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漠小兰
他定睛一看,却见薄薄衣衫下露出一朵缠枝红花的绣像。
周妙口中话还没说完,却见李佑白忽而转身便走。
周妙:“……”
*
隔天一早,下起了大雪。不过一会儿,积雪越来越厚,连车马也不能行了,好在庄里早就备下了食物与火炭,里面的人不出门,外面的人也不能进来。
曹来扒着窗户,费劲地想站起身来,可是他双臂无力,腿上绑着绳索,根本站不起来。
可是无论如何,昨夜他算是险险保住了一条命。
曹来心有余悸,扭头再看,屋中的另一侧还立着那一只巨鸟,曹来立刻调转了眼神,呸呸呸,嘴里好像还有那一股怪味。
他抬眼看窗外的雪影,这个雪什么时候停,他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屋外忽而传来了脚步声和人声。
周妙踏着皮靴,围着厚厚的白裘领,走到了檐下。
庄子里的仆从,指着檐下挂着的几只烟熏兔子,殷勤地问:“姑娘挑一挑,晚上烤哪一只兔子?”
殿下不常来庄子,更没带过旁人来庄子,这是第一回 带了女眷,虽然听跟着她的两个婢女口称“姑娘”,但仆从都猜,这个姑娘肯定和殿下交情匪浅,他们见不到殿下,讨好这个姑娘,说不定也能跟着回京去。
周妙点了其中一只,好奇问道:“这个屋子里有烟,里面是养了家畜么?”
仆从笑答道:“先前那只巨鸟就养在里面,还有猪狗一类的畜生。”
“哦。”鸵鸟。
周妙想到那只朝她飞奔而来的鸵鸟,转身便想走。
屋门落了锁,仆从自也不会领她进去。
仆从取下了熏兔子,快步跟上:“姑娘爱吃什么点心,甜的还是咸的?”
曹来听见人声渐远,心急地急欲起身,想透过窗户瞧一瞧外面的姑娘究竟是谁。
可是他嘴里被塞了一夜的破布,下巴僵硬,嘴边酸胀,只能发出极其微弱的声响。
周妙又去膳房转了一圈,身后跟了一串端点心的人。
仆从的“周到”令周妙有些哭笑不得,回到屋里,冬雪将众人打发了去,又接过周妙脱下的裘领和披风,口中劝道:“姑娘,这么冷的天,可别出门了。”
周妙脱下皮靴,坐到了炭盆前,笑道:“反正左右无事,出去转转也好。”
冬雪眨眼道:“不若奴去主屋问问,有没有新鲜的玩意儿给姑娘凑趣?”
周妙想了想,道:“待会儿我自己去罢,顺道也给殿下请安。”
昨夜他走得莫名其妙,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得罪他了。
待到脚下的白袜熏得暖烘烘的,周妙起身穿回了靴子,端过一盘膳房里的桃酥,打算借花献佛。
外面风雪飘摇,她于是先走到寝居后的那一扇雕花门推了推,门虽合上,却依旧没落下门闩。
她记得李佑白说相连的似乎是一间书房。
她走了两步,看见过道另一头天光明亮,并无门扉。
她不晓得有没有人在,于是扬声问道:“有人么?”
声音荡远开去,无人回答。
周妙端着瓷盘,走了数步,眼前豁然开朗,真是一间屋子,右侧的轩窗透着日光,雪影飘飘,照得对面的四扇屏风亮堂堂的。
屏风像是螺壳所制,折射幽幽亮光,屏上刻着三只老虎,或坐,或卧,或跃。
周妙看了片刻,转过屏风,却和书案前的李佑白面面相觑。
李佑白一袭白衫,外面虚拢着一件黑色大氅,领口与袖口处有掌宽的湛蓝纹路。
她慌忙一福:“见过殿下。”
刚刚怎么不回答?
李佑白抬手道:“不必多礼。”
他身旁立着的陈风见到周妙手中端着的桃酥,笑道:“姑娘既送了桃酥来,奴这就去沏一壶新茶。”说罢,便自书房退了出去。
周妙上前两步,将桃酥放到了桌上,没话找话道:“原来殿下在这里啊?我先前出声,没听见回音,还以为屋中没人呢。”
李佑白将手中毛笔放入竹雕笔洗,说:“没听到。”
一听他的语调,周妙心想,果然是不知怎么就得罪他了。
她露出个笑脸,道:“我刚才去了膳房,这桃酥是新做的,还热着呢,特意送来给殿下尝尝。”
李佑白抬眼,“嗯”了一声,走到桌前落座。
周妙忙也坐下,又将瓷盘往前轻轻一推。
见李佑白真拿了一块尝,她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等了片刻,陈风捧了茶来,又将过几日的新年宴席的安排大致说了一遍。
其实就是年夜饭。
周妙听后,默默一算,庄园里里外外,仆从,守卫,零零总总,足有上百人。
她回忆着剧情,这一个新年是个风平浪静的新年。
不过,也是李佑白和简青竹共度的第一个新年。简青竹虽然进了宫,可京中并无亲眷,李佑白便将她接来了庄园过年。
按照书中的原话,彼此都感受到了久违的温馨。
陈风说罢,只见李佑白颔首道:“照你说得办。”
“是,殿下。”
周妙默了须臾,转眼见陈风要走,忍不住提醒道:“殿下,年节里,太医院也会休沐罢,不知道简大夫今年如何过年,她在京中亦无亲眷,若是可行,不若将她一道接来?”
话音未落,李佑白侧目定定地看她一眼,周妙露出个浅笑。
李佑白也笑道:“若是明日风雪停了,我便派人去宫中接简大夫。”
第52章
翻年前一天, 太医院除了留守的医女和医政,其余人都各归处所,迎接旦日, 简青竹虽然刚来太医院不久,但也收到了红封,封里有一串铜钱。
数目不多,图个吉祥。
简青竹本来想留在宫中值守, 她也没有去处, 可是临到头了又改了主意。
常牧之送了信来, 邀她一道过年。
简青竹来了太医院后,给北市的酒肆送过信笺,托酒肆老板转告常牧之, 她进宫做医女了。
是以, 常牧之知道了她的处所。
“青竹,也今日出宫么?”同屋的医女问她。
简青竹点点头,那医女又问:“你京中有家人?”
简青竹摇摇头, 只说:“是从前家里的旧识。”
她简单地收拾了包裹,换下浅红的医女服出了宫。
她按照信中的地址, 找到了常牧之的住所,是在南市的一间小院,因为节庆, 门外挂了两盏红灯笼。
简青竹敲了敲门上铜环, 却是常牧之来开了门。
月余不见, 他容貌虽未变, 可周身气质却大有变化。他只做寻常士子打扮, 可气质沉郁, 不笑的时候, 眉目凌厉了不少。
可见到她,常牧之嘴角一扬,笑道:“你来了。”随之侧身,让她进门。
“常哥哥。”简青竹局促地进了门。
院中不见旁人,简青竹正欲开口,只听常牧之略带歉意道:“招呼不周,青竹见谅,我本欲将家中亲眷接来,可近月风雪不断,恐是一番劳顿,故此她们开春才会动身而来,今日除夕,便只你我二人。”
简青竹心中吃惊,愣了片刻,却听常牧之又道:“厢房我已提前请人收拾过,你今夜住下便是,若是觉得冷清,亦可往叔父家中去。”
简青竹左右一看,果有两间屋子,下了好几天的雪,可这间院子却将积雪扫得干干净净,常哥哥定也是花了一番功夫收拾。
她之前也在酒肆借住过数日,自然晓得他的为人,况且,她也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她笑了笑:“不必麻烦你叔父了,在这里也是一样的。”
闻言,常牧之仿佛如释重负地笑了。
简青竹进了厢房,放下包裹,走到屋外,便听膳房传来砰砰砰的方向,烟囱炊烟袅袅。
她走进一看,竟是常牧之挽着袍袖在做饭。
她不好意思地挽起衣袖,道:“常哥哥,我也来帮忙。”
二人在膳房中忙忙碌碌,不知不觉天幕沉沉暗下。
忽听门外传来马蹄声,继而便是几声敲门声响。
常牧之面露惊讶道:“不知是谁,我去瞧瞧?”
简青竹紧张地跟了出来。
常牧之开门见到来人,甚是意外:“李公子?”
李权抱拳道:“朝议郎,别来无恙。”
简青竹探头一看,惊诧出声道:“李小将军。”
常牧之微微蹙眉问:“李公子前来,所为何事?”
李权笑望一眼简青竹,答道:“正是年节,公子原本命人接简大夫前去东山庄里过年,未曾想来人恰与出宫的简大夫错过了,以为简大夫是去了固远侯府,我犹记得,朝议郎与简大夫是故交,故而来碰碰运气。”
常牧之心下愈惊,他口中这个“公子”不是别人,想来便是前日里出了京的大殿下李佑白。
他回身去瞧简青竹,却见她面露为难地看了看天色,道:“今日实在有些晚了。”她望向常牧之,“且说,我也已经应下了常哥哥。”
常牧之内心稍定,却见李权一笑,目光在二人之间扫过,道:“既知简大夫无恙,公子想来便也能安心了,不过初二那日,我亦要出城去东山,若简姑娘愿意,也可随我同去。”他顿了顿又说,“听闻周姑娘也很挂念你。”
“周姐姐?”简青竹默然片刻,点头道,“那便劳烦李小将军了,初二那日,我与你同去。”
凉风一吹,周妙打了个喷嚏。
上一篇:清穿之啃老皇子
下一篇:认错反派后我攻略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