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尔徽
“你爹娘都过来了吗?”王福说着:“他们都在上海啊!谁会像你回老家回那么久啊!你刚到要休息整理一下,要不然我约上大家,明天后天去找你玩?或者你们来我家玩也行!”
“我爹娘你们知道啊!他们不给我一个人出门,还是你们还找我玩吧。”易寒星说道:“正好我三哥最近忙着和一群文人救他一个被租界巡捕抓了的朋友,我还想找你们打听打听是怎么回事呢,要不然就明天?”
“行啊!”王福一口答应下来:“这事你三哥也参合进去啦?不过也是,剑华居士是有名的大节不亏,这种事情他们肯定都要声援的!那是你联系大家还是我这边联系?”
“你帮我联系?”易寒星的语气虽然是问句,但是却没想过第二个选择:“我现在是在公共电话亭给你们打电话呢!要是他们出去玩了,我总不能和他们家人说让他们回来再打公共电话亭的电话。”
王福听闻,特别理解,加上他本来也是个热情张罗的性格:“那我们先约明天8点行不行?我到时候联系好他们。”
“好呀好呀!”易寒星说着,还不忘叮嘱:“我二姐家里还有六岁的小侄子和小侄女,你们别忘了带点糖之类的小礼物啊!”
“哎呀。”王福一听就苦了脸:“那我们不会还要兼职帮忙带小孩吧。”
王福一提这件事情,易寒星的脑电波就和他同频了:“你这么一说,我也想到毅之的弟弟妹妹侄子侄女和观宇家的那些孩子了。”
“所以?”王福问了个不需要详细描述的问题。
“你放心!我二姐家两个娃又好骗又乖巧!绝对不是毅之和观宇家孩子那种风格!”易寒星立马回答:“我以人格担保。”
“谁知道你是不是和秦观宇那家伙一样,骗人过去帮忙带娃?”王福嘀咕。
“我要是骗你们,就让我写完的暑假作业立马全部清空!”易寒星发毒誓。
“嘶——”听到这么毒的誓言,王福吸了口冷气:“我相信你了,你放心,我们明天准时见!”
“嗯嗯,明天见!”易寒星说道:“那先挂电话了,你记住地址是惠盛路23号啊,我家住四楼,要是门口不让你们进,你们就在楼底下喊我。”
“好的好的,惠盛路23号我记住了,拜拜!”王福一口答应了下来。
易寒星付了钱之后回了家,就通知自己爹娘:“爹,娘!之前来我们家的那四个同学,我刚刚给他们打电话了,他们明天过来玩!如果不让我出门的话,待会儿爹你和姐夫出去买点点心呗?”
“你同学明天过来?”寒星爹娘有点惊讶地问:“明天几点啊?要不要准备饭啊?”
“明天八点左右。”易寒星回答道:“他们肯定吃完早饭过来,不一定会在我们家吃午饭,这个可以明天再说也来得及!我先去整理行李了!麻烦爹跑一趟啦!”
“好的好的。”寒星爹有点恍惚地答应下来,看到寒星拖着箱子回了她自己房间,不由看向寒星娘:“我以为她说她同学喜欢她是糊弄我们的?”
“我之前也是这样以为的,可是她回来第一天就给同学打电话,同学第二天就过来玩?”寒星娘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难道这是新式学生的习惯?久别之后会马上和同学聚会?”
“当年老大老三去外面读中学,也没这样啊。”寒星爹说着:“我感觉他们还是不太对,明天我们要好好看看,搞不好里面真有未来女婿。”
寒星娘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哪里有她们小孩子交往,我们在边上盯着的啊?他们肯定直接去书房关上门玩,我们在边上估计都不自在。”
“哎呀!这好好看看又不是盯着。”寒星爹说着:“我们可以刚开始好好交流下,然后中间给他们送送点心、送送水果,让咱两外孙外孙女过去当个小间谍,还可以让孩子们拜访下隔壁的程家,这办法不多得是吗?”
“有道理。”寒星娘说着:“现在是讲究自由恋爱,但是我们吃的盐比他们娃娃吃的饭都多,是要好好把关一下。”
说完正事之后,寒星娘和寒星爹对视一眼,不由一笑:“我之前真觉得这孩子连衣服锁边都做的马马虎虎,嫁出去肯定被嫌弃,发愁了好些年。”
“咱家女儿那性格,别说你了,我都怕她嫁出去被公婆嫌弃。”寒星爹说着:“没想到啊,真没想到。”
不知道爹娘打算的易寒星收拾完行礼,去自己房间带的卫生间洗去了所有汗渍,美美的睡了个迟到的午觉,被喊醒吃完晚饭之后,苦大仇深地坐在书桌前绞尽脑汁编自己的狗血小说。
易寒星坐了两小时,憋出了一千字……
寒星爹娘一直日落而息,准备睡了看到易寒星还开着书房的灯在发呆(憋不出来),不由催促道:“我以为你在做作业呢,你在这发呆不如去床上躺着,这晚上电费不要钱啊!”
憋不出来的易寒星从善如流地决定接受亲娘的建议,回床上躺着……
易寒星满以为将聚集小伙伴的事情交给王福就行,事实上王福之前干过很多次,都没有出什么篓子,小伙伴们听到寒星回来,也立马答应要去寒星家新居玩。
夏天天亮的早,约好了八点到寒星家里,加上寒星家离学校又很近,小伙伴们定下七点四十就在学校门口集中了。
周越桐来的最晚,过来的时候就对着大家说:“我带了套积木给寒星姐姐的孩子,你们带了什么?”
“我带了木枪木剑。”秦观宇说道。
“老秦你这个太危险了吧。”王福说着:“而且还有女孩子呢。”
“四岁的女孩子。”秦观宇说:“以我的经验,我们帮派那些叔叔伯伯家里的妹妹们,四五岁的时候也喜欢拿着剑打打闹闹。”
“但是……你也说是你们帮派了。”连周越桐都觉得不那么合适。
“没关系。”周越桐说着:“实在不行算我和老秦合送的,正好我们都是木头的东西。”
“这样也行。”王福觉得没问题:“六岁的男孩子估计也不喜欢这么简单的积木了。”
听到王福这话,周越桐不太服气:“我六岁的时候就很喜欢,那你送的是什么?”
王福打开了自己拎着的带着:“当然是所有小朋友都喜欢的糖果礼盒啊!”
是我输了。周越桐想着,看向了周毅之:“毅之你准备了什么?”
“不用问。”和周毅之之前就是同学的王福和秦观宇异口同声的回答,而后相视一笑:“他准备的肯定是书!”
周毅之果然掏出了两本画本。
对周毅之没那么深刻了解的周越桐感叹了一句:“果然是书香世家啊。”
“别在这里耽搁了。”周毅之催促道:“再不走要迟到了。”
“走走走,赶紧走!”
四个人跟着王福走到惠盛路,问王福:“你确定是惠盛路32号?”
“寒星是这样和我说的啊。”王福回答。
“你肯定记错了。”周毅之下结论:“你昨天和我说她家在四楼,32号这房子只有两层,算上地下室也没有四楼啊。”
“而且,这里是独栋花园小洋房。”秦观宇说着:“即使出租,也应该是整栋出租的吧。”
“你可真够不靠谱的啊。”周越桐拍了拍王福的肩膀:“明明我昨天也在家里,寒星怎么就不多给我们打个电话?”
“因为她知道我大热天不会出门。”王福解释了一句:“可能真的是我记错了,现在怎么办?”
“惠盛路这条街,总归就编了七十多号。”周毅之说着:“寒星又是昨天在公共电话亭给你打电话的,我们去找电话亭问问吧。”
“要是电话亭的老板不记得怎么办?”
“那只能找四层楼以上的楼喊一喊了。”秦观宇说:“好在这条路短,两边也就各三十六家而已,我看了看,有四层这么高的,也就五六栋。”
于是当易寒星隐隐的听到小伙伴们大喊的声音,推开窗伸出头去,发现他们在隔了五六栋房子的远处齐声喊道:“易寒星!你在吗?”
眼看着隔壁人家的窗户都打开了,被喊楼的人家更是大吼回去:“喊什么喊!这里不是易家,是魏家!大早上的扰人清梦!”
易寒星不用猜,就知道王福记错了地址,虽然明明自己挂断电话之前已经再次提醒了。
眼看着小伙伴们往自己这边移动了,易寒星已经开始犹豫要不要提前下去接应,毕竟提前下去会被街上开窗的所有人看到,而不接应的话,等小伙伴喊了,自己可以在窗口回答,虽然躲在窗口也会被对面的邻居们看到,但是好歹少了一半的目光?
程深在隔壁窗户伸出头来:“小妹,他们是在喊你?”
楼上看热闹的房东立马大声打招呼:“哎呀女娃子,他们四个是找你的?”
随着房东的大声召唤,刷地一声,楼下看热闹的立马抬头,连隔壁楼栋都扭头看过来。
说实话,易寒星已经在考虑搬家的可能了……
第50章
坐拥上海租界内一栋楼的房东阿姨为人非常热情,看她能大声问易寒星是不是在找你,就知道她是个典型的社牛。
听闻那四个男学生是找住在自家这栋楼的易寒星,房东阿姨立马伸出半个身子去,招呼道:“学生仔!你们找的人在这栋楼!直接上来就行!”
易寒星僵硬着笑容,躲避着视线,只盯着周毅之四人,都不敢和邻居们对视,如果不是理智支撑着,易寒星的第一反应就是转头关窗。
四人听了,立马快步走了过来,在楼下远远地抬头就看到窗户边上的易寒星,周越桐高兴地招手手,周毅之也露出一个笑容,只有秦观宇说了王福一句:“23号记成了32号,你可真行。”
易寒星不用想就知道这种喊法,肯定是秦观宇和周越桐这两个社牛搞出来的,周毅之和王福用脚趾抠出来的房屋面积,估计不会比自己小,确定几个同学看到自己之后,易寒星立马关上了房间的窗户,隔绝到对面楼栋八卦的视线。
门口兼职看门的大爷(一楼租客家老人,房租减免半块大洋)听到房东的话,也直接给四人放行。
易寒星提前打开了门,站在楼梯口迎接同学,程深他们虽然没有迎接出来,但是也提前开了门,毕竟是关系特别近的亲戚,待会儿周毅之四人肯定是要去程家也打声招呼的。
热情的房东阿姨闲着没事干,从五楼下来,丝毫不见外地对着寒星爹娘说:“这四个学生娃都是找你家女儿的啊?”
“对的。”寒星娘应答着。
寒星爹老封建人设不倒,根本不跟陌生的三十多岁女性搭话。
“这四个男娃和你们家易寒星什么关系啊?是亲戚还是其中一个是未婚夫啊?”房东阿姨八卦地问。
“这个不好乱说的。”寒星娘连忙否认:“他们都只是我们家寒星的同学。”
这个时候,寒星娘也不会说自家女儿名叫修容了,为了方便房东理解,直接叫了寒星。
“同学?”房东阿姨惊奇道:“你们家女儿还出去念书的啊?而且还有男同学?”
“女孩子念书很奇怪吗?”寒星娘问着,心想原来在上海大家也不习惯女学生出去读书?特别是男女混校?
“不不不,不奇怪。”房东阿姨连忙说道:“我女儿也是出去读小学的,就是她读的是女校而已,男女混校也是有不少人家的女孩读的,但是小学女校多,不像中学女校少一些,而且那些男孩子多皮啊,家里女娃被欺负了怎么办?所以送去男女混校的小学读书的女娃子没那么多。”
房东阿姨没说的是,她看这两户是亲家的人家,三个成年女性都是明显裹了脚的,还以为是什么老封建家庭呢,结果小女儿居然送出去读书不说,还是和男同学一起读书,这不是才觉得稀奇吗?
“我女儿读的是中学。”寒星娘看房东的眼神觉得不对,还是解释了一下。
“中学啊乖乖。”房东阿姨回忆了一下男女混校的中学:“这附近收女学生的中学可都不好进的,你女儿读的是哪一所啊?”
寒星娘不清楚,房东阿姨可是知道的,这附近的中学,出了教会女中之外,收女学生的男女混校,不是要考试,就是那种贵族学校,贵族学校嘛,里面的学生要么家里有权有势有名,要么就是花大价钱进的。
“就是这附近的德林中学,您住在这里,应该听说过?”寒星娘问道。
“那怎么没听说过!”房东阿姨一拍大腿:“你家女儿的成绩肯定很不错!这都是小学班上前几名、全校前二三十名才有可能考的进的学校啊!”
听闻此言,寒星娘倒是有点惊讶,虽然知道自己女儿从小学习就厉害,没正式上学都能碾压她那些族兄,但是没想到居然在上海都是名列前茅:“这我们倒是不知道也没关注,您也知道我们是从老家刚过来的,孩子上学的事情,之前一直是她两个哥哥在忙。”
“你家女儿既然能够考上德林中学,那一定要让她读下去啊。”听到之前都是哥哥在忙,父母根本不在于女儿成绩,又知道裹脚这件事情,房东阿姨出于对于女性晚辈的怜惜,特别是这女娃这么聪明,怕这家父母老思想不愿意让孩子读下去,连忙多嘴两句:“这一年的学费也就五十大洋左右,加上书本费学杂费校服啥的,最多就是你们家三个月的租金,有这个条件的,让孩子多读点书不是坏事。”
“你的学费居然要这么多吗?”寒星娘惊讶地问易寒星,心想这老大赚的钱可不少啊,连一年六七十的学费都愿意出,而且看起来一点都不勉强。
房东却误以为这之前都是女娃的哥哥们瞒着家长偷偷交的学费,毕竟女娃那个三哥看着就不缺钱,听说还是个大作家,听到寒星娘惊讶的话,差点以为自己好心办了坏事,连忙劝道:“这个钱真的不多的,我们租界里面的学校都不是公立的,租界外面的公立中学一年倒是只要二三十大洋,但是教学质量不能比的啊!德林中学收费真的算是最少的那一批了,像是不远处那个索菲亚女中,一年都要一百大洋呢,老师可远远比不上德林中学的老师有名声!还有隔了三条街那个圣约翰贵族学校,一年学费都要两三百大洋!”
房东阿姨苦口婆心:“你们家能租我们这房子,也不缺这几十个大洋,可别不给孩子上学啊,孩子能考上德林中学不容易,以后搞不好还能考上大学呢!”
听了房东这长篇大论,寒星娘心想我之前倒是想让我女儿不读呢,就是做不了这个主,至于现在,孩子都这么野了,只能让她一条道走到黑了:“我就是问问,没有嫌弃贵不让孩子读的意思。”
话虽这么说,寒星爹娘那叫一个心疼啊,两人对视的时候,都能看到对方的心在滴血。
易寒星自然是知道自家的收入情况的,这个价格,除了三哥这种月收入几百年收入几千的可以不在意之外,连二姐婆家那比自家条件好了不少的情况下,都会觉得贵。
毕竟观念不同,这用在租房上面的开销即使占了收入的三四成甚至五六成,那是为了住在租界安全方便的地方的必须开支,二姐家的租房开支更是算在了生意的成本里面,而用在男娃读书的开销,好歹能算是投资,日后毕业了也能有收益,女孩子读书这么贵,读出来有什么用呢?难道真的拿文凭当嫁妆不成?有这几百大洋,多添点老家的田地不好吗?
其实这个时代的人大部分都是这种想法,就连上海这种开放的地方,也是家里条件不在乎这三瓜两枣,才会让女孩子继续读中学大学。易寒星算过,田家一年的收入也不一定有两百个大洋,这在老家算是有钱的了。
看自己爹娘那心疼的样子,虽然知道他们不会反对也反对不了,但是为了不让他们晚上心痛到失眠,易寒星还是解释了一下:“我是考了物理单科第一进去的,学校免了学费,一年大概二十多大洋就行了,一个学期也就十来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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