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茶猫
“素梅!”李正远跟了出来,抱住妻子。
“阿远……”她终于忍耐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啊……那些鬼,就是不肯放过小也,他们是不是想要拉她去抵命啊……我们试过了多少办法了,都是骗人的,没有用,没有用的……呜呜呜……”
“不会的,素梅,这个孙婆婆很厉害,一定会帮到小也的,你别害怕……”
“都看过多少这种江湖骗子了,可是有用么?小也……小也她不该受这个罪啊……”
“这个不一样的!”李正远急急保证道,“她的儿子,生来便有些痴呆,你没听人说么,只有真正通晓天命的人,才会对子孙有碍,她是真有些本事的!”
李正远这样说着,自己都觉得荒谬,想他一个接受唯物主义教育的高级知识分子,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时,神婆抱着李秋也走了出来,威严道:“好了,叫你们今日必须来,是因为今日有通天雷,是除邪祟的好机会,回去睡一觉,这道符务必今日烧了给她喝下去,从此就没事了。”
“阿姆,孩子是什么原因啊!”李正远急忙问。
孙婆婆打量李正远一番,又看了看明显一脸烦躁的方素梅,哑声道:“李先生是知识分子吼?还信鬼神?”
“万物皆有灵……”
“你的女儿,有阴阳眼。”
“啊?阴阳眼,就是说,她能看见鬼?”
“不是哦。人们认为阴阳眼能看到鬼,是一种误解,她看到的,可未必是鬼呢。”
“不是鬼还能是什么?”
孙婆婆没有回答,“我给她施了催眠咒,关了阴阳眼,再加上这道符,你们家能安静一辈子了。”
“谢谢阿姆。”李正远接过女儿来,心里虽然犯嘀咕,但是依旧陈恳地表达了谢意。
“李先生,心诚则灵,可不要阳奉阴违啊。”神婆神情严厉地瞪了他一眼,又缩回了屋里。
“小也,你觉得怎么样啊……”方素梅不放心地摸着女儿的脑袋,关切地问道。
李秋也迷迷糊糊道:“妈妈……我想穿那条蓝色的裙子啊……”
回到宾馆里,李秋也似乎是困极了,一直睡着,李正远把符烧了,混在了水里,预备等她醒了给她喝下去。
“不行!”方素梅一把夺过水杯来,一扭身全把符水倒在了马桶里。
“哎呀,你这是干什么,哎呀……花了一千多求的呀……”李正远迭声抱怨着,眼看着妻子给符水都冲走了。
“李正远,你真的是疯了,我听了你的话,带了小也去看神婆了,但是这种东西怎么能让孩子喝,上面红色的是朱砂,黄纸里都是重金属!你失去理智了!”她忿忿地说道,“我绝对不能容忍小也喝这种东西!”
“好好好,你别急,不喝就不喝,我都听你的就是了。没事了,啊……”
方素梅越发委屈万分,扑在床上,脸埋在被子里呜呜哭了起来。
此时窗外的维多利亚港口,黑铅色的云层低低垂着,明明是下午,却宛如黑夜一般。突然!“咔嚓”一声雷声惊天动地,活像是天崩地裂,惊得夫妻两人都向外望去,却不见雨来,反而倾时云开雾散了。波光粼粼的海港,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着破碎的金光。
而李秋也,却好似没有听到似的,依旧睡得沉沉的。
作者有话要说:
*健力宝:诞生于1984年的碱性电解质饮料
*1:大宝润肤乳广告
*2:旭日升冰茶广告
*3:康师傅方便面广告
*背景设定:80年代的国企厂区,虽然名字叫厂,但是厂区里面有家属区、医院,学校。
第2章 小孩
许是李正远的诚心使然,许是那神婆真的有点本事,之后的半年,李家的怪事儿,果然消失了。
天气渐渐转凉了,树上叶子,已有一大半泛了黄。
方素梅工作了半上午,抬眼看到已经十点半了,便笑着招呼同事一起去菜市场买菜。这也是做职工的好处,他们每日十点左右去大院门口的菜市场买了菜先带回家,等到中午就可以回家做给家人吃。
那菜市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都是附近村子的村□□了菜肉来卖的,也有厂区里的家属自己做了腌菜鞋垫一类的东西卖。此时休息的员工们都围着一辆大卡车买鸡肉。农民用沥青给鸡脱毛,扔了一地的黑色沥青。
“素梅!”人群里有人认识方素梅,看到她笑道,“这鸡便宜,不买一只?”
她笑着摇摇头:“小也今儿想吃红烧肉呢。”
——其实只是她嫌弃那沥青鸡吃了不健康。
方素梅一边和同事挑挑捡捡,一边说笑,快走到集市尽头时,她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仿佛有人在死死盯着她看似的。
她敏感地一扭头,就看到离自己十多米远的地方,一个十岁出头的半大男孩正盯着她,男孩生得很好看,但方素梅第一眼察觉到的反而是他饿狼一般的目光。
方素梅不安地攥紧了包,和同事站得更近了些。
这时,同事也察觉了那个小男孩,她是个泼辣的女人,立刻将方素梅护在身后,呵斥道:“小兔崽子!你看什么呢!啊?”
男孩一动不动,只是他的目光还是那么阴森,那么吓人。
“你快点走开!知道么!”同事走上前,“你父母呢?”
男孩突然转身跑开了。
同事嘟囔道:“真是莫名其妙!”她转而对方素梅道,“你没事吧,没丢东西吧?我觉得那小子可能精神不太正常。”
这时,一旁的一个卖咸菜的老大娘开了腔,“莫怕,那是咱们厂区的孩子,我认得他,学习可好了。他妈是我家旁边锅炉房的职工,模样好极了,就是脾气坏得很,总是打他爹、打他,他爹受了气,也拿孩子当出气筒。后来他爹受不了,出轨了,离婚了。这下他妈打他打得更厉害了,给孩子打得有点精神不正常了。前两天听说他妈扔下他跑了,也是可怜。”
方素梅这才镇定了一些,问道:“大娘,那孩子之后怎么办?”
“继续上学呗,他还有亲爹和后妈呢,还有爷爷奶奶,哎,后妈也比那个打人的娘好。就是我看他可能被打坏了脑子,看谁都是那么一股子阴森劲儿。他看你,八成是看你漂亮,像他那个跑了的娘。”老太太感慨,“亲妈再不好,也是亲妈。”
方素梅自己也是有孩子的,于是当下也不再介意,继续买菜了。
之后的几天,方素梅一直觉得有人跟着自己。
而且,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跟着她的人,是那个小男孩。这种感觉很糟糕,即便对方是一个孩童,即便他跟着自己可能是因为自己和他的母亲有点肖似,但那双阴狠的眼睛却像是暗夜里毒蛇发光的眼睛,折磨得她寝食难安。
这天她中午下班回去,转弯时特意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等在拐角处。
果然,十几秒后,那个男孩直直走了出来。
方素梅将他捉了个正着!
“小朋友,你老跟着我干什么?”她问道。
“……”那个小男孩似乎没想到她正准备捉自己,吓了一跳。
“你愣着干什么!说啊!”她语气严厉起来。
他后退了两步,似乎也镇定下来,语气无甚波澜地问道,“是你么?”
她一怔,“什么是我么?”
“不是你……你比她年纪大……”他眼神空洞地喃喃自语,“但跟着你就肯定能找到她。”
“你……你在说什么啊!”
“我得杀了她。”他笑了。
明明烈日高悬,方素梅却毛骨悚然,眼前的男孩黑黑的瞳仁里似乎没有一点光彩似的,宛如一个黑洞般让人看了不适,而他阴森呆板的语气更加重了她的这种感觉!于是她厉声呵斥道,“小小年纪,说什么疯话呢!杀人要偿命的!”
这时,中午放学的李秋也远远喊道:“妈妈!”她穿着粉色的小裙子,手里捏着一把《新白娘子传奇》的贴纸。
方素梅忌惮地瞪了一眼小男孩,留下一句“别再跟着我”,随即匆匆向女儿走去。
走到李秋也身边,女儿却好奇地看着那个男孩跑走的背影,问道:“那个哥哥是来找我的么?”
方素梅警惕道,“为什么这么说?”
“他今天上午来学校找我啦。小哥哥对我可好啦,你看这个贴纸,就是他送给我的。他还帮我砸了两个啤酒瓶子盖儿呢,砸得比我同学砸得都要好。”李秋也小小年纪,记性却非常好。她小小的手掌摊开,里面是她一直想要的酒瓶子盖儿,李正远总是砸不好,不是凹凸不平的,就是不够圆。
今天她正被同学嘲笑没有好看的瓶盖儿时,那个小哥哥就来找她了,还给她砸了很好看的酒瓶子盖。
可方素梅却脸色大变,“什么?他找你做什么!他给你这些干什么?”
“嗯,他问我是不是有个姐姐,或者小姨。”
方素梅困惑道:“那你怎么回答他的?”
“我就实话实说没有……”
方素梅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如果说这个男孩只是跟着她还好,她毕竟是个成年人,他不能拿她怎么样,但是他找上了自己女儿,这样性质就变了。方素梅作为一个母亲,对于孩子的安全事宜是十分敏锐的,于是她给李正远的BP机*留了十多条言,勒令他中午必须回来。
李正远只当女儿出了什么大事,赶紧托了小车队的朋友调了辆车,从党校赶了回来。谁知到家一听,却是这么一件事。
他无奈道:“你这么着急呼我,就是因为小孩儿就是找不着他妈了而已啊,这有什么害怕的……你不是最喜欢孩子了么,哄哄他就好了。”
“你没听到我说的么,他说他要杀人啊!”
“一个十岁的小男孩,杀什么人啊!”
方素梅气急败坏地说道:“李正远,一个人杀人与他的年纪无关,他就算年纪再小,也比秋也大,要是女儿出了事,我也不活了!你知我爸妈村里有个小男孩,十三岁,杀了一个两岁的女孩,可他们那个年纪杀人,什么责任也不用负你知道么!孩子白白死去,她的父母都疯了。你怎们还能这么坦然说出这种话来,我要被吓死了!呜呜呜呜……”她哭了,却又不敢大声哭,唯恐被午睡的女儿听到。
“好好好……我也没说不管啊,我只是让你别害怕而已,明天,最迟后天,我就去找张所长好么”
“必须明天!”她神色严峻道。
“诶,好,我答应你还不行么?你别这么紧张,会吓到孩子的……”
想到女儿,方素梅这才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
第二天下午临近下班,李正远就跟党校请了假去了派出所。但李正远仍觉得那男孩说要杀人的事儿太过匪夷所思,保不齐是妻子为了咋呼自己瞎编的,于是只是和张所长说那个男孩一直跟着方素梅,让素梅紧张,好歹让警察和孩子的家长沟通一下。
张所长和李家是老乡,关系很好,于是很快就确定了男孩父亲的单位,一个电话打了过去。但是等挂了电话,所长却笑道:“让素梅别紧张了,我打电话过去问,那家人已经搬走了,说是回山东老家了。”
“搬走了?”他诧异,“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昨天,小车队的那个方墩子,和他家感情不错,帮着送上火车的,一家五口,爷爷奶奶,爸爸后妈,还有那个小男孩,一个也不差。”
李正远这才松了口气,笑道,“走了好,走了好,他天天跟着我家素梅,我看她快要神经衰弱了。”
所长开玩笑道:“小孩子嘛,有什么可怕的,他肯定是因为他妈跑了,所以才老跟着素梅,据说那个男孩的妈妈,年轻的时候也很漂亮的。”
李正远想到家里的种种怪事,欲言又止,他很能理解妻子为何如此杯弓蛇影。他们如今的日子好不容易好过了一些,实在是经受不起更多的惊吓了。
他给张所长硬塞了两包中华,又闲聊一阵,到了下班的时间两人才各自散去。
回到家,他正看到李秋也的班主任正从家里走出来。
“啊呀,王老师来了。”
“诶,李主任下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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