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根的蓬莱
季兴邦这句话说出来之后,一旁的李思微心中“咯噔”一下,极为胆寒,可是转头看自家夫君却发现季兴杰全然不信,反而哈哈大笑,说道:“怎么可能?我又不是潘安?再说了,那些榜下捉婿都是噱头,两家人早就商量好了而已,谁会轻易捉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农家子回去?万一人家已经娶了妻子怎么办呢?不是白白毁了自家闺女的名节么?”
季兴邦无奈地说道:“这有什么不可能,万一就是遇到那些不地道的人家呢?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大堂兄你觉得人家疼女儿不会看着自家女儿被毁了名节,万一人家就用这一点来拿捏你,逼着你娶人家女儿,不然就寻死觅活呢?”
季兴杰闻言沉默了,可是他的表情还是很不相信的,只是说道:“兴邦,你的意思我了解了,不如这样吧,年后我们二人和李思齐一同去府城,我只耽误一两天,看你安心住下来就离开直接去京城准备会试,提前半年去定然能万无一失了!
你大堂嫂就留在家中照顾绍楠,等你在府城考完府试就赶紧回魏县,也多帮我照看你大堂嫂和绍楠一些。”
季兴邦还想再劝,可是季兴杰已经没有时间再聊,也觉得没有必要再聊,准备离开了。
季兴邦有些慌了,转头就去说服李思微,冲到自己的大堂嫂李思微面前,继续劝说到:“大堂嫂,你可还记得之前我们去菩提寺求的那个签?当时求了之后我以我浅薄的知识帮你解了签,觉得签文说得不准,你马上就怀了绍楠,并没有什么为难之处。
可是现在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越想越心慌,就是担心大堂兄此去京城赴考会有什么波折,所以一直劝解你们二人一同赴京。绍楠虽然还小,但是已经断奶了,李老夫人现在年纪也不算很大,精力也很好,若是帮着照看绍楠一年半载的我想着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
可是若大堂兄此番进京考试之后真被人家榜下捉婿了,真有了你们二人之间的波折,后悔就晚了啊!”
李思微闻言脑海中“轰”的一阵轰鸣,她几乎快要站不住了!她忍不住想起了当时自己求到的那一只签文,叫做“李靖归山”,就是说想要求的两件事不可兼得,自己为此一只有些难以释怀,难不成竟然要在此处应验么?
李思微有些崩溃地拉住季兴邦,问道:“兴邦,虽然我知道你大堂兄不准你再帮别人算卦了,说有损你的身体,你今天也没有说这些是卦象显示的东西,但是你其实偷偷帮他算过此行赴京的吉凶了,是吗?”
季兴邦一愣,这么久没有用“算卦”这个能力他都有些忘了这件事了,此时见大堂嫂提起,他忍不住还是点了点头。
李思微眼中的泪几乎就要流下来了,季兴邦赶紧对她说道:“大堂嫂,你别急,能避过这些祸事的!之前我帮曾伯父算的那一卦都躲过去了!”
李思微一愣,赶忙问了起来,季兴邦才想起当时这件事的后续只有大堂兄、他、曾氏父子四人知晓,大堂嫂并不知道这场祸事已经避过的事情,于是他只能破了戒,看着面色沉沉的季兴杰,却也坚持将后续曾氏父子来说过的情况简单说了说。
季兴杰闻言气得拍了桌子,质问到:“兴邦,你之前为了曾氏父子算的那一卦都让你吐血了!少年吐血难道是什么吉兆不成?我之前不是已经禁止你再算卦了么?你怎么还是不听?你身体有没有什么事情?再吐血了吗?”
季兴邦想起之前那几次求医的尴尬经历,赶紧摇头,说道:“大堂兄,你去京城赴考这么重要,我当时只不过是担心就随意起了一挂,哪知道就会卜出这样的事情来呢,你现在和大堂嫂知道了可能会有‘榜下捉婿’这场祸事,便听我的带着大堂嫂一同去京城,好歹避一避吧。”
季兴杰和李思微二人面面相觑,心中滋味不同,却是都准备听季兴邦的话好好考虑如何避祸了。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超出想象
季兴杰和李思微因为将季兴邦的这番话放在心上, 他们觉得心中有事情,在季家老家后面再多住几天也没有什么意思,便心急如焚地提前回了魏县, 算是女婿回去给老丈人家拜年了, 也一点儿不突兀。
季兴邦则因为还未和时晗雪成亲, 所以并不需要去时家拜见, 便没有和季兴杰一家人一同提前回魏县,而是老老实实待在家中多陪了自家父母几天。
他心中很清楚,随着年纪的增长,随着他学习的进步, 他日后陪伴自家父母的时间会越来越少,像现在这般能一口气在家陪父母个把月的时间更是日后难以奢望了,便更加的珍惜。
季兴杰和李思微二人在回城的牛车上气氛沉闷,除了牙牙学语的季绍楠时不时发出一些声音之外,夫妻二人并无其他的交谈。
等到回家之后, 季兴杰还是像之前每一次那般走进书房把门一关, 准备“两耳不听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可是这一次他的心却乱得很, 抬着书本发呆了半晌, 却看不进去半个字。
季兴杰只能叹了口气, 认命般地放下书本,推开书房的门,往后院走去。他终于发现,之前的所有时间内他在这个家中之所以能够认真的念书, 是因为他知道李思微会是他的后盾, 会帮他安排好一切, 他们“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只是现在兴邦那一番话出来之后,他虽然在这些天内对妻子李思微保证了一万次,可是貌似自己的妻子李思微并不信任自己的保证,还是觉得自己会在今年考中进士之后被人“榜下捉婿”,辜负了她,所以心中与自己有了隔阂。
季兴杰以前总以为自己的人生只有一个最重要的目的,那就是不断地念书科举,最后出人头地,给季家光宗耀祖。其他所有的事情都没有那么重要,都是可有可无的。
所以他不断地念书,在日常生活中也多是做甩手掌柜,对于自家小堂弟的照顾也多在念书和科举之上,其余的衣食住行他都未操心过半分。也包括这么多年来自家父母、亲人之间的人情往来自己也没有操心过半分,这都是自家妻子李思微帮他做好的。
他自己的妻子李思微默默在他身边为他付出了这么多,为他做了这么多事情,而他之前竟然没有感觉到她对自己来说竟然是这么的重要,这真是太奇怪,太不可思议了!
而现在他终于知道,在李思微心中与他有了隔阂,与他之间的气氛很凝重之后,他竟然都没有办法再静下心来念书了,他之前的所有认知都因此被抛诸脑后。
或许他之前的想法真的错了,是他之前都太笃定李思微一直会支持他的所有决定,一直会给他帮助,他才过于轻视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了。
轻手轻脚地走到卧室门口,季兴杰发现李思微拿着绣花的绷子盯着看,貌似想要刺绣,可是却双眼无神,久久都没有刺下去一针。
季兴杰的心从未有这么痛过,他轻唤了一声:“思微。”然后走到了李思微旁边。李思微见是他,并未像之前那般露出笑容,而是有些木然地放下绣绷,问道:“夫君,这个世间你不是应该都是呆在书房里念书吗?怎地过来这儿了?可是书房那边下人没有伺候好,或者是差什么了?”
季兴杰叹了口起做过去李思微的身边,握住她的手。他一直是个古板守礼的人,从来觉得自己和妻子李思微之间的“相敬如宾”是很好的,并未和她说过很多知心话。所以他也在反思,是不是自己之前做得太不好了,才让自己的妻子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便是自己再三赌咒发誓都不再信任自己。
季兴杰将自己的所思所想都对李思微说了,当李思微听到他因为夫妻二人赌气甚至看不进去一眼书的时候忍不住落泪了,终于正眼看了季兴杰。季兴杰继续将自己这么多年中想要说的话全都毫无保留地一口气说话,最后对李思微说道:“思微,若是你实在不放心,还有一个一劳永逸的解决方法,那就是今年我不进京去参加会试了,我再等三年去参加下一届的会试。
即便我命中会与哪个京城的女子有一段孽缘,那个女子也不会白白在京城等我三年。”
李思微大惊,她完全没有思考过这个可能性,她完全没有想过季兴杰竟然愿意为了她放弃今年的会试!
可是她做了这么久的举人娘子,也知道科举一途的轻重,她忍不住说道:“可是夫君,每一届的考官都是不同的,不同的考官喜好不同,这一届若是能考中,并不代表你下一届也必然能的中,说不得就蹉跎一辈子了呢!”
季兴杰无奈地笑了一下,说道:“考官便是有所偏向,但考生的真实实力就在那里摆着,倒也不会有如此大的差别,我认为顶多是名次前后顺序变化一下而已,到不至于影响一个人中与不中。
再说了,我还年轻,有好几个三年可以等,我就不信永远等不到一个赏识我的考官!”
李思微沉默了,她之前因为季兴杰有可能会被人家“榜下捉婿”从而背弃自己,自然是很生季兴杰的气,可是季兴杰竟然愿意为了自己放弃今年的会试,她便相信他此时的真心。
她却也对季兴杰有着真心,不愿意看着季兴杰因为这个莫须有的可能便错过了有可能是一辈子的功名,便叹了口气对季兴杰说道:“夫君,我相信你此时的真心,相信你此时是真的把我和绍楠放在心上,甚至愿意为了我们放弃一辈子的追求的功名。
可是我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这么蹉跎下去,我想过了,我要带着绍楠和你一同去京城赶考,若是能将那个孽缘化解,那么我们夫妻二人还能好好地过一辈子。若是日后真的因为什么事情我们夫妻缘分尽了,我也不怨你,只怪命运无常,我们夫妻两还是好聚好散。”
季兴杰听着自家妻子的一番话,既暖心又心中大恸。他知道自己的妻子情愿自己高中后与她“夫妻缘尽”,都不愿意自己陪在她身边庸碌一生。可是他也悲痛与自己以前做得太差了,始终不能让妻子全然相信自己。
只是现在妻子既然已经解开心结,那么一同进京也是一个好主意,兴邦之前也是这么建议的,他自会在日后用自己的言行让妻子再重拾信心的。只是他不明白:“思微,为什么要带着绍楠一同进京?”
李思微心中发紧,想了想之后她说道:“绍楠已经满了周岁了,现下身体也好,我想着我们现在也不赶时间,从水路慢慢进京也不受多少罪,带着他也没有多少妨碍。
你不知道,我这个当娘的人是有多离不了他。与其每日都思虑伤身,不如将他带着一直在身边好好照顾。”
季兴杰点头同意了,也并未多想。李思微松了口气,亲自送着季兴杰到了书房,二人还商谈了一小会儿,看着季兴杰终于能放宽心来看书了,李思微才离开了。
李思微马上带着季绍楠回了李家和自己的父母商议这件事,告诉他们自己一家三口即将远行的事情。
其实刚才有些话李思微没有完全说出来,她心中害怕的是佛祖那句“难两全”的批语,她便想着一定要带着儿子绍楠在身边,到时候若是对绍楠身体有什么妨害,她说不得便会赶紧舍弃了丈夫这边,与他赶紧和离抽身,好保下自己的儿子。
李思微与自家父母说话的时候自然是毫无保留的,只是未免影响自家弟弟近在眼前的乡试单单瞒了他一个人。她将自己从季兴邦那边听到的情况对自家父母说了一番,将季兴杰与她的对话说了,还说了她心中真实的打算,然后打算拜别父母,等到出了正月十五便与弟弟李思齐一同去府城,再一路进京。
李老爷和李夫人听闻李思微的情况心中都有些沉重,这一去京城很担心女儿和外孙。
于是李老爷思考了良久之后说道:“思微,你们二人都是年轻人,经验不算很老道。况且此去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你虽然聪慧,但囿于后宅,有能帮得了多少忙?
这样吧,我此番与你们几人一同赴京,路上有个照应不说,到了京城之后也能给你们更多的帮助。
去京城租房子一来很贵,二来便是左邻右舍知道你和绍楠是兴杰的妻儿也没用,官府的人一来,难有几个人胆子大敢帮你们出头的。可是若到京城之中买了房子就不同了,兴杰与你夫妻二人便是在京城落了户,到时候我带着房契去京兆尹衙门告状,白纸黑字的你是举人季兴杰的妻子,便是公主都不能抢了我的女婿去!
皇帝还要脸面呢,那些权贵们便是再横行霸道,也不敢做出这种千夫所指的事情来!
况且我到时候还能再盘个铺面开个李氏绸缎庄的分店,将生意在京城做起来,也免得我们空耗在那里坐吃山空。我们李家的绸缎庄一直都是从江南进的时兴的料子,在魏县里自然是独一份,便是拉到京城之中也不算过时。
我若是能将生意开下去,你在京城里也算是有了个可靠的娘家,能挺直了腰杆,日后便是你们夫妻二人之间真的有个什么变数,也能不吃太多的亏,全需全尾的和离回家再做打算,不至于受苦受委屈。”
李思微闻言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爹爹,她知道自家爹爹年纪大了,身体也不算太好,对生意扩张已经没有很大的野心了,只是盘算着养老,最近好像出了好些货准备置办些房子田地养老呢。
她说道:“爹爹,京城里的房子和铺子肯定不便宜,女儿不能让你把全副身家都投进去,这是女儿不孝啊!”
李老爷笑呵呵地摆了摆手说道:“这有什么?我原本格局小了,只是在府城买了座宅子,给你弟弟放学的时候去住一住,想着多在魏县买一些田地,想着日后我们若是老了便在家养老。
我这个老糊涂便是连买省城的房子都没有怎么想过,更没有想过布局京城。思微,你对于兴邦的提醒也不要太忧虑。我们做生意的人都知道一句话‘富贵险中求’!兴邦说的那些虽然是危机,何尝又不是机遇啊?
你只见到了兴邦说的女婿考中进士之后会被人家‘榜下捉婿’影响了你们夫妻情分,我看到的确是今年会试女婿能考中进士!你想想,考中进士是什么概念,女婿这么年轻的进士又代表着什么?为什么有官家小姐想要抢他,那是因为他前途无量啊!
若是我们李家提前到京城去做好了一切准备,不止能防住那些什么‘榜下捉婿’的小花招,还能依靠着女婿这颗大树将李氏绸缎庄开到京城,让李家日后有着更好的发展!
思微,人这辈子只要活着,只要还喘气,就不可能不遇到风险,你想要风平浪静只能是妄想。所以你不用忧虑,该怎么过怎么过,也别与女婿置气,小两口好好的,日日开开心心的,比什么都强!”
李思微闻言松了口气,是啊,喝口水都还有可能被呛死呢,人生在世做什么没有风险?她是商人的女儿,从小见惯了自家爹爹做生意,也带了李老爷那种“富贵险中求”的大胆,便真的将这件事放下了,而是好好地和李老爷讨论起了赴京这件事。
李夫人不愿意了:“你们父女两个没良心的!怎地不想着带上我?好么,你们老的小的全都进京了,就留我一个糟老婆子在魏县里干等着,是想要我的命啊!”
李老爷哈哈大笑,说道:“这不是怕夫人你不愿意旅途劳累么?只要你愿意,自然要带你一块儿去的,不然我去京城那么久,怎么能习惯得了啊!”
李夫人瞪了他一眼,却也放下心来,欢欢喜喜地和他们说起了此番赴京要带些什么东西,家中的仆役和店里的伙计都不能带少了,这么多人一块儿去的话干脆自己包一条船吧,也免得与其他人挤了。
造成的结果就是——李思齐下午念了书走出书房之后发现,全家除了自己之外都要搬到京城去常住了!
李思齐: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
于是等到季兴邦晚了几天回到魏县去大堂兄家拜访的时候,才反应过来竟然有这么多人要一起出门,他和李思齐先跟着大部队一同到府城,稍微修整几天之后李思齐和他们一同去到省城,而再之后大堂兄全家和李家老爷老夫人就要浩浩荡荡带着一群人和好些东西进京了。
听说这次进京李家不止要在京城买房子,还要盘下铺面,将李氏绸缎庄开到京城去!
季兴邦愣愣地看着自家大堂兄和李思齐,完全不敢想想最后的结果竟然会是这样的!
季兴杰苦笑了一声,他也不知道事情竟然发展到这一步,但是无论如何,现在妻子李思微愿意给他笑脸,心中不再与他有着隔阂,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再说了,有着岳父岳母一同赴京,他心中也是更加安定一些的,最起码到了京城之后妻子和绍楠也不至于因为人生地不熟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阖家团圆
今年在过年之后, 时政道也风尘仆仆的赶到了魏县。
时政道在过年前并未赶来,而是在京城陪着嫡妻广思斯和一双嫡出的子女时穆瑾、时暄妍过了个“团圆年”,照他的说法便是年年都不与嫡妻嫡女们一同过年守岁, 也不太像样。
其实真实的原因则是去年年后时政道回京之后, 通过广思斯娘家的关系, 不仅在三年吏部岁考之中得了一个“优”的评价, 还被派到了一个北方比较富裕的州府做正四品的府君,算是既升了官职,又得了实惠,因此就得对广家示好, 对广思斯示好。
时政道也知道几年腊月是时晗雪的及笄礼,本来他也想要提前一些去魏县的,可是在广思斯提出好几年没有和他一同守岁之后,他沉默了半晌,还是点头同意了广思斯的要求, 决定今年和她一同在京城守岁, 年后才启程去魏县。
季兴邦得知时政道年三十前不回家这个消息之后为时晗雪、时穆宁和方姨娘鞠了一把同情泪,觉得他们三人今年这个大年三十定然过得冷冷清清, 可是他也毫无办法, 有心无力, 因为他也得回西甲村季家老宅过年, 万万不可能陪着时晗雪他们过年的。
年后,时政道带着他的嫡长子时穆瑾一同启程往魏县来了,而他的嫡妻却带着嫡出的女儿时暄妍留在京城,给时暄妍找了个极好的教养嬷嬷学规矩, 日后也不会跟着时政道一同去他治下的州府了, 准备着明年春天的选秀。
一来是因为大景朝有规定, 正四品的官员们所有的女儿都要进宫选秀,落选之后方能自行婚配。去年时政道才堪堪摸上了正四品官职的尾巴,所以他的女儿若是已经定亲了,那么就免选,比如时晗雪。若是没有定亲就可以参加选秀,这其实是有一段时间的操作空间的。
若是广思斯不想自己的女儿时暄妍进宫,那么她可以在时政道还未正式任命正四品官职的那几个月里飞快地给时暄妍定一门亲事,毕竟时暄妍比时晗雪大一岁,早就已经及笄,可以定亲了,而京中很多不想女儿选秀的人家都是这么操作的,她若是此时给女儿定下人家也是正常操作,并不会吃挂落。
二来是因为广思斯和她生出来的嫡长女一门心思想要选秀进宫拼一个出身。甚至广思斯年前年后那么卖力地给自己的夫君运作升正四品官的位置,不惜动用自己的嫁妆了舍了自己的脸面,都是为了让夫君能赶快升任一个正四品的官职,让自己的女儿时暄妍有一个可以选秀的机会。
现在她求仁得仁,时政道如愿以偿地做了正四品的府君,她的女儿时暄妍有机会参加选秀,她自然一切以照顾女儿选秀为主,带着女儿留下京城广家学习各种规矩、礼仪等等,务必将时暄妍的“德言容功”都培养好了,争取明年选秀的时候能攀上一门高枝。
时家取名只是男子有字派排行,时政道这一辈排行是政,时穆宁这一辈排行是穆,对于女子取名是没有排行的。广思斯在生下自己的女儿之后就心很大地给她取了个暄妍的名字,意为“众芳摇落独暄妍”,希望她的女儿出类拔萃,比其他任何女子都过得好的意思。
也算是她将自己一辈子因为庶女出身所受的气,所蕴含有的希望都投射到了时暄妍的身上。现在时终于暄妍有了选秀的机会,年纪现在是刚满了十六,明年选秀的时候也刚满十七,虽然有些偏大,但也算不得很大,还是很有机会选中的。
而时政道的嫡长子时穆瑾则是不得不跟着自己的父亲到魏县来,因为今年是大比之年,他现在是秀才的身份,户籍又在魏县,只能回到这边的省城里准备参加今年的乡试,和李思齐一般竞争举人的名额。
都已经要回省城了,怎么能不回魏县老家拜见一下时老夫人这个曾祖母呢?所以他只能跟着时政道回魏县了。
时征道和时穆瑾到了魏县后不久,时穆宁便写信告知了自己的好友季兴邦这件事,吐槽了一下他和兄长时穆瑾没有什么话好讲的,顺便再帮自己的妹妹时晗雪给季兴邦传递了信件。
季兴邦回到魏县城里之后,先去季兴杰家听到了那个让他瞠目结舌的消息,之后便马不停蹄地带着一些礼物到了时家去拜见自己的未来岳父了。
他带的礼物多是家中父母给他准备的一些土仪,虽然不值什么钱,但是胜在心意,都是季兴邦父母细心准备、细细挑选出来的好东西,他们老两口自己都舍不得吃,也舍不得在过年拿出来招待亲朋好友,一心给自家儿子留着让他年后拜访岳家时候带上呢。
季兴邦拜见了未来岳父大人和自己的大舅哥时穆瑾,时征道对季兴邦这个自己挑选的二女婿是十分满意的,笑眯眯地收了土仪,考教了一番季兴邦他的学问进度,然后留他在时家吃饭。
时穆瑾对于自己这个庶出二妹妹定下的夫婿季兴邦只是稍微给了点儿面子打了声招呼,心中却是极为看不起这个农家子出身的二妹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