场这边有他在,他和会计能够帮忙记工分。
穆冰莹不动,还被赶着走,一点没看出来他生气,更没看出来他记仇。
看来对于让她上族谱的心思,根本就没有歇下去。
穆冰莹又与送完菜给老师的顾长逸一起回到家里。
晌午太阳虽热,但山上大树遮天蔽日,野竹林里也有树荫,去山上反而比待在家里凉快,一点都不会耽误干活。
再说就算是热得一身汗,也得赶着这时候去砍竹子,因为要提前把竹篾火把做出来,放到屋顶上晒一晒,晒得足够干燥,晚上才能点着火,否则竹芯潮湿,根本不能当火把用。
两人拿上砍刀,小锄头,背上竹背篓一起上山。
一路上遇到好几个拖着竹子下山的人,都是趁着午休时间上山把竹子砍回来,做好竹篾放在房顶上晒干,晚上下工回来,吃了晚饭就可以直接点上去参加比赛。
村民们友好与顾长逸打着招呼,脸上带着过来人的笑容,看着小两口。
穆冰莹来到野竹林,挑了几棵顺眼的竹子让顾长逸砍,不让他砍也不行,因为就一把砍刀,被他紧紧握着不肯放。
砍竹子这事确实要点力气,她砍三刀,不如他砍一刀砍的深。
“站远点。”顾长逸砍得差不多了,不放心嘱咐媳妇一句,怕她被倒下来的竹子砸到。
穆冰莹虽然觉得没事,但还是往后退了两步意思意思,毕竟他都开口了,不动不是浪费他的口水和关心。
一根竹子倒下来,需要用砍刀把竹枝竹叶都砍掉,留在山上当做天然肥料,都砍干净了才会拖下去。
穆冰莹看着他忙,用不上自己,背着背篓走到旁边,拿着小锄头挖着荠菜。
家里肉还没有动过,山上野荠菜长得茂盛,这些天是最嫩最适合做馅的时候,她准备采回去包荠菜肉饺子。
一个砍竹子,一个挖野菜,两人各忙各的,互不打扰,但又会时不时抬头看彼此一眼,看看对方需不需要帮忙。
穆冰莹采了半篓子荠菜,发现自己都快挪出野竹林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男人正一手扶着竹子,一手拿着砍刀挥舞,还在忙活着,便走到旁边丛林里,择一些薄荷和藿香叶,准备回去泡水喝。
等叶子采完了,又看到旁边树上长了一大片木耳。
穆冰莹如获至宝般快步走过去,将木耳全部采下来,等这边采完,发现旁边被锯掉的树根上,也长了一大片,又走过去接着采。
等把背篓都装满了,后面突然传来柳笛的声音,不是正儿八经的吹调子,而是含在嘴里‘咘咘’响着。
穆冰莹循声望去,看到男人含着一小根柳笛正吹着欢,右手拿着一个用柳条编成的花环,一边往她这边走,一边用柳笛叫她。
“穆冰莹。”
她听出来了,闷闷的声音,但是语调起伏是她的名字。
“砍完了?” 穆冰莹提起背篓迎上去,这一走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跑了好远。
山上本来还有些人,现在除了他俩,找不出别的人影,看来已经过了午休时间,村民们都去上工了。
“咘咘咘咘咘。”
顾长逸不好好说话,依然含着柳笛吹出声音。
这遍穆冰莹没听清是什么意思,走近他身边,刚想问你说什么,男人便抬起手将花环放到她头上。
戴花环都是小时候做的事情,长大后再也没编过,穆冰莹下意识抬手想要拿下来,又听到他在‘咘咘咘。’
这次穆冰莹听清楚了,他说,真好看。
“咘咘咘……”
穆冰莹,你真好看。
穆冰莹对上他的眼神,停住摘花环的手,“你吹得不累吗?”
农村里长大的孩子都玩过柳笛,她也不例外,吹这个挺费力的,吹一会就要大喘气调整呼吸,他都吹了好一会了,都没见拿下来歇一歇。
“不累。 ”
又在咘咘。
这次咘咘完,又连着咘了好几下,明显说了好几个字。
“嗯?”穆冰莹耳朵都竖起来了,太考验她的听力了,“你说什么?”
顾长逸又吹了一遍,消耗了许多肺活量,这次他的脸终于开始变红了。
但是穆冰莹还是没有听清,除了前面穆冰莹三个字,后来还跟了七八个字,实在猜不出来。
顾长逸最后吹了三个字,把柳笛拿了下来。
穆冰莹的脸瞬间红了,看他正喘着气,不好意思去问,最后吹的是不是她以为的话。
万一不是,岂不是尴尬。
“你听力真的不错,我自己都听不清我吹的是什么,你居然差不多都能听出来。”
顾长逸将柳笛塞到口袋里,指了指旁边的树根,“累不累?我看你一直蹲在这边忙,要不要坐着歇会,喝口水?”
穆冰莹还在想着他说的,差不多都能听出来。
那是不是说明最后那三个字,她听对了?
但看着男人脸色正常,好像又不是那么一回事,哪有人说了那样的话,还能像没说过似的,转眼就想着休息喝水了。
穆冰莹将心思压下去,跟着坐了过去。
大树根很大,原来是一棵两三个人张开手臂才能围一圈的老树,后来被雷电劈了一道焦枯了,多年不见活过来,越来越枯萎,村里人才给锯了下来。
村民平时上山干活久了,都会坐在这里休息。
“你也坐吧。”穆冰莹坐下拿出水壶喝了一口水,发现他还站着看她,开口让他坐下。
顾长逸坐到旁边,两人之间还有很大空隙,后面还能坐两三个人。
穆冰莹想着不能歇太久,喘口气就行了,因为得赶紧把竹子拿回去做好火把去晒。
她是这么想的,但是没出声,想让男人好好休息一下。
他刚才吹了那么久,应该需要停下来好好喘口气。
刚这么想完,曲调又响了起来。
穆冰莹转头看过去,发现他手上拿的不是柳笛,而是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做的竹笛。
他正将竹笛斜放在唇边,吹出的音调不像刚才那样,这次是很认真的在吹。
曲调悠长安静,温暖好听,与他这个人完全不相符,但与他此刻看她的眼神很相符。
阳光从树叶缝隙里洒下,金光打在两人身上,微风轻拂,树叶悄悄摆动,没有发出飒飒之声,像是怕打搅了男人,怕打断这么好听的曲调。
穆冰莹越听越专注,眼神里缓缓流露出崇拜的光芒。
这么简单,还有些粗糙的竹笛,居然能吹出这么让人陶醉的曲调。
一首吹完,顾长逸没有停下,双眼紧紧看着媳妇,手指无意识按住笛孔,吹着他曾经盼望着两个人一起听,最后却一个人听了数不清多少次的歌。
不知吹了多久,也不知听了多久,一直到头顶上的阳光突然倾斜,树荫暗了下来,穆冰莹才突然醒过来,情不自禁鼓掌,“真好听,这是什么调子?我从来都没有听过。”
“不告诉你。”顾长逸拿下竹笛,在手里转了几圈,看着头顶阳光,“差不多了,咱们下山?”
“为什么不告诉我?”穆冰莹是真的很想知道,刚才她真的沉浸到曲子里,感觉就像是与他一起在云端踩着白云,走了很久很久。
顾长逸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这里真舒服。”
穆冰莹看他又转移话题,拎着背篓站起来,把背篓往身上背的过程中,一直抿着唇看他。
顾长逸转头看着媳妇嘴巴抿成一条直线,眼睛里装满对他的控诉,忍不住笑了,抬手拨了拨她额前花环上的柳叶,“走吧。”
穆冰莹嘴巴抿得更紧了,刚才还以为他要说了。
顾长逸走回野竹林,拖起三根砍好的竹子。
穆冰莹上前接过他手里的砍刀,“我来拿,你没带手套,竹子很滑, 砍刀不小心掉下来会砸到脚。”
“不生气了?”顾长逸低下头看着媳妇的脸,笑道:“我刚才是有感而发,乱吹的,不告诉你,是因为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名字。”
穆冰莹抬头看了他一眼。
顾长逸拖着竹子往前走,“你看,就知道说了你不会相信,所以我才不说的。”
这次穆冰莹眼里的狐疑褪去了,有点相信男人的话。
她刚才还以为这是男人从敌台听来的音乐,所以不能说出来,但一想,他连看那些书都告诉她了,两个人现在是‘革命友谊’,就算听了,也没什么不能告诉她的,可能真的是随便一吹,不知道名字。
这么一想,穆冰莹心里对他的崇拜又上升了好几个层次。
有感而发,就能吹出这么好听的曲调。
他简直是个天才。
顾长逸看着媳妇脸上出现隐隐的笑意,忍不住跟着翘起嘴角。
当然是不能说的,这首歌等到了九四年就会发行,现在不说,过个十几年,媳妇就会忘了。
现在要是说了,等到那时候,这歌出来了,媳妇一听,不就完蛋了。
……
两人下山回到家,穆冰莹搬了凳子,准备做竹篾,结果又被顾长逸抢了去。
“这个你也会做?”穆冰莹非常意外,看到他拿起一根竹子,对着竹筒劈开,再开始削,手法全对,更意外了,“你是城里人,应该没接触过这些,是去参军的时候学的?”
“这些都是野外生存必备。”顾长逸砍下竹子,没几分钟就做好了一个竹篾火把,“总共要做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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