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仙宝贝派大星
温敛故不免生出了淡淡的好奇。
这类好奇不是对人应有的、平等的探索,更像是偶尔发现了路边的奇异花草后,选择暂时停下脚步,俯身一探究竟。
比如现在,温敛故就对名为“江月蝶”的花草很是好奇。
她的情绪似乎一直如此,热烈外放,变化多端,生动鲜明得像是要将婆娑众相悉数演绎。
出口就在前方,抬眼便能看见,连带着属于外头的光芒也按捺不住似的,细细碎碎地漏进了地牢。
温敛故心情又变得不是那么好了。
他停下了脚步。
就在这一刻,身后的烈火席卷而上,呼啸燃烧着,无比猖狂。而同一时间,从大门缝隙投入的光线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似的,越拉越长。
刹那间,光线将两人划分得泾渭分明,温敛故独自立在阴影处,看着她松开了自己的袖口后,急于奔赴光明。
执着的模样让人觉得哪怕前方是一场烈火,她也甘愿奔赴。
这样的作态很不好看。
温敛故轻叹一声。
庸俗又愚蠢。
他没了笑意,压低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皱巴巴的衣袖上。
衣袖上的褶皱依旧,可早已没有了温度。
温敛故紧紧抿住唇角,伸手一点一点地抚平了袖口。
褶皱已存,太难抚平,温敛故摆弄了几下便兴趣缺缺,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起来。
他捏着袖口最深的那一道褶皱,眼前不期然间浮现起江月蝶被自己问得惊慌失措的模样。
果然还是那时更……
“——楚、楚大侠啊,我说你现在又发什么呆呢!”
江月蝶刚想好让“楚越宣”身先士卒,迈出第一步,就发现身边又没了动静。一扭头就看见了这人不知为何又停在了原地,孤零零的,像一根被人种在水里的墨竹似的伫立。
大火当前,我自巍然不动,这简直是……
纯纯的脑子有病啊!
嘭——
身后传来了重物倒地和木板崩裂的声音,地牢内的大火已经追上他们的脚步。
感受到身后格外灼热的温度呼啸而来,温敛故似有所觉的偏过头。
一瞬间,温敛故眼底墨色浓郁,晦暗幽深得如同凝聚起深渊万丈,唇畔的笑意却更深了些。
轰隆隆——
地牢内的建筑接连倒塌,火势蔓延的极快,眼看就要烧到他的面前……
“……快跑啊!楚大侠!”
江月蝶实在忍不住这人磨磨唧唧的性格,她直接转身小跑几步,来不及解释更多,一把拉过“楚越宣”就跑。
事态紧急,容不得任何犹豫,江月蝶的动作粗放极了,甚至没有注意到,这次她拉的不是袖口,而是“楚越宣”的手腕。
“火都要来了你怎么还不跑!”
一边跑得气喘吁吁,江月蝶口中还止不住的抱怨。
如果不说出来,她恐怕会憋死。
“知道你是大侠,厉害得很,但是楚大侠,你再厉害,也是□□凡胎啊!”
“你会被烧成焦炭的——超级无敌难看的那种!到那时候啊,谁见了你的尸体都认不出来。”
江月蝶边跑边说话,上气不接下气,声音都变了调子,脸上也烟熏火燎,身体力行地诠释了何为“狼狈不堪”。
可一转头,对方却依旧气定神闲。哪怕是此刻正在逃命,也笑得眉眼弯弯,姿态优雅从容,撑足了君子做派。
“不会。”
……不会什么不会!你就知道耍帅,要是没我你就被烧死了知不知道!
“我不会被烧死。”
温敛故垂眸,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原本黑泥般沉落的心情诡异地好了许多。
他难得多生出了些耐心,再一次重复纠正道:“这里的火,烧不死我。”
江月蝶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自觉地将心底的吐槽说出了口。
也对哦,男主不止会剑,还要降妖除魔。
懂一些防火小法术,在正常不过了。
发现自己误会了“楚越宣”,按照套路,江月蝶应该或是羞恼,或是尴尬,或是如水莲花般对着男主娇羞一笑——
“哟,这时候楚大侠的耳朵倒是好用了?”
眼看大门不过一步之遥,江月蝶也不装了,她一把将“楚越宣”甩在出口的大门前,双手叉腰,扯起嘴角就开始阴阳怪气:“我前面叫了那么多回,你都不理我!”
炮灰女配矫情恶毒的人设,在此刻被江月蝶利用的淋漓尽致。
——去他妈的娇羞,朕受不得委屈!
“你不怕火,我还怕呢!你差点连累死我这个无辜百姓你知不知道!”
听见了一些陌生的词汇,温敛故弯起唇,重复道:“无辜?”
“对啊,不然呢!我明明能直接走,还选择转身过来找你,差点都被火烧死了——我哪里不无辜了!”
江月蝶越说越委屈,原先只想卖个惨,说到最后却觉得自己是真的惨。
到了最后,江月蝶眼眶都红了,压低的声音中带都上了哽咽:“所以你要补偿我!”
编瞎话能把自己编哭,也是独一份了。
温敛故听得好笑,索性侧过头,将目光落在了江月蝶狼狈不堪的面容上,一寸一寸地打量。
都是些骗人的谎话。
也就这双红彤彤的眼,算是透出了几分诚意。
“好。”
这般凄惨的模样,倒是比先前顺眼了许多。
温敛故此刻并没有感受到江月蝶的情绪,不过他大概能猜到这又是一次复杂的情感变化。
温敛故并不明白这样的情感因何而起,可看着江月蝶委曲求全的模样又觉得分外有趣。
所以,他决定纵容。
“你想要什么补偿?”
“你的短剑!”
江月蝶脱口而出,不假思索地模样很难不让人怀疑她蓄谋已久。
生怕温敛故没听清,江月蝶不厌其烦地再次重复了一遍。
“我不要别的东西,只要你的短剑!”
她站在出口的大门前笑盈盈地伸出手,甚至都忘记自己应该先离开这个鬼地方。
身后的烈火依旧蔓延灼热,而身前人却像是察觉不到一样,正笑着问他讨要短剑。
这是她第二次如此直白地认错。
可这一次,温敛故思绪却慢了半拍。
他压下眼帘,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手上,眼神困惑。
江月蝶放开了他的手,在她的体温远离的一瞬,温敛故竟觉得她掌心的温度,比烈火更加灼人。
分明不该如此,可偏偏就是如此。
譬如现在,她身上已经没有了属于自己“半身”的气息。
但温敛故仍觉得自己该杀了她。
“你不是说‘女人,就不该用剑’么?”
听见先前自己胡诌的话,江月蝶卡壳了一瞬,又理直气壮道:“那时过去的我,眼下的我已经不同了!”
“你不能过去的我的标准,来衡量现在的我!”
又是这样的歪理,温敛故摩挲了一下剑柄,忽然笑了一声。
江月蝶所带来的灼热,并非是纯然的体温。
毕竟她刚刚受过一场惊吓,又中了毒,指尖其实都是冰凉。
可配上她的神采飞扬,又有些许不同了。
如同盛夏日时吹过湖面的晚风,扑面而来时都带着滚烫的温度,痛痛快快地掀起阵阵波澜又毫不在意。
直白又热烈,如同一场裹挟着细碎寒冰的烈火,尽管有着些许凉意,可它本身的灼热根本不屑于遮掩。
不知想起了什么,温敛故神色柔和了许多。
他的目光落在江月蝶向上的手掌上,轻轻挑起眉梢,将手中的黑剑放在了她的掌心。
“拿好。”
眼看着江月蝶皱起眉,低头怀疑地打量起黑剑,温敛故唇角弯起清浅的弧度,向后瞥了一眼,意有所指地开口。
“火可是很快要烧过来了。”
前方一直安静如鸡的坐鱼闻弦音而知雅意,不用温敛故再多言,坐鱼早已给两人铺好了前路,甚至在温敛故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便适时的将门推开。
可谓是将狗腿做到了极致。
正因为坐鱼过于狗腿,速度过快,导致江月蝶完全没做好心理准备。
在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强烈的光芒扑面而来,毫无准备的江月蝶眼睛被刺痛发酸,她下意识举起手中的黑剑想要挡住日光——
紧接着几乎是同一时刻,耳旁传来了‘噗’得一声恍若气球爆炸的声音,下一秒,温热的液体喷洒在了江月蝶的脸上!
草!什么鬼东西!
上一篇:穿书打工手札
下一篇:穷疯后我参加了生存直播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