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打工手札 第27章

作者:漠小兰 标签: 爽文 穿越重生

  简青竹转回了眼,周妙扭头又看了一眼那亭台,她的视线穿过竹幕,正对上高攀探寻的目光。

  她只得转回了脸。

  直到夕阳西落,宴饮方至尾声,宾客渐渐散去,将军府中人声渐低。

  除了高攀送来的那一只鸵鸟,它还被拘在庭院铁笼中,人散去后,它一直不甘地嘎嘎乱叫,像是嘶哑的鸭子,叫个不停,在或高或低的嘎嘎声中,将军府里的众人都没能睡个好觉。

  隔天,高攀以百金所购的鸵鸟便被李佑白送到了城外的庄园,将军府才得以回复了往日的安宁。

  不过自将军府宴饮过后,京中诸人开始投其所好地,邀约李佑白前往各个场合宴饮,多是荒唐度日的雅会,莫如赏舞听曲一类,聊以打发光阴。

  李佑白照单全收,也邀约众人来府中斗棋,更亲制了不少棋盘,赠予往来宾客。

  就连高攀,玩过数次之后,竟也收到了一块红木的双陆棋盘。

  他爹高郎见了,连声叹气。

  短短大半月间,京中尽是大殿下无心政务,醉心消遣的传言。

  *

  九月中,暑气消散,城中迎来了秋日击鞠会,此番盛会将于城东别宫琉璃宫中新修的击鞠场举行。秋日击鞠,京中权贵,数得上名号的人通通受邀在列。

  皇帝原本要来观赛,可临出门了,又说身体不适,今日便不来观赛了。皇后缠绵病榻,自然也不会来。

  宫里头来的是孟仲元,以及数位妃嫔,其中品级最高者便是娴妃娘娘。

  周妙乘着将军府的车辇也来到了琉璃宫。

  琉璃宫中新修的击鞠场,地面平坦如镜,新漆了一层桐油,更是油光可鉴。

  环绕击鞠场上,四面皆为看台,最高一层,红顶飞檐,以朱漆木柱相隔,歌间挂着竹帘,每门分帘而坐。

  李佑白被人推进琉璃宫时,引得不少人争相张望。

  他发间竖着一顶青玉冠,身穿茶白深衣,外罩黑氅,最为引人注目便是他身下的金漆木轮车。

  往年京中击鞠赛,李佑白作为太子,总要统领一队参赛。输赢尚且不论,为的是博一个好彩头,李佑白犹擅弓马,更是击得一手好球,过去时常拔得头筹,鲜有败绩。

  只是今年,李佑白无论如何不可能再击鞠了,见了他如今的模样,有人唏嘘,有人幸灾乐祸。

  周妙戴着帷帽,行在李佑白身后,往看台上缓步而行时,皆能听见窃窃私语。

  可李佑白从始至终,脸上只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入了看台,李佑白坐定,除却立在他身后的陈风,看台之中只余周妙和简青竹。

  简青竹四下望了一圈,一眼便见到对面的看台处坐了许多儒生,其中便有身着红衣的常牧之。

  她扭头对周妙低声道:“我看见常哥哥在对面呢。”

  隔着竹帘,视线本就受阻,周妙只得撩开眼前的面纱,伸长脖子望了望。

  对面应该是官席,尚书省的官吏坐于其间。

  李佑白听得二人低语,笑问道:“对面哪一个是新科状元常牧之?”

  简青竹面露惊诧,只拿眼看向周妙。

  周妙却想,李佑白在朝堂之上,兴许早已见过常牧之,又或者早在简青竹来给他治腿的时候,便派人查探过他的底细。

  周妙于是虚指了一下,说:“对面官席,穿红色袍子,第二列左手第三座便是。”

  李佑白眺望去一眼,轻笑道:“朝议郎果真一表人才。”

  周妙心头有些打鼓,不知这话究竟是好是坏。

  简青竹一听,却双肩微松,暗暗放下心来。

  片刻过后,帘外忽而响起了一道咚咚咚的急促的脚步声,转眼一个小不点儿一把掀开竹帘,闯了进来。

  “大哥哥!今日可算见到你了!”

  来人年纪尚幼,身量不足,看上去不过五六岁的模样,身上穿着湛蓝长衫,腰间缠着黑带,领边和袖边以银丝绣了竹与叶。

  他生得粉雕玉琢,是个模样十足可爱的小公子。

  他四下望了一圈,迈着小步伐,径自奔到李佑白身前,撅嘴道:“大哥哥,回了京城,为何不来宫中看我?”

  周妙仔细看了他几眼,心中叹道,啊,这就是庆王,李佑廉。

  她下意识地转脸又去瞧了一眼简青竹,只见她也好奇地望着庆王,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眉头微微蹙拢。

  “庆王殿下,庆王殿下。”

  下一刻,拉长的唤声接踵而至,一个青衣宦官隔着竹帘,在外拜道:“大殿下,庆王殿下是否来了?”

  李佑廉在唇上竖起食指,对李佑白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可李佑白根本没理他,扬声道:“进来罢,庆王在此间。”

  急得李佑廉跺了跺脚:“大哥哥!”

  “庆王殿下!”青衣宦官躬身,撩帘而入,一见李佑廉,不由欣喜道,“殿下,祖宗,可让奴好找,今日击鞠,别宫里人且多呢,殿下可不能乱跑啊,若是伤着了,可怎么办!”

  李佑廉撅着嘴,看也不看他,只管盯着李佑白,追问道:“大哥哥为何不来看我,我听说大哥哥在豫州伤了腿,可是真的?”

  说着,他眨了眨眼,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李佑白所坐的木轮车,面露好奇地问道:“这是木轮车么?大哥哥为何要坐此车,不能站起来了么?”

  童言无忌,这话问得太过直白。

  话音未落,青衣宦官一脸难堪,低声唤道:“殿下。”

  李佑白颔首,面露微笑道:“我不良于行,因而才没去看你,数月未见,阿果的身量像是高了。”

  阿果是李佑廉的小名。

  听了这话,李佑廉面露骄傲,昂首道:“大哥哥瞧好了,再过几年,我也可以马上击鞠,就像你一样。”

  宦官听得脸上更是一白,而李佑白神色未变,只说:“好啊。”

  先前庆王进来时,周妙尚来不及落座,眼下依旧立于李佑白身后,她仔细地又看了一眼童言无忌的庆王,见他一张脸上写满了天真,而庆王此刻也抬起头,左右各自望了一眼周妙和简青竹。

  “大哥哥,这二位姐姐从前没见过,是将军府新来的人么?”又对着简青竹,道,“这个姐姐生得好看!”

  简青竹表情微变,目光却没从庆王脸上移开。

  李佑白不答,转而对那青衣宦官笑道:“庆王累了,击鞠会也快开始了,你自送庆王回去。”

  青衣宦官如蒙大赦,连忙拜道:“是,大殿下。”

  李佑廉一脸不悦地说:“我不累!我还不想回去,他们都太无趣了,我要和大哥哥呆在一块儿。”

  可李佑白抬了抬手,那青衣宦官便伏低了身,好言好语地劝李佑廉道:“庆王殿下,先回去罢,击鞠马上就开始了,且说,击鞠之前还有角抵呢,殿下不是欲下赌筹么?孟公公可都为殿下备齐了。”

  李佑廉嘴角一扬:“真的?”

  宦官忙不迭地点头道:“千真万确,若是殿下不信,眼下便可随奴去瞧瞧。”

  李佑廉这才“嗯”了一声,扭头往回走,走了两步,又转回身道:“我改日去瞧大哥哥。”说罢,那宦官掀开了竹帘,李佑廉才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庆王离去后, 室内寂然了片刻,陈风开口问道:“殿下今日喝什么茶?府里带来了龙井,叶青, 尚有花果茶?”

  李佑白:“沏一壶龙井来。”

  陈风口中称“是”,又转而问周妙和简青竹道:“二位姑娘呢?”

  周妙答道:“龙井。”

  简青竹只胡乱地点了点头。

  庆王先前来得实在突然,简青竹还没回过神来,脸上的茫然尚未退却。

  周妙瞧在眼里, 落座后, 轻拉了拉她的袖子, 示意她也坐下,简青竹适才回过神来落座。

  台下击鞠场中,一个擎锣的宫人, 手执金锤, 铛铛铛,敲了三下。

  他拉长了声音唱道:“时辰到。”

  周妙不由探身去瞧,场中的擂台已经准备齐全, 两根木柱上挂上了彩旗,一侧为青, 一侧为红,擂台四边以麻绳为界。

  这是击鞠之前的角抵戏,用以助兴, 是百戏中颇受京中权贵人士追捧的一种。

  两个角抵士, 赤身肉搏, 先将对方掀翻落地者, 为胜。

  为了凑趣, 每一场角抵都设有赌局。

  角抵共有三场, 第一场出场的是, 周士与柳士,两人一出场,看台便爆发出了喝彩色。

  二人身形高大,壮硕,每走一步,满身横肉都要抖上一抖。并且,两人皆是饱经训练的角抵士,周士十比八赢,柳士十比七赢,赢面上而言,周士略高一些,因而押周士者多,柳士者少。

  不一会儿,便有两个宫侍端着木盘行到帘前,问:“殿下,落筹么?”

  李佑白:“进来。”

  宫侍躬身而入,周妙适才看清了他手中的木盘,共有三格,左描青,右描红,中间一格留白。

  周妙遥望了一眼场中站位,周士为青,柳士为红。筹落青,则押周士胜,筹落红,则押柳士胜,若二人在半个时辰内,难分胜负,此局为和局,则是留白。

  李佑白扬手,点了点青格,陈风便将一锭金放进了青格。

  周妙趁机假咳了一声,李佑白闻声,朝她望来。

  “殿下,我也可以下注么?”说着,周妙摸出了腰间的一枚金饼,正是前几日下棋后,仅存的一枚硕果。

  李佑白:“哦?你对角抵亦有兴趣?”

  当然,谁不感兴趣,谁是傻子。

  穿书的金手指此时不用,何时再用?

  她记得书中的击鞠赛,自然也记得角抵戏,不过三场,每一场哪一方获胜,她记得清清楚楚。

  好比一个穿越回过去的人,记住了当期的彩票号码。这简直就是她生财的不二法门,周妙恨不能仰天大笑。

  然而,周妙收敛了表情,面目隐藏在帷帽的薄纱之后,只矜持地点点头,说:“今日如此热闹,我自然也想凑凑趣。”

  李佑白无可无不可地问:“既然如此,周姑娘下注哪一方?”

  周妙起身,毫不犹豫地将那一枚金饼投入了红格,押注柳士。

  “你想好了?”李佑白轻点了点青格,道,“周士,去岁赢过柳士,三战三胜,周姑娘大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