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根的蓬莱
在考前,季绍楠与两个弟弟们都说了好多注意事项,并给他们分别租了一间房子,让他们考试的时候不用分心,也不会互相影响对方。
等到送了两个弟弟进考场之后,季绍楠也在估摸着他们俩考完试的时候雇了车,在考场外等着两个弟弟。并且还特意贴心不已地熬了参汤,帮他们两个提神或者救命。
季昀霆、杨志雄这两个弟弟觉得季绍楠这个大堂兄或者大表哥做的太好了。
只要是有了他,便万事俱备、什么都不缺。
他一个人顶三个人,完全可以代替了家长.、兄长以及管家三个角色。
复试成绩很快就出来了,季昀霆和杨志雄二人真考上了秀才。
但可惜的是他们俩人都没考上案首,今年案首是在长治念书的另外一个学生考上了。
季昀霆在第一次科举考试中没有得到案首,心中还是有些沮丧的。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已经比不上自己的老爹季兴邦了,第一个案首就没有拿到,日后也完全没有连中六元的希望了。
这样算来,除了牙牙学语的小娃娃,季昀霆他们这一辈里面的所有小子们都已经参加了科举考试了。
他们这一辈人里面也只有大堂季绍楠在府试里考中了案首,还有可能重现自己父亲当日里连中六元的神话。
但是其实他是太过于苛求自己了,季昀霆在长治府的府试里面考了第五名,杨志雄得了第九名,二人都进了前十名,这个成绩不敢说特别好,但也是很好的,反正万万不能说差了。
他这么想这么谦虚,也只不过是因为他的父亲季兴邦太过于出色,让他的压力太大罢了。
季绍楠等人好好地安慰了他一番。
之后三个人一同启程赴山北省省城准备参加今年的乡试。
还是那句话——反正乡试只有中与不中这两种情况出现,不会有第三种结果。
他们考试成绩若是很差,那就大不了三年后再战好了,不会出现会试时候落入三甲同进士那样不尴不尬的状态。
那还有什么顾虑的,抛弃后顾之忧,大家一起甩开膀子上,去考试那就行了呗。
等到乡试的成绩出来以后,三个人都榜上有名,考中了举人,按理说应该是很好的成绩了。
只不过,之前考中案首的季绍楠这一次也终结了他第一名的神话,没能考中山北省的解元。
季绍楠的成绩是同辈几个兄弟里面最好的——山北省的第八名。
而季昀霆和杨志雄二人几乎是擦着榜单尾巴过线的,差点就名落孙山了,成绩很不好。
但是三人此时却都长舒了一口气,没有觉得什么遗憾的。
连中六元的季兴邦果然是智多近乎妖的存在,果然是古往今来都极少能达到的存在,他们几个人是模仿不来的。
这次考中举人之后,季绍楠考了这么好的成绩,自然是要进京接着参加会考的。
要是他会试考中贡士的话,还会继续参加殿试,走完他的科举之路。
殿但是对于季昀霆和杨志雄这两个今年刚刚考中秀才,又刚刚考中举人的人来说,他们二人觉得自己学习上的积淀还不够。
他们今年也不可能马上就进京去参加会试,而是需要好好地缓一缓,找一个学校认真地再学三年再下考场。
幸运的是,因为季兴邦现在官做得比较大,季昀霆、杨志雄他们二人虽然不能进入太学去学习,但是能够被季兴邦推荐上国子监去念书。
季昀霆和杨志雄二人对于自己能到国子监去念书是很满意又很期待的。
现在的国子监已经鸟枪换炮,不同于往日了。
自从季兴杰将国子监好好的整治了一番学风之后,国子监的成绩也一直都挺好的,成为了京城当中大家争相去的学校之一。
好多人没有举人的身份,或者是在考举人的时候成绩比较差,去不了太学。
于是他们便纷纷找各路关系,希望自己可以到国子监里面去念书。
季兴邦和季昀舒在回京的路途过程之中去山北省城看过季昀霆他们几人,等了他们几天,大家一同从山北省城回到京城去。
对于他们几个人的成绩,季兴邦都只有夸赞的,夸他们几个小小年纪就能考中,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反正就是各种好话轮番的说,轮番的鼓励,生怕他们泄了劲,心中不舒服。
只有季昀舒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直言自己的亲哥、堂哥、表哥考得不好,竟然谁都没能考中第一名,比不上自己的老爹季兴邦。
季兴邦斥责了自己的女儿,将她赶紧带走,说她年轻不懂事,让大家不要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让她不再惹事端。
可是季昀舒被骂了一顿之后,却一点都没有吸取经验教训。只不过是在心里想到——自己刚才瞎说什么大实话?让爹爹怎么下台?那哥心中怎么想?
有好些事情心里想想就行了,完全不能说出来。
第140章 深谋远虑
季昀霆和杨志雄到国子监去报道了不久之后, 便听到消息说会试的成绩出来了。
大家争相一同去查看了季绍楠的成绩,却有些遗憾的发现他落榜了,没有能考上贡士。
季绍楠本人自然是十分遗憾和伤心的, 因为他的父亲季兴杰和小堂叔季兴邦当年参加会试都是一次就考中了。
他们二人中了贡士之后, 还连中了进士, 并且都是一甲进士——一个是状元郎, 一个是探花郎。
本来他觉得自己的成绩虽然是追赶不上父亲和小堂叔,但也起码能中个二甲进士,结果现在竟然落榜了,连贡士没考上, 这么说便是三甲同进士也中不了。
亏得之前他们在念书的时候还很鄙视那些考中三甲的同进士的人呢,这么看来,他自己的水平岂不是比那些人都还不如,岂不是更该笑话之前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己?
不过对于他没考上贡士这一点,他的父亲季兴杰和小堂叔季兴邦却都是松了一口气, 并未指责他, 反而觉得这样对他来说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季兴杰和季兴邦二人轮番安慰季绍楠,说道:“绍楠, 现在你的年纪还小, 没有考上贡士对你来说是一件幸事。
你现在没有考上贡士, 不用勉强自己去考殿试, 也就没有被录取中三甲同进士的风险。
这三年来,你可以找个学校好好的积淀一番,三年之后一切水到渠成了,你再去参加一次会试, 那个时候你定然能考到一个更好的成绩。
这次的失利对你的整个人生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 能让你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 人外有人。能让你日后更加谦逊的对待学习,更加努力的用功,三年之后考个好成绩。
等你活到父亲和小堂叔那么大年龄、有儿有女的时候,就会知道三年的时间对于整个人生来说一点也不长。
你现在没有被定格是最好的,若是真被定格成了三甲同进士,那才是你一生都没有再奋斗、再改变的机会了。”
季绍楠被两个长辈轮番开解了之后,也转过弯来了,心情变好了很多决心,这三年里要认真努力的学习。
而且因为他的乡试成绩很好,是山北省的第八名,而他的父亲季兴杰也是在太学任职的老师,于是他也近水楼台先得月,得了一个太学的名额。
就这样,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季绍楠进了太学,季昀霆和杨志雄进了国子监。
三个人还是常常一同在京城见面学习,沟通学习的资源,同时有什么问题还可以就近问太学的优秀教谕季兴杰,教育资源那是一点儿都不缺的。
时晗雪对此心中很是欣慰,但是心中也有一些觉得不满足。
她问季兴邦道:“相公,你说我们两个那么厉害,分别考了男科的状元和女科的坤元,可是咱俩的孩子昀霆的成绩怎么就那么中不溜丢的,连大哥家的绍楠都比不上了呢?
更别说什么勇夺一甲的话了,我现在觉得他三年后只要能考中二甲进士,我就烧高香了。”
季兴邦有些无奈的摸了摸鼻子,他觉得大儿子季昀霆的智商和学业水平可能是随了他自己,但是他有重生这根金手指,知道考试的题目,可惜儿子可没有啊。
同时他作为一个可以重生的不普通的人,运气似乎也有那么一点点太好了。
儿子季昀霆资质像他却又没有他的那么多运气和预知能力,所以现在这个成绩其实也还算不错。
要知道前世的他可也只考了个三甲同进士而已。若是儿子能凭借他自己的努力考上一个二甲进士的话,他似乎也没有什么理由可以骂儿子不上进、不争气之类的。
因为能考上二甲进士的人真的已经非常厉害了,已经是凤毛麟角了,已经是人中之龙了。
但是有些事情、有些话季兴邦不方便对自己的妻子时晗雪说得那么明白,也解释不清楚,于是他只能笑着安慰自己的妻子道:“娘子,你别把眼光都只放在儿子昀霆身上啊。
咱们闺女昀舒的聪明劲儿可是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虽然你常说她没眼色、缺心眼,但她念书可是一等一的好。
我觉得等到三年之后,她说不定能进京来考女科的坤士。到时候她的成绩出来了,说不定能考上一甲,让你大吃一惊,同时也让你相当满足呢。”
时晗雪闻言先是一喜,她觉得自己的丈夫季兴邦说得很对,自家闺女季昀舒在学习上的聪明劲儿确实异于常人。
一方面她能在科举考试的学科方面学得非常好,另一方面也能学懂好几门西南夷少数民族的语言,与他们无障碍的交流,两边的学业都不耽误。
若是放给多年前的自己都不一定能做到这么现在季昀舒这么好,丈夫季兴邦刚才所说的是对的,闺女儿下一届确实有可能考上女坤士的一甲,若是那样的话可真是太好了。
可是时晗雪却仍旧有些不够满足,她忍不住抱怨道:“都说科举分成男子的科举和女子的科举,世人皆道女子科举简单,考中之后含金量也不高。
可是谁能知道,这世间女子的出路更少,为了能够讨一条生路,现在的女子们扑在科举学业上的心思不知道有多少?
若真将这些女子考生放去和男子一同参加科举考试,鹿死谁手也未可知。
但凭什么男子考中科举就可以做官得到很大的实权,但是女子科举之后却只能进宫去做女官,权力不大,危险却很大。
三年之后或者出宫嫁人,或者去大景女学里做官,或者继续留在宫中发展,前途比男子少太多太多了。
我家乖女儿便是考中了女科的一甲、便是像我这般能考中第一名女坤元,日后又如何呢?日后的发展上限说不定还比不上考中二甲或者是三甲的儿子。
哎,这两个孩子的情况怎么不能换过来一下呢?若是那个念书出色、能考上一甲、甚至有望考状元的人是儿子昀霆该有多好,日后的前途该有多不可限量啊。”
季兴邦抱住时晗雪好好安慰了一番,问她说道:“娘子,你自己也是一个考中女坤元的人,现在也发展得挺好的,难道你觉得自己不幸福吗?为何要为女儿如此发愁?”
时晗雪非常忧虑的抱紧季兴邦,对他说道:“夫君,大景朝的女子生存环境不好,真的很不好,与男子之间差了鸿沟天堑。
我虽然觉得自己很幸福,但有时候看看周边,甚至只要看看暄妍姐姐在宫中苦熬的情况,我就觉得或者我自己只是一个特例,是天下女人中一个极为幸运的人,是不可复制的。
但是我没有把握自己的女儿日后能像我这么一样幸运,找到如夫君你这般一个好男人。
日后我这般惊才绝艳的闺女她若是被这个世道苛待,过得不幸福,那可怎么办呢?
现在外放的女官越来越多,大景朝所有的县基本上都已经被填满了,都开了大景女学。日后女官们的出路又在何方呢。
我觉得我一点办法也没有,一点都不能改变这个现状,所以我无法不焦虑。”
季兴邦叹了口气,对妻子时晗雪说道:“娘子,你放心吧,凡事都是事在人为。
在你们这届女官考试之前,女子连考科举的机会都没有,怎么会有女子能想象她们还能进宫去做女官,三年后还能出宫保流诰命的身份,或者独自开立女户。
而在你们的下一届女官里,如果不是有人因为触怒了皇后娘娘,被外放去开办女学,也没有人能趟出一条女官外放开办大景女学的路子。
等到我们的女儿昀舒三年之后考证女坤士之后,说不得整个大景朝又有一番新的天地和变化,说不得那个时候的女官外放就不一定要去开办大景女学了,而是可以外放做某个地方的正七品县令,真正的有实权,可以执掌一方。”
时晗雪惊讶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季兴邦,问道:“夫君,真的可能吗?”
季兴邦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夫人你忘了,西南省有好多地方,好多县是西南夷的人数多于汉人的。
以前,朝廷对于派哪些人到那些县里去做地方官是很头疼的,无论派谁去都做不好,简直是个丢官的无底洞。
直到我经略了西南之后,派了一些懂西南夷语的汉人官员,或者是派了一些考中举人的西南夷少数民族的人去做县令,情况才有了很大的好转。
咱们的女儿既是汉族,又懂那么多西南夷语,虽然她是女子之身,但是朝廷防西南夷少数民族更甚,大部分朝廷中人都觉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很反对我派西南夷的少数民族去做县令的。
你觉得日后若是让他们选派懂西南夷语的女子去那里做官,还是选懂汉语的西南夷少数民族人去那里做官,他们会如何选呢?我觉得选我们女儿去的概率会更大一些吧。”
时晗雪狂喜的点了点头,她觉得自己的丈夫季兴邦的这个想法真的很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