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兰竹
朱文正捂着耳朵,转身就走。
不听不听,标儿念经。
标儿还说我,他不也一样?十几年前奔跑时还会摇摇晃晃的标儿就经常拽着他的衣摆啰嗦,十几年后标儿个头都和他差不多了,还是追在他身后啰嗦。
“正哥!你不要跑,听我说!”朱标气急,抓住了朱文正的衣服。
朱文正捂着耳朵翻白眼。
李文忠单手放在嘴上忍笑。
陈英被朱文正和朱标吵得看不下去文书,只好放下文书,帮朱标把朱文正的手按下来,让朱文正被迫听朱标啰嗦。
李文忠的笑忍不住了,前俯后仰笑得超大声。
双手被陈英按住的朱文正,气得用脚踹李文忠。
李文忠坐在椅子上,用脚踹回去。
朱标更气了:“你们别闹了!好好听我说话!”
朱标气得撸袖子要揍人,他们终于停止了玩闹(陈英:我没有,我冤枉……),听朱标解释这其中的道理。
攻城略地的时候,百姓们大多是被动接受。甚至城中大部分将士都不会太忠诚,等上面领导换人之后,立刻换个人领军饷。
这种事在朱标前世的现代社会也经常发生。
比如在太平洋、非洲等地方的小国,因为互联网不发达,只要攻占了广播站和电视台,就算没有消灭对方的军队,也能夺权成功。
其中一个最经典的例子,就是某个猛男独自去了把电台占了,政变就成功了。
在不发达的小国中,占领了广播站和电视台,全国广播和电视直播就算政变成功。百姓就会安静地等着改朝换代,机关和军队的抵抗也会减少,等着新政府来接收。
大明的军队虽然多,但以目前的人数,不可能控制住安南每一座城池。所以安南的贵族们都等着大明用他们的“自治”。
如果仍旧是原本安南那群贵族治理安南,那么安南的百姓根本不会意识到安南已经是大明的土地。
朱标让孔家人带着护卫踏遍安南的领土,充当“传旨官”,起的就是现代小国政变占领广播站和电视台同样的作用。
“说起来,以前我们还是红巾军的时候,每占领一座城池,也会搭个高台子大喊这个城池归红巾军,还会到处张贴告示,并在周围村庄宣传。”朱文正摸了下巴上乱糟糟的胡子,“懂了!”
朱标眼露欣慰。
李文忠和陈英交换了一个忍俊不禁的眼神。
外面的人都说标儿智多近妖,心机深沉,最不好惹。但在自家人面前,标儿就像是装了温水、裹着棉花的暖手皮袋子一样,软乎乎还暖呼呼,特别好哄。
“既然懂了,正哥在剿匪的时候,也记得多宣传。”朱标道,“别老闷头打仗,打完就不管。三弟都比你出息。”
朱文正用自己壮硕的胳膊压着朱标的肩膀,挤眉弄眼道:“标儿,你这话我可不能当做没听见。等我回去,我一定揍朱棡。”
朱标鄙视道:“你就说大话吧,说不准是二弟和三弟联合起来揍翻你。”
朱文正冷哼:“你等着瞧!”
朱文正下定决心,回去后一定要把朱樉和朱棡揍得跪地叫哥。
将宣传安排下去,连朱文正都扛着“大明燕王”的旗帜充当宣传吉祥物了,安南知省的贵族们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怎么大明好像没打算让安南“土司自治”,仿佛要真的好好治理似的?
这可不行啊!
如果大明真的将安南纳入行省郡县制管理,他们还怎么等明军离开后,继续在这块土地上作威作福?
他们现在这么老实,就是知道明军这些大官不会永远留在这里,迟早会走,权力会还给他们。
到时候大明要求税十一,他们税十九,不就轻轻松松激起民变,可以把明军赶走了吗?
如果换做大明自己的官吏还官吏,哪怕官吏税十五,吃掉四成回扣,贱民们得到了田地后仍旧能过得下去,才不会跟着他们冒险。
贵族们慌了,当地的商人却都嗤笑不已。
就算不是华商,这在海上经商的人,谁没听过“陈标”和“陈记”的名字?
“他们也不看看,来的人是谁。还有财神童子养不活的城池?”
“现在可不是财神童子,是财神爷!听生意伙伴说,北方的豪商跟着财神爷去高丽和倭国做生意,赚疯了!”
“你消息落后了吧?我听说财神爷都和草原上的蒙古人做起了生意。蒙古人!被财神爷赶回草原的蒙古人!”
“你的消息才落后了,我听说山东遭了倭患,那些商人趁机抬价,把财神爷惹毛了,让那些商人都破产了。”
众商人震惊:“真的假的?还能让一省的商人破产?!”
消息最灵通,疑似是托的豪商得意洋洋道:“真的!我和你们蜗居南洋不一样,我还往北边做生意。听说朱知省做生意出了名的和气,也出了名的霸道。愿意好好交税、好好做慈善的商人,都跟着朱知省把资产翻了几倍;若是不肯交税、欺压百姓的商人,根本不需要官府审判,朱知省动一动他的手指,就能用生意手段挤兑得他们破产。”
安南知省的官职任命已经下来,现在朱标又成了知省。
“知省这么霸道,皇帝能容得下他?”有商人犹豫,“我们跟着他,会不会遭殃?”
疑似是托的豪商摇头:“现在知省掌管的可不是陈记,而是皇商。所有生意手段使出去之前,都有皇商的旨意。据中原的人说,用皇商治理商人,是现在朝廷的策略。叫什么……呃,国家调控市场!”
众土鳖商人纷纷咀嚼着“国家调控市场”的话,深感自己学会了许多。
以前朝廷也有调控市场,不过一般只针对盐铁。就算是茶、糖、丝绸等赚钱多的商品,也只是特别征税而已。
“朱知省是不是有点像吕不韦?”有商人小声道。
疑似是托的豪商再次摇头:“吕不韦狂妄,想当皇帝的义父。但朱知省几兄弟都是皇帝的义子,这完全不一样。”
仍旧有商人担忧:“那如果太子上位,能容得下朱知省吗?”
疑似是托的豪商笑道:“朱知省赚取的所有钱财都进了内库和国库,他两袖清风,身边连个漂亮点的丫头都没有,也不允许别人送奴仆给他。这样的好官,如果太子是被如今皇帝好好教导过,就不会害朱知省,顶多让朱知省提前致仕。跟随过朱知省的人,反而还会被新君重用。”
商人们都不蠢,立刻明白了其中道理。
如果新君忌惮朱知省,让朱知省提前养老后,总要有人接手朱知省的工作。他们这群商人,照旧会被朝廷新来的皇商安抚。
远的近的都有利可图,商人们放心了。
赶紧投靠去!
第220章 名是最上等的利益
安南沿海富人基本都是靠经商富裕。但安南以往政权比华夏更保守,对商人、海洋更不重视。所以安南的商人有钱没权,这一点和中原王朝大部分沿海地区也差不多。
如果用天书中的话来说,他们与安南贵族的矛盾,就是新兴资产阶级和大地主阶级的矛盾。
理清了这样的矛盾,再抓住资产阶级的软弱性,朱标就能以利诱之。
大明不仅有广袤的市场,还有强大的海军武力能庇佑他们去更远的地方做生意。再加上自己“财神”的名号,随意给这些人指点一些生意经,就能让他们死心塌地跟随自己。
安南的商人和华夏的商人不一样,他们没有“儒家思想”做底子。
儒家思想千不好万不好,至少告诉了读书的人什么是道德底线。哪怕大部分人不遵守它,但底线划在了那里,让人知道对错,总会有人践行底线,成为“良心商人”。
也只有华夏这样的土地,从古至今都不缺爱国爱民的好商人。
安南的商人只要让他们看到了利益,朱标就不担心他们不愿意成为自己的工具。
以大明如今的人力,要短时间内消化安南这块地很难。如果安南的大商人们投靠大明,要实现朱标的目标就较为容易了。
身为豪商,他们人力财力都不缺,且拥有“本地人”这个身份优势。同时,商人们能说会道,比明军和孔家人都更会和人打交道。朱标相信他们推销商品时练出来的甜言蜜语,一定能让安南的百姓们更快相信大明这个新朝廷。
朱标拿出了一点利益。
如果这群商人好好干活,他将会在当地组织商会,教他们如何把商品卖到大明;
如果他们更努力,朱标会让海军护送他们,去和高丽、倭国做生意;
如果他们的贡献格外出众,朱标就会把他们纳入皇商体系,带着他们去开拓新的市场。
“只有大明皇室才拥有这个世界最详细的地图。”朱标诱惑道,“只有大明的海军才能护送你们去往这个世界每一处角落。”
“那些无人到达过的国家,遍地流淌着无人在意的金银河。”
“第一个到达的人能拿走最多的金银,后去的人只能捡走前人漏下的残渣。经商和去金矿淘金无区别。”
朱标与这些商人们开了一场会,用充满善意的眼眸扫视了商人们:“你们都是成功的商人,我相信你们都清楚这一点。”
商人们眼中迸发金钱的光芒,屁股无意识在椅子上挪动摩挲。
朱标等他们冷静下来之后,用另外一个“利益”诱惑他们。
“更重要的是,从今以后你们的身份就是大明人。你们做了这么久的生意,听过无数华夏中原王朝的传闻,难道没有想过自己成为华夏中原王朝的百姓后的生活?”
朱标的声音越发和煦。
“陛下派来了孔家人兴教化,以后你们也能参加科举,入朝为官。你们经常与中原经商,对中原文化最为精通,这最先考得秀才举人进士的人,舍你们其谁?”
在场的商人们的呼吸开始急促,心跳过分加速。
“福建和广东行省与安南距离最近,有许多人逃避元朝时的战乱来到安南,你们应该从他们口中听过,宋朝有许多籍贯福建、广东的大官。”
“你们肯定接触过儒学,知道程朱理学。大儒朱熹便是出生在福建。”
“福建和广东与安南一衣带水,它们也曾经是南蛮之地,再往上追述几个朝代,甚至也是藩属国自治,和你们有什么区别?现在福建和广东是文教兴盛之地,在外谁会说他们是南蛮?”
朱标微笑:“福建和广东的繁盛在于海上贸易。它们的地理位置,难道比你们好?只是因为它们是大明的一部分,背靠一个强大的国家,才会比你们更繁华。现在安南也是大明的行省,你们也是大明的商人,难道你们会比他们差吗?”
“从今以后,你们也是华人,是礼仪之邦的百姓。”朱标抚了抚衣袖,“今后发冠戴好,华服穿上,身体站直,你们也是儒商。孔圣人的后裔亲自来教化你们,你们都是孔圣门人。”
朱标的言语,就像是一股暖过的美酒,缓缓注入在场所有人的心中。
商人们有了微醺之意,甚至眼前出现了幻觉。
他们想象着自己穿着广袖长袍,头戴簪缨,手持着散发着墨香的书卷,面带矜持的微笑,与人侃侃而谈,接受无数人钦羡目光的模样。
他们能想象出这个,是因为他们见过。
大明鼓励海上贸易,江南闽广有许多儒商来到南洋与他们做生意。
这些儒商虽然自己经商,但他们家中族人都有饱学之士,有些还在朝做官。他们自身也经过了良好的儒学教育,谈吐言行都和旁人截然不同。
这些人让他们脑海中只有一个词,那就是“清贵”。
他们知道“清贵”并不是他们想象中字面上的意思。但他们听过这个词之后,看到这群人将富裕和清高结合在一起矛盾又统一的模样,就忍不住联想到这个词。
朱标见着他们都在自己面前十分无礼的走神,垂眸无声轻笑。
以利诱之。
名是更上等的“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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