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璃子鸢
狂风吹得树叶乱飞,小破铁塔如佝偻着身躯的老人,快要被吹得弯曲。
无数细石拍在铁柱和玻璃上,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声音。
空气好似凝固了起来。
这场大雨,就像是持续的病变,永远无法停息。
贺义不清楚他们发生了什么事,猜测着难道是失去了同伴?
毕竟在野外,失去同伴太正常不过了。
马丁凑到贺义面前,压低了声音:“那是天干之一,谢绝。”
谢……绝?
贺义在心里念叨着这个名字,表情忽然间僵硬了起来:“不不不就是,十十十年前……”
马丁:“嗯。”
贺义:“他他他……应应应……”
“我知道,阁下是黑暗时代过来的哨兵,不应该拥有刻印向导。”
马丁冰冷的威胁,“所以……绝对不可以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明白吗?”
贺义:“……”
贺义忍不住发问:“我们这个中间观测站,属于最老旧的一个,就连信号接收器也在之前坏掉了,如此严重的大事,你们怎么不去更好的中间观测站?”
马丁含糊的说:“你们离得最近。”
原来是因为信号接收器坏了,难怪不清楚生命线的事。
马丁不愿解释,心头压了一块重石。
如果真的去了大一点的中间观测站,S级哨兵,还是黑暗时代的S级哨兵产生了结合热的事,就捂不住了。
贺义好奇的问:“那两人之间,匹配度是多少?”
马丁:“没测过,但这么严重的结合热反应……远超60%。”
事实摆在眼前,马丁才明白了阁下要找的暂时刻印向导是谁。
——季沉嫣!!
还真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一直跟在谢绝身边,又有残缺向导做遮掩,才让他们所有人都‘灯下黑’了。
兴许季沉嫣不再是残缺向导的时间节点,并非是从机械区出来之后,而是从三年前的昏迷醒过来后。
所有人都弄错了。
马丁捏白了手指,感叹当初自己眼瞎心瞎,还强行让季盼凑上去的无脑。
再反观权月,她表情更加复杂。
马丁和权月互相凝视,不由的同时露出了苦笑。
哈!两个大冤种!
可不光光是他们,制定计划可是基地最高负责人。
倘若真被他知晓,怕也会悔恨吧。
对季盼的31%都另眼相待,更何况远超60%的季沉嫣。
马丁也不知道那两人的匹配度有多高,或许会突破到他想象到的数值。在结合热没有停止之前,所有人都只能耐心等待。
天边仍是一片隐隐的黑,分明是白天,却如同进入了长夜一般。
马丁沉默着,将头靠在角落当中,默默的擦拭着手上的武器。
贺义:“这是……?”
“一位长官的遗物。”
马丁不再回答贺义,已是精疲力竭。
至此以后,他会开始学着狙击枪,并且等待着那个永远不会回归的人。
—
谢绝踢开了医务室的门。
屋内狭小,存货却多。
他将季沉嫣放在了医疗床上,径直走向医药柜里翻找着药品。
灯并未打开。
外面的阴沉,好似也渗透了进来,光和暗彼此纠葛。
忽而,一只手缠上了他后腰的衣服。
“谢……绝。”
猫儿般的声音,自喉咙深处发出,压抑的、渴望的……完全乱了套。
谢绝的身体僵硬,眼瞳已有了几分充血。
原本就在苦苦忍耐,这个动作便像是无声的允许。
结合热中的哨向之间,拥有巨大的吸引力。
就像是磁铁的正负两极,哪怕不看对方,也能强烈的感知到对方。
谢绝找到了营养剂和体力补充剂,以及一些向导辅助类药剂。他将针扎入了药瓶,又回头看向了季沉嫣。
只一眼,便摧毁了所有的理智。
目光从季沉嫣洁白的脖颈缓缓扫过,到色泽微浅的嘴唇,他莫名觉得口渴。
治疗床上的季沉嫣仍处于混乱之中。
她遵从着本能,下意识的朝着谢绝靠近。
只要距离是近的,怎么样都好。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抚慰着自己缺失的安全感。
谢绝目光幽沉,手上举着针,却不知从何下手。
瞧着季沉嫣实在虚弱,又痛苦不堪,两人的推挪之间,便不慎撞到了一起。
谢绝居高临下,将她压在了治疗床上。
太近了。
谢绝按住了她的手腕:“别动。”
那一声,无比低沉。
他把针管扎了进去,药剂全部输入到了她的体内,瓷白的肌肤也被他按得微微泛红,竟这样轻易就捏出了指印。
谢绝的眸子里泛起了狠色,尖牙蠢蠢欲动。
这是由他留下的痕迹。
光是想一想,便生出了满足。
谢绝望向了她,呼吸间都是吐纳的热气:“你这么挑衅我,如果是之前,我会当场完全刻印。”
他如此克制的理由是什么?
谢绝想不明白。
“向导最理智,最合理的用法,不就是完全刻印吗?”
“为什么我无法对你下狠手?”
哪怕问出口,谢绝也找不到答案。
直至所有的药剂扎入体内,季沉嫣的呼吸才平稳了下来。
季沉嫣终于有了一丝清醒,才惊觉两人的姿势十分暧昧。
两人的视线汇聚到了一起,谢绝的眼瞳染上了淡淡赤红,那是暴走的痕迹。
直至给季沉嫣打了药剂,略一松懈之后,才让这份暴走来临了。
季沉嫣浑身激灵,终于完全清醒。
她在治疗床上挣扎了起来,却还是被对方按住了手腕。
精神体被暴虐的精神海吞了回去,力量在一瞬间暴走,所有液体变成了颗粒状的冰块,让房间的温度迅速变冷。
建筑物外面的权月察觉到了异样,在感染测试时抬头朝着窗户望去——
“暴……走?”
她的喉咙里发出颤抖的音节。
为什么上天这么不公平?
她们好不容易找到了安全之地,却又生出了新的情况。
权月从未听过,结合热的哨向之间,还伴随着暴走。
马丁:“怎么了?”
哐当——
窗户被打碎了。
碎片飞溅一地,更多的寒风灌入到了里面,所有人的心都紧绷了起来。
“拜托,拜托,哪怕向导醒来几分钟都好,一定要做净化。”
权月近乎祈求的说道,眼眶染上了泪珠。
马丁:“……”感同身受。
房间内。
季沉嫣仍在凝视着谢绝,不知为何,她能深切的感知到他的情绪,那寒冷到极致,孤独到极致,死气沉沉的世界。
他是在伤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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