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打工手札 第31章

作者:漠小兰 标签: 爽文 穿越重生

  周妙摸了又摸,并没有摸到:“哪里?”

  李权忽地伸手到她耳边,揪出了一小片碎叶,也是泛着薄粉的细小叶片。

  周妙一愣,李权才惊觉此举仿佛有失妥当,只得硬生生别过眼,望着指尖的碎叶,岔开话题道:“周姑娘先前去了园中何处?这粉叶槭树,此时节倒不多见。”

  作者有话说:

  * 木射规则参考《木射图》唐·陆秉

第37章

  说者无心, 听者有意。

  周妙万没料到手心里的几片碎叶,还能被他瞧出蹊跷。

  粉叶槭树,她真没注意到自己是何时何处沾染上了这几片碎叶。

  她不记得庭院里有这样的粉色叶子, 大概是在假丘之下……

  周妙心乱如麻,脸上却笑了笑,搪塞道:“恐怕是在刚才的庭院里偶然沾上得,具体是哪里, 我也不记得了。”说罢, 她先吹落了自己手心的碎叶, 又伸手捏过李权指尖的叶片,微一弹指,叶片便随风飘远了。

  李权冷不丁地碰到了她温热的指腹, 心绪骤乱, 将什么粉叶什么槭树统统置之脑后,耳畔只听周妙催促道:“未时快到了,我们还是早些回去罢。”说话间, 她扣上帷帽,脚步不停地往击鞠场的方向折返。

  李权愣了愣, 才跟了上去。

  周妙行至场边,一眼看见李佑白尚还坐于原处,身边除了伺候的宫侍外, 只立着一个高攀。

  她走近了两步, 李佑白的目光朝她望来, 掠过一眼, 又望向了她身侧的李权。

  “殿下。”二人齐齐拜道, 异口同声。

  高攀闻声, 侧目投来一瞥, 李佑白面色未变,只抬了抬手。

  周妙仰头去看李佑白先前所在的竹帘,奈何距离尚远,又有遮挡,她根本看不清帘中究竟有几人。

  李佑白却道:“简大夫与陈风在一处。”

  周妙扭头看了他一眼,颔首道:“如此甚好。”

  场边的铜漏发出几声长响,未时到了。

  木射场已准备周全,宫人高声唱道:“第一签者,来也。”

  声音落后,孟澜手执木签,姗姗来迟。

  他拱手揖道:“公公见谅。”

  宫侍抽过他手中的木签,拉长声道:“孟公子,请罢。”

  孟澜转身接过一旁侍从递来的木球,立于篷下,滚出了第一球。

  周妙的面目隐在帷帽之后,目光紧紧地追随着那“孟郎”,只见他貌似心无旁骛,眼光不曾向场边投来,一连击中了五支木柱,其中四支红柱:仁、义、礼、智,以及一支黑柱:慢,共四美一恶,计为三分。

  周妙看罢,思索片刻,侧头望向高攀,口中问道:“这个孟公子此一球,算好算坏?”

  高攀见她骤然转过脸来,竟同他搭话,不由地肃穆了神色。

  他先前在将军府时,偶然窥见了她的样貌,心中暗自惊诧不已,这世上竟有如此相像之人,连眼尾红痣生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虽然大殿下此举委实孟浪,皇帝的妃嫔岂容他人肖像,更莫提还寻了个极为相似的佳人,常伴身侧,但高攀自觉已是再清楚明白不过了,眼前的这个人,无关是何缘故,是大殿下的人,并且绝非寻常婢女。

  他斟酌了语调,徐徐答道:“依某所见,此乃好球。木射者,十五柱,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为美,慢、傲、佞、贪、滥为恶,击中美者,得分,击中恶者,去分。美恶交替放置,孟澜此一球,中了三分,已是难得。”

  孟澜。

  周妙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十分确定以及肯定书里真的没有提过这么一个人。

  她复又问道:“如此说来,孟公子犹擅木射,可是从前也曾赛过?”

  高攀摇摇头:“往年秋日只有击鞠,不设木射。至于从前孟公子是否精于此道,某便不得知了,说起来,孟父升迁入京,也是前几年的事,在此之前,孟父任衮州知州,孟公子亦在衮州。”

  原来如此,果真是个故人。

  周妙心中一叹,这可怎么办!

  李权一听,却问:“周姑娘从前在衮州时,可曾见过孟公子?”

  周妙心中咯噔一跳,李小将军,莫要害我!

  她干笑了两声,避重就轻道:“衮州地广,我父在沧县,只是其中一隅罢了。”

  李权挠头笑了笑。

  这个危险的话题不能再这么进行下去了。

  周妙别过脸,视线却正对上朝她望来的李佑白,只见他眉骨轻扬,笑问道:“昔年我闻沧县曾有沧龙一说,周姑娘可曾听过?”

  周妙心中笑了一声,胸有成竹道:“沧龙自是沧县家喻户晓的传说,是说这百十年前,曾有人见过那沧龙栖于沧县武林池中,沧龙体大若有九牛,尾长似腾蛇,血盆大口可吞山海,既能在湖中穿行若鱼,亦有四足,在岸上亦能爬行。”

  这一段故事,她在与小春说沧县时,听她说起过。

  李佑白笑道:“原来如此。”

  周妙随之一笑:“不过此乃杜撰,现如今武林池中早已干涸,难见活物。”

  李佑白适才低眉,转开了眼。

  周妙小小地松了一口气,目光再次投向孟澜。

  木射不若击鞠,木射者,每人只可滚三球。

  过了小半刻,孟澜便已滚出了三球,最终计八分。

  他下得场来,径自朝李佑白走来。

  周妙隔着薄纱,见他缓步而来,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上。

  孟澜先朝李佑白一拜:“见过殿下,方才某献丑了。”

  李佑白不置可否道:“孟公子过谦了。”

  孟澜起身,复又行到高攀身侧,道:“高兄,该轮到你了。”

  高攀抽到的是第二签,宫人唱声后,他方执签而去。

  高攀一走,周妙与孟澜之间再无阻隔,二人不过半臂之距。

  周妙正打算不动声色地换个位置,斜睨一眼,却见孟澜左肩上尚留有一片细碎的薄粉叶片。

  他身穿竹青袍,离得近了,那一点薄粉极为打眼,赫然是粉叶槭树的叶子。

  纵然人人皆有可能沾染此树,但周妙依旧心虚地朝另一侧的李权窥去。

  李小将军挽弓射雁,何等眼力,若是被他瞧见了,难保不多想。

  周妙心急地左右而望,忽见案几上摆着一柄描金细骨折扇,是先前宫人奉茶果时,一并送来的折扇。

  她灵机一动,俯身去取那折扇,不料,李佑白竟也忽而侧身取那折扇,二人双手相碰,登时面面相觑。

  李佑白面色微变,极快地收回了手。

  周妙立刻趁机捉过折扇展开,朝李佑白轻柔地扇风道:“殿下,今日天朗,艳阳高照,即便此处阴凉,坐得久了,亦有些热。”她一面说话,一面慢慢移了扇面,朝自己的右肩方向,疾速地扇了两扇。

  清风过耳,她再斜睨一眼,孟澜肩上的那一点薄粉飘然不见。

  周妙这才暗暗地吁了一口气,换过方向,又替李佑白打扇道:“殿下还热么?需要命人再取茶来么?”

  李佑白双手落回几前,只觉指腹处似乎还残留着方才的触感,身侧微风吹拂,一同吹拂而来的尚有一缕极为清淡的香气。周妙的声音响在耳畔,他脑中无端又想起了那个荒唐的月夜,想到了月下的周妙。

  他神色骤冷,硬声道:“不必扇了,退下罢。”

  周妙只得顿住扇风的动作,立刻收了折扇,耳边却听孟澜忽道:“今日是有些闷热,姑娘此一扇,某也轻快了不少。”

  她转过眼,瞟了他一眼,见他面上带笑,一双眼睛牢牢地盯住了她,像是狼盯住了羊。

  这个卿卿孟郎好像是个大麻烦。

  周妙头皮发麻,只“嗯”了一声,转而将手中折扇放回了案上,脚下随之一动,人也换到李佑白的另一侧,离孟澜更远了些。

  她低头瞧了瞧李佑白手边的金签,没话找话道:“殿下何时登场?”

  李佑白抬眼,不知她眼下为何如此古怪,动作频频?

  他细看她一眼,只见她薄纱后的面目仿佛微微泛红,一双眼睛微弯,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

  李佑白转开眼道:“最末一位。”

  周妙闻言,点了点头,不禁远眺了一眼先前庆王所在的位置,见他立在原处,正捧着一颗木球上下抛掷,身侧的宫侍有的击掌,有的执扇。

  哎。

  她心中一叹,转回了视线。

  日影缓缓西移,高攀下场过后,又有数人次第登场。

  未时三刻,庆王李佑廉被宫人簇拥着登场。

  “大哥哥!”庆王甫一入场,便朝李佑白挥舞手臂,扬声道。

  李佑白唇角轻扬,朝他点了点头。

  庆王见了,适才转回头去,接过木球,全神贯注地滚出第一球。

  木射输赢,凭技巧击柱有限,唯手熟尔。

  木射是宫门中的小儿游戏,庆王身侧无年岁相当的兄弟姊妹,成日里只能和宦官一道游戏,木射便是他最爱的玩乐。

  因而,他只凭一球,便击中了六美,计六分。

  他哈哈一笑,扭头朝李佑白扬了扬眉。

  接下来两球,他又中十美,只击倒了一恶。

  宫人尚在计分,庆王按捺不住地跑下场来,对李佑白道:“大哥哥,该你了。”

  李佑白侧身道:“入场罢。”

  周妙往旁侧避了避,让出了木轮车旁的位置,等着李权上前。

  然而,李权未动,他方才分明见到殿下是在同周妙说话,因而他只疑惑地看向周妙,等了片刻,方道:“周姑娘,快去罢,莫要误了时辰。”

  我去?

  周妙低眉又看一眼李佑白,见他不耐烦地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