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打字机N号
小徐将那些资料全都通过公用系统发到了顾楚的电脑里,之后的时间,顾楚就一条条刷着那些外卖订单,眼睛都没有休息过。
“姜雯的丈夫说的没错,她真的很少点外卖,我们调了受害者遇难前两整年的外卖订单,其他受害者的订单都有上千条,最多的一天点了四次外卖,但姜雯的外卖订单加起来就四十多条,平均下来,她一个月就点一两次,这还包括了外卖买药、买花的记录。”
在传资料的时候,小徐还嘀咕了一声。
这年头年轻人的命大多都是外卖、电商、wife……给的,这样习惯自己做饭的年轻人还真不多了。
“你们说顾队到底在找什么呀?”
“难道她觉得系统比对错误?可她这样一目十行地看过去,真的能把每一个订单的配送小哥都记下来吗?”
看着他们从食堂给顾楚打包的盒饭都变凉了,对方还一直认认真真翻阅着每一行记录,这让同一个小组的警员都感到疑惑。
系统都已经匹配过了,难道她觉得自己比系统更厉害?
“反正顾队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你想不明白,那是你和大神的差距。”
自己人护着顾楚,他们知道顾楚记性好,可他们也不明白,为什么顾楚还要再看一遍订单,如果真的有重合的配送员,系统肯定会匹配出来。
但不理解,不代表他们不能维护自己的队长。
顾楚一条一条地翻阅那些订单记录,尤其是姜雯为数不多的那几十条外卖订单,眉头逐渐皱成川字。
不对,不对……这些订单有问题!
“啪啪啪——”
一阵阵重重拍打肉泥的声音从一家餐馆的后厨里传来。
一个体格较为精壮的青年手里握着两根方形铁棒,不断捶打着案板上的牛肉,一块完整的鲜牛肉就在他不间断的捶打中,渐渐被打成肉末,又锤成肉糜。
“阿信啊,今天做完这些牛肉丸你就回家洗个澡,去理发店剪个头发,你王阿姨给你介绍的那个女孩条件真的蛮不错的,明天见面你好好表现一下。”
后厨里除了这个精壮的青年男人,还有一个年迈的妇人,正拿着抹布,仔仔细细地擦拭着后厨的灶台。
“嗯。”
被喊做阿信的男人闷声应下,后厨明亮的灯光照在他高凸的眉骨上,眼窝洒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你啊,别总是嗯嗯嗯,现在女孩子都不喜欢你这种老实脾气,你得回来事一点,我和你爸年纪大了,都等着你成家立业抱孙子呢,我告诉你啊,我和你爸可看不惯那些嚷嚷着不婚不育的小年轻,没有孩子人家背地里都要笑话死你的,而且等你年纪大了,没孩子谁来照顾你,百年之后谁给你上坟?阿信啊,爸妈是不会害你的。”
从对话上来看,着似乎是一对母子,可他们俩的外貌实在是很难找出相似的地方。
老太太长吁短叹,她这个儿子哪里都好,能干,人也老实,但就是太老实了,以至于不够活络,不讨女孩子高兴,都快三十的人了,现在还没有谈过对象。
老太太心里发愁,没对象,没孩子这怎么行呢。
这次她特地让自己的老姐妹给儿子介绍了一个对象,那姑娘的条件真的挺不错的,但她家的条件也挺好,儿子虽然学历不行,但他们家有自己的店,门面也是自家的,除此之外还有两套房子,就在上下楼,面积也都不小,都是没有按揭的,这些年存款也攒了不少,他们这儿靠近首都,房价并不低,这种条件可以说是非常不错了。
这些年,店里的活儿儿子都已经陆陆续续上手了,之后她和老头就等着抱孙子,在家安享晚年了。
对于老太太的唠叨,阿信没有反驳一句。
他将打好的牛肉丸放进干净的盆里,放上各种佐料,一个方向搅拌,直到搅出劲来,然后下入烧开的滚水里面。
他看着一颗颗深粉色的肉丸在滚汤里褪去颜色,漂浮在水面上,然后面无表情地将它们捞起,放置在一旁的铁盘上晾凉。
做完这些预备工作,他才解开围裙。
“妈,我去把垃圾倒了。”
他将他妈刚刚收拾出来的一堆垃圾收拢一下,倒进抖开的一个大垃圾袋里,然后拎手上,出门朝门店后的小巷走去。
他们这儿是餐饮一条街,每家店都出了点钱,会将厨余垃圾放在后街那一片固定的垃圾桶里,清洁工每天晚上都会准时来这里将这些垃圾收走。
“啧!”
将垃圾丢到垃圾桶里的时候,他的手指不小心被划破垃圾袋的尖利骨刺划到,手指头直接被划开一条口子,几滴深红的血液滴落在地上。
一瞬间,这双平静的眼睛戾气涌动,但很快又恢复到之前的样子。
他将划破的手指含进嘴里,然后离开了这条幽暗的小巷。
在他离开后不久,小巷里忽然刮起一阵风,一团扭曲的影子趴在地面上,贪婪地舔舐着那几滴滴落的鲜血。
第119章 双面人
“阿信回来啦, 之前我托你带的五斤白菜猪肉馅的饺子你带了吧?”
江信刚到家楼下,就被一群正在前面空地跳广场舞的老太太给拦下了。
“嗯。”
江信还是一如既往的寡言少语,只是抬头看了眼那个说话的老太太, 然后将小拖车上其中一袋五斤装的饺子递到她手里。
“还有我的,两斤鸡蛋韭菜馅的饺子,两斤牛肉萝卜馅儿的。”
“我的我的, 一斤半手打的潮汕牛肉丸, 两斤牛肉饺。”
“正好遇上了,我那份就先给我拿出来吧,省得你到时候挨家挨户去送。”
一群老太太蜂拥而上, 将江信围地团团转, 一般人被一群老太太围着, 恐怕连她们各自说了什么话都听不清,但江信就不一样了, 他准确地将拖车上装袋的食物递到了每一个人手中。
在将这些人的订的饺子肉丸都分发好后江信推着小推车离开, 他还得去其他楼将剩下的这些食物送过去,这都是小区里的住户前一天在他这儿下单订好的。
在他离开后,有几个新搬过来,刚加入广场舞队队老太太好奇了。
“你们这是在他家订了饺子肉丸?”
“这些多少钱啊,他们家比较划算吗?”
一群退休的老太太就关系这些事情, 这不刚搬过来, 他们正想打听小区有没有团购群, 美食群之类的把他们加进去呢。
“你们刚来不清楚, 就咱们13幢2404, 他们家是开饺子馆的, 价格倒不是最实惠的, 但是味道好啊, 之前还上过本地的美食节目呢,他们家可以堂食也可以外带,熟客直接可以跟老板要一张外卖单,只要点的分量足够多,整个津市都能送,我家闺女特别喜欢他们家的牛肉丸,之前直接订了二十斤,人家还给打包冷链寄到我女儿在的城市呢。”
熟客向那几个新搬来的邻居打广告。
“他们家的饺子和牛肉丸是真不错,而且我们都知道那家子的为人,老实厚道爱干净,食材上也不会缺斤少两,饺子这东西吃起来简单,买一堆冻冰箱里,想吃了直接下锅煮就好了,别提多省事了。”
当地人习惯吃饺子,也喜欢吃饺子,可别说年轻人了,就是老一辈的,现在再让他们自己包饺子,大多也觉得麻烦,不如买现成的,比起超市里价格高昂又不见得好吃的速冻水饺,显然这家人卖的手工饺子更合他们的胃口。
“听起来还挺不错的,诶呀,你们这么照顾他们家生意,那他们能赚不少钱吧?”
说着说着,话题就歪了。
“那肯定啊,之前新闻不都说了吗,人家摆小吃摊月收入都好几万呢,更别说他们家了,门面都是自己的,堂食的生意虽然一般,但外带地多啊,光咱们小区每天下单的人就不少呢,要不是他们一家人没啥野心,多雇些人,还不知道能赚多少钱呢。”
据说这家剁馅调馅有秘方,之前店里调馅的是老子,雇了一些人手揉面擀面皮,他儿子也就负责送送货,直到这两年,老头上年纪了,才开始将一些秘方传给儿子,因为馅料不能公开的缘故,所以这家店的规模一直都这么大,这些年也没想过开分店,但即便这样,大伙儿算了一笔账,这家人每年起码也能赚大几十万毛百万。
“你看啊,咱们这幢2404和2304都是他们家的,这两套房子就一千多万了,这钱能少赚吗,刚刚那小伙子你也看见了,身板结实,人长得也端正,最主要的是性格老实,这点跟他爸妈一样,都是没啥花头的人,可惜我闺女已经嫁人了,要不然我还真想给他说合一番,人家虽然学历不好,可那又怎么样呢,清北毕业也不见得有他这样开店赚的多啊。”
“啊,刚刚那小伙子还没对象呢?看起来挺大了啊。”
“没呢,太老实了,不会哄小姑娘开心。”
“诶呦,他们家要是真像你说的那么好,我倒是有个女孩儿能给他介绍介绍。”
……
身后的议论声江信没听见,不过即便他听见了,也只会嗤之以鼻。
他将打包好的饺子肉丸挨家挨户送到那些预定人的手中,等回到自己家时,又过去了大半个小时。
2304是父母给他买的婚房,因为他还没有对象,不知道他对象喜欢什么样的装修,所以下面那套房子一直都空置着,还是毛坯。
江家老头老太太不允许他搬出去住,所以直到现在,他都还跟父母住在一起。
这个小区的01,04都是大户型,129平,四室两厅两卫,带着卫生间的主卧是江家二老的,江信住在次卧,家里的装修是老一辈人喜欢的风格,电视机背景墙上一副莲叶荷花,背景墙是喜鹊登枝,每间卧室的衣柜门也都是俗气的粉红大花,明明很安静的氛围,可这些花花绿绿的颜色就透着一股吵闹。
江信回到家的时候,家里只有老爷子一个人,他妈还在店里打扫卫生兼盘账,钱的事情,她总不放心交给任何一个人。
“回来了?”
江老头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怎么没去剪个头发,你妈没和你说明天让你去相看个小姑娘吗?你也老大不小了,总要结婚的,你不结婚我和你妈哪来的孙子,现在国家都开放三胎了,咱们家不缺钱,你放心生,到时候我和你妈给你养小孩,最好都生男孩,不生个男孩我们江家的香火就断了。”
老头看到他进来,就开始絮絮叨叨,对于这个儿子到现在都没有结婚这件事,他心里是很介怀的。
“对了,听说你妈给你介绍的是个独生女,现在独生女不都闹着要冠姓权吗,我告诉你,咱们家不惯这毛病,好好的孩子怎么可以跟他妈姓呢,除非多生几个,到时候再商量商量,闺女可以跟她妈姓,这件事你可得打听清楚了啊。”
“嗯。”
对于老人的念叨,江信只是一声又一声重复的回应。
自觉这个儿子听话又懂事,老头子的气才顺了,催促着他赶紧洗澡睡觉,然后心满意足地看起了电视。
江信回到房间里,打开衣柜,准备拿几件换洗的衣服。
“砰——”
平静的眼底翻涌起波澜,他的拳头重重砸到了那一堆柔软的衣物上,倒也没发出太大的声响。
他都和那两个老不死的朝夕相处了,他们怎么还没有被拖进去,怎么还没有死!
这个时候,江信的脸上哪还有人前的老实木讷,面目的扭曲和眼底的怨毒简直就像是个活着的厉鬼一样瘆人。
凌晨两点,小区里只有零星几户人家亮着灯,绝大多数人这会儿都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
这个时候,十三幢连廊灯灯突然亮了,明明走道里并没有人经过。
一楼、两楼、三楼……十三楼、十四楼……
那个看不见的东西,在一层层往上,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直到24楼连廊灯亮起,那个东西好像停滞住了,久久不曾离开,直到23楼的灯都熄灭了,24楼的灯还一直亮着。
江信睡在床上,他的眉头紧皱,似乎是在睡梦中梦到了什么让他觉得不愉快的东西。
卧室的温度渐渐下降,门缝里有血水渗入,整个房间逐渐充斥着一股腐烂的味道。
门墙根本就无法阻挡鬼怪,一个扭曲的人影穿过了卧室门,慢慢爬向正在沉睡的江信,对方可能感知到了危险,在睡梦中,眉头越皱越紧。
她的一只手被折断,用一种扭曲的姿势耷拉在手臂上,她抬起那只胳膊,指尖朝江信的脸上探去,就在即将触摸到的时候,江信的身上突然冒出一阵金光,紧接着女鬼的手掌开始燃烧起来,疼得女鬼直接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江信突然睁开眼睛,看向了正抱着手发出尖利叫声的女鬼。
“是你!”
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鬼,可对方怎么会出现在他家中。
明明他记得,当时那个男人把她和奸夫埋在了棺材里,还用泡过黑狗血的红绳将那个棺材捆绑严实。
她怎么变成鬼逃出来的?难道是棺木被人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