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纪婴
白霜行当然接受了女孩的邀请。
她的想法很简单,小朋友因为疾病产生了幻觉,无论如何,既然对他们发出邀请,就是一种信任。
如果被他们毫不留情地拒绝,对方一定会伤心。
女孩住在503号房间,推开房门,小孩迈动双腿,直奔角落里的书桌。
当抽屉被打开,她拿出一支花里胡哨的粉色儿童铅笔。
对。
……就是它!
【前辈!】
099把其他人彻底屏蔽,语气欣喜:【他们撞上大事了!】
444:【大事?】
【这也是我在病房里埋的一个彩蛋。】
监察系统099充满干劲:【这支笔不是小孩的幻觉,在它里面,真的藏有一只厉鬼!】
444挑眉,生出点儿兴趣:【哦?很强吗?】
【很强。】
099拍拍心口:【它是从其它白夜到这儿来的,虽然受过很大重创,但对普通人而言,非常危险。】
它顿了顿,补充说:【而且,因为那次重创,它的怨气非常强烈,不出意外地话,能把他们直接撕裂。】
终于。
在经历了安排的反派们自相残杀、安排的恐惧地狱变成一群大爷大妈、安排的一切难题全都被通通破坏后,它,监察系统099,终于迎来了这场白夜的转折。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这个隐藏剧情一旦被触发,厉鬼挣脱束缚,看他们还怎么应对。
冲业绩的关键时刻,它来了!
与此同时,病房里的沈婵凑近一步:“这是……一支铅笔?”
“嗯。”
女孩点头:“它说,它叫笔仙。”
等会儿。
它叫什么?
听到似曾相识的名字,文楚楚眼皮一跳。
白霜行眯了眯眼。
季风临:“笔仙?”
“嗯。”
女孩握紧粉色铅笔,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紧接着,把笔竖立在纸上。
当她松手,铅笔竟直直立起。
沈婵和季风临一愣。
——显而易见,这不符合常理。
白霜行和文楚楚神情复杂。
——似乎,有种熟悉的感觉。
“笔仙可以回答我的问题,虽然有时候不准……”
见到大人们或怔忪或惊讶的反应,女孩更有动力继续示范下去:“笔仙姐姐,请问一加一等于几?”
出乎意料地,这一次,铅笔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温温柔柔回答她的问题。
女孩一句话刚刚说完,纸上的铅笔竟剧烈颤抖一下,紧随其后,是愈发猛烈、宛如癫狂的晃动!
开始了!
099握紧双拳。
它一定要让前辈知道,它的白夜并非一无是处!
【有个问题。】
444皱起眉头:【普通的厉鬼见到活人,会表现得这么……疯狂吗?】
铅笔摇晃,在纸上写下一个个相同的大字:
[死]。
很好,是熟悉的笔迹,看来她没猜错。
白霜行了然,扬眉笑笑:“是你啊。”
099:……欸?这种语气,为什么像早就认识了一样?一人一鬼,不可能吧?
“是你!当数学来敲门!”
他乡遇故知,文楚楚居然也没觉得多么害怕:“几天不见,怎么住进一支粉粉嫩嫩的儿童小铅笔里了?”
这回铅笔变了字迹,暴怒不已:
[滚!!!]
它为什么住进小铅笔,这两人还不清楚吗?
当时白霜行凭借花言巧语,让它信了那什么“证明哥德巴赫猜想”的鬼话,直到奋笔疾书不知多久后,笔仙才终于意识到,自己被人耍了。
它本来是去杀人的。
——为什么会拿回来一堆数学草稿纸啊!
由于消耗太多精力,它那天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万万没想到,白夜炸了。
没错。
一场好端端的白夜,居然没了。
万幸它残存了一点儿预知的能力,在白夜毁灭之前,拼死逃了出去。
当然,代价也是沉重的。
离开生存的白夜,它的实力大不如从前,甚至不得不住进一个寄托物,否则就会魂飞魄散。
至于预知能力,更是一落千丈。
所以,现在。
这两个家伙,到底是哪里来的脸面问它,为什么会住在粉红色的儿童铅笔里啊!!!
新仇旧恨,在这一刻浑然凝结。
它下定决心,一定要报仇。
儿童铅笔在纸上胡乱飞舞,一边蹦哒,一边写出凌乱汉字:
[杀杀杀杀杀——!]
“忽然想到一件事。”
另一边,白霜行却笑了笑:“现在就算没人握笔,笔仙也能自动回答问题了,对吧。”
她看向文楚楚:“那我们最初的设想,不就可以实现了?”
文楚楚眼前一亮:“难道是那个!循环往复没有尽头、让它一直写下去的那个!”
白霜行眉眼弯弯,朝她勾起嘴角。
旋即垂眸,看向桌上的笔仙。
“笔仙笔仙,你是我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请问——”
白霜行把招鬼的咒语重复一遍,吐字清晰且慢:“圆——”
这个字出口,纸上蹦哒的儿童铅笔立马停下动作。
白霜行:“周——”
儿童铅笔颤颤巍巍,如同受到惊吓,匆忙后退几步。
圆周率。
一旦开始写这玩意儿,它这一辈子,永无出头之日。
在白霜行说出最后一个“率”字之前,儿童铅笔猛然一颤。
然后以飞蛾扑火般的势头,在纸上迅速补充另外几个字。
文楚楚低头看去,嘴角一抽。
纸上被无数个戾气腾腾的[杀]字覆盖,而正中央,是笔仙飞快写下的一句话。
[杀琪玛好吃,哥哥姐姐们好^O^/]
后面还跟了个故作可爱的表情符号。
“笨笔笔,又想吃沙琪玛呀。”
女孩恍然大悟,从抽屉里拿出一袋小点心,放在儿童铅笔旁边:“写错字啦,是沙子的‘沙’哦。”
粉色的铅笔兴奋跳了跳,在纸上画出一个小爱心。
099:……
444:……
444:【沙琪玛,是什么。】
099:【一种,那个,点心小零食。】
空气里充满悲伤的气息。
身穿白大褂的小人沉默许久,一点点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和一张纸条。
444纳闷:【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