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袖侧
想拿正室名分,太难了。
不过好在有了良民身份,今天起,从零开始。
第一关,拜泰山。
省会到延市,城际高铁就一小站,开车也没多长时间。
阮卿刻意开得慢些。
“晚饭肯定是逃不了的。”她说,“能晚点到就晚点到吧。”
对阮卿来说,被三堂会审的时间能短一点是一点。
但廿七不认同。
拜见泰山老岳丈岂是能随便敷衍的?哪怕自己身上毫无长处,注定了去了就要被挑刺批判,那也得受着。
一穷二白,身无长物就想拐人家闺女走,你还想怎么样?
老实受着!
再怎么磨叽,终究还会抵达终点。
终点是十分气派豪华的老派别墅,外观是欧式的,十分符合阮卿爸妈那个年代的人的偏好。
“看看,这就是乡镇企业家的审美。”阮卿吐槽。
很糟。
廿七一看这房子,就知道阮卿的家境比他以为的还更好。
她其实也是个二代。所以说其实跟贺岭是真的门当户对。
倒没有想象中的冷淡挑剔,阿姨开门,回头喊了一声“卿卿回来啦”,阮卿的父母就都从客厅站起来,迎到了门口。
他们不是迎阮卿的,是迎廿七的。
非常客气亲切:“来来来,小廿是吧,来,请进。”
是这样的,有教养的人不会对自己女儿的救命恩人横眉冷目的。
其他的事先另说,先把救命之恩这事论清楚。
但其实,阮卿的父母在招呼廿七的时,也盯着廿七的脸,感到非常的吃惊。
他们今天又和阮祥云通电话了。
阮祥云已经回到村子里了,信号没问题了,这次通了个长长的电话,把事情都说清楚了。
野人观的事令阮爱华夫妻唏嘘不已。
阮祥云说:“他看起来像道士,但不是道士。他是个俗家,闹着非跟阮卿走,唉……”
这一声“唉”一言难尽。
阮爱华夫妻:“……?”
怎么隐隐听出一种自家老实儿子被外面的坏女人拐走的气愤和无奈?
总之有了阮祥云对前情背景的交待和对“山里小道士”的描述,阮爱华夫妻就和延市市局那些人一样,自行在脑海里勾勒出了一个错误的形象。
山里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跟野人也差不多了。
应该是邋里邋遢吧。
然后呢,非常没有见识,是比乡下人还乡下的乡下人。以至于见到一个漂亮女孩,就闹着要跟人家跑。
嘶,这么一描述,感觉人也很不成熟。
怪了,又邋遢又脏又没见识又不成熟傻里傻气,阮卿那个超级事多的丫头,怎么跟他看对眼的?
自己家闺女有多挑剔,当爸妈的还是很了解的。
所以更纳闷。
“吊桥效应!”阮妈妈肯定地说,“一定是吊桥效应!英雄救美其实都是吊桥效应!”
阮爱华觉得老婆说得有道理。
两个人研究了一下,觉得不要强拆。
强拆容易造成逆反心态,加剧吊桥效应。
“凉拌。不必强行要求他们分开。”阮妈妈说,“一时的错觉而已,等离开那个环境,重新回到社会,这种身份、教育上的差距一显现出来,很快就会清醒了。”
当年对系草她也没强拆。
果不其然后来阮卿自己看清了,直接让对方滚蛋。起码在果决这一点上,阮妈妈对阮卿是满意的。
就是后来有点太果决了,贺岭真的可惜了。
他想结婚想生孩子,不都是最最正统的主流思想吗?
他希望阮卿早点生不要错过最佳生育年龄的想法,也跟阮妈妈不谋而合。
不都是为了阮卿好嘛。
奈何女儿不领情,到现在都不觉得自己错了。
阮妈妈前几天刚从朋友那里听说,贺家儿子都生了二胎了。瞧瞧人家,多么高效。
等阮卿回来,跟她说说,让她看看自己带回来一个什么样的乡下人,去跟贺岭比一比,不需要老一辈出面干涉,她只要比一比,立刻就会抬不起头来了吧。
从吊桥效应里清醒过来分分钟的事。
到时候,他们重重酬谢一下小道士对阮卿的救命之恩。他要是在社会上立足困难,他们也都可以帮助他。给他安排工作什么的,送他受教育什么的,都能做得到。
钱能解决的事都不是事。
只是阮妈妈和阮爱华万万没想到。
“邋里邋遢脏乎乎的乡下山里小道士”会是这副模样。
长发柔顺清爽,面孔干净英俊。
眉眼英武,气质沉静,举手投足间有见过大场面的镇定从容
“伯父、伯母,叨扰了。”没有握手,他是微微倾身,算是行礼。
电视剧里和小说里倒是常能看见“伯父、伯母”这种称呼,但现实生活里,谁这么叫人呢?那听起来不得怪怪的?
都是叫叔叔、阿姨的。
太言情了。
可是配合着这年轻人微微倾身行礼,肩头的乌黑长发随之滑落,再直起身抬起眼。没有尴尬的感觉,只觉得行云流水。
不像岛国人那样卑微局促的点头哈腰,是有一种传统的充满美感的气度仪态。
现在的年轻人身上根本见不到了。
阮爱华和阮妈妈不由自主地就挺直了腰背。
再看一眼笑吟吟的阮卿。
或许,可能,不止是吊桥效应?
把这英俊的年轻人和贺岭放在一起比较的话……
阮妈妈竟然有点拿不准胜负输赢了。
第71章 父母
一个人如果长的好, 就已经很占便宜了。如果气质再好,就真的占了大便宜。因为第一印象真的很重要,外貌也很重要。
“山里小道士”竟然长这样?风度仪态竟然这样?
反差实在太大了, 以至于大家都落座的时候,阮爸爸和阮妈妈心情都有点微妙。
起码确认了, 他们女儿脑子没有被门夹过。
也可能根本不是吊桥效应。
她可能纯粹……就是见色起意。
想象一下在山里遇险,被这样一个帅哥给救了,简直是言情小说情节。
阮妈妈这把年纪了, 竟然也觉得……并不是不能理解。
她的心情十分复杂。
“那个,听说小廿是……”阮爸爸先开腔,“山里长大的?”
“是,廿七他是孤儿, 被山里那个道观的那个老爷爷收养。这个老爷爷就是当年七爷爷进山要找的那个小道童……”阮卿抢着说。
“阮卿。”阮妈妈瞪她,“你让人家说。”
阮卿只好闭嘴了。
廿七并不怯场。虽然知道自己离阮卿爸妈的招婿条件一定差了十万八千里, 可毕竟也不会死对不对。
见识过生死的人, 只要不会死,就是安全。
他说:“就是阮卿说的情况。爷爷去世后,我一个人在观里生活, 没有出过山。这次, 是阮卿带我出山,让我见识了很多。阮卿也教了我很多东西。这两天都在看学习的视频补课,才知道自己和外面的世界差了多少,正在尽力追赶。”
廿七讲话带了口音,他故意带着老梅沟的口音, 又偏普通话一些。
好像一个人很努力地刚刚开始学习普通话。
但他吐字又很清晰, 语速平稳。不像七叔爷一说快,听在阮卿耳朵里就成了“唔哩唔噜, 哇哩哇啦”。
阮爸爸阮爱华也是在城市里出生的,他听方言的水平也就比阮卿强那么一丢丢,也是能听不能说。
但廿七这口音让他感到非常亲切。
因为阮卿的爷爷是从老梅沟村走出来的,讲普通话差不多就是这个味道了。
但阮爱华也听出来,廿七说话虽然带着口音,但用词并不是土里土气的那种。要知道老梅沟村的土话里,有很多字眼你是在汉字里根本找不到对应的字的。
他对阮妈妈说:“听小廿这谈吐,倒不像是没读过书的人。”
阮卿说:“人家只是没有出山接受过现代教育,并不是没有读过书。人在道观里接受过传统教育,人写繁体字,用毛笔。妈,我跟你说,廿七写的字比我爸写的还好看呢。”
体制内待过的人都比较重视字的好坏。商界的中老年成功男士更是好个书法。
阮爸爸不太服气:“我可写了好多年了。”
“那不一样,咱们都是硬笔启蒙,然后后期再学软笔。”阮卿说,“人家就一直是软笔,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