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狗柱
晏明月在心底惊呼一声,贺凛莫不是那时便对她有了那份心思吧,那时她才多大岁数呀!
“在想什么?”
耳旁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晏明月骤然回神,便见贺凛姿态慵懒地靠坐在包厢内的软座上,抬着眼皮正直勾勾看着她。
晏明月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想起往事想入了神,不知自己是否有露出奇怪的神色叫贺凛看了去,这便连忙敛了神色,乖顺地坐到了贺凛身旁的位置:“头一次来这里,觉得有些新奇罢了。”
撒谎。
方才晏明月脸上的神色是贺凛从未见过的温柔,眸光似水,像是忆起一些令她内心柔软的往事一般,嘴角还攒着若有似无的温笑,好不动人。
她脑海中所想之人是谁,叶萧吗。
她与他曾来过此处,所以便叫她触景生情,忆起了过往?
贺凛眸色渐冷,薄唇紧抿成一条线不再多言,面色不显分毫,心底却涌上浓重的妒意。
他当真嫉妒得要命!
丝毫未能察觉贺凛异样的晏明月已然被其他事情所吸引了去,拍卖会还未开始,她在软座上坐了一阵便忍不住四处张望起来。
包厢不算太大,但摆件素雅整洁,与相邻包厢的隔断似乎极为严密,门对面一方便是一堵镂空的拱形墙洞,两侧挂有遮挡的窗帘,待拍卖会开始便可拉开窗帘,第一时间看到一楼展出的货品以及报价。
晏明月起身朝墙洞走去,探手拉开了窗帘,想要一睹楼下的景象。
窗帘自两侧拉开,俯身看去,楼下乌压压的一片,唯有正中央的拍卖台上,一束光自上而下,将台面照得金碧辉煌,只是现在台上空无一人,摆放货品的高台上,也仅有一块黑布遮挡着。
不知道今日会有些什么东西,除了替白敏青拍得药草,晏明月也想着自己是否也能淘些小玩意回去解解乏。
环视一周后,晏明月正欲收回视线,余光却陡然瞥见一道极为熟悉的身影。
晏明月怔愣一瞬,以为是自己瞧错了,转头看去,只见正对面的二楼包厢内,墙洞前站立的男子白衣飘飘,手中持一把山水扇,轻晃之际带起落在胸前的发丝微动。
晏明月身子一僵,顿时有股凉意自后背而起,下意识回过头去,却见贺凛已然变了脸,凌厉的视线落在了对面那道身影上。
贺凛一双黑眸中蕴着翻涌的怒焰,瞧得晏明月心底发怵,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甚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可晏明月哪曾想会在此处看见叶萧,天地良心,她连他的信都未曾看过一眼,自重生归来便再无了半分联系,可此刻贺凛沉冷的面色显然是误会了她今日希求来此的目的。
屋内沉寂一瞬,贺凛却忽的换了个姿势,背脊前倾,视线落回到晏明月僵硬的面容上,不冷不淡道:“娇娇,外头何事这般吸引了你的视线,叫你看得目不转睛?”
贺凛这是明知故问,他分明瞧见了叶萧的身影,难保心里不会胡乱揣测她的意图,但晏明月此时当真有些有理说不清,被贺凛这样一问,心里直打鼓,下意识攥紧了衣角,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贺凛冷眼看着眼前俨然已经慌了神的晏明月,眸底已是蕴满了即将涌出的怒火,但面上却又未显露分毫,只直勾勾看着她逐渐褪色的面容,耐心十足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晏明月咽了口唾沫,当知此刻情形实在乌龙,前去东岭一事都还未有着落,如今又莫名撞上叶萧。
逃避自是躲不过贺凛的精明,晏明月也不打算掩饰什么,深吸一口气微皱起黛眉,坦然道:“妾似乎看见了君衍侯在对面,本以为看错了,没曾想竟当真是他,不由多看了几眼。”
贺凛眸中闪过一抹惊愣,似没想到晏明月这般直接便承认了,坦然得像是丝毫没有要掩藏的意思,又好像当真只是无意见到了此人一般。
晏明月自慌乱中回过神来,本也未做什么亏心事,思绪却不由想到前世叶萧造反的画面。
今日的拍卖货品除了一些名贵的药草大多为一些外域进购而来的小物件,所以今日的场次许多达官贵人带上了自己的女眷,显然是一场女子们争夺心头好的拍卖会。
那叶萧怎会在此,今日的货品中,应当是不会有他所需要的货品才是。
晏明月不禁警惕起来,下意识又朝对面的包厢看去一眼,可视线多有阻挡,只见叶萧回头似在对包厢中的何人说着些什么,但却看不见在包厢内与他话谈之人的样貌。
“还没看够?”
一道沉冷的嗓音带着隐忍的气焰从身后森森传来。
晏明月一怔,忙收回视线,却并未有何慌乱,快步走回贺凛身侧正色道:“王爷莫要误会,妾只是觉得在此瞧见君衍侯有些意外罢了。”
说得轻巧,但晏明月掌心还是不由得渗出湿濡来,她知自己道这些兴许显得可疑又不可信,但事关越朝江山,也关前世那些惨死宫中的千百条人命,若能找寻些许端倪更早地阻止叶萧,她自是要将疑点一一剖开来的。
不待贺凛开口,晏明月又继续道:“今日多为女子喜好的物件,新奇小玩意不足为稀,妾方才见君衍侯包厢中的另一人似有些眼熟,却并未看得清明,只瞧见是个男人的身影,不知他今日在此是否并不为拍卖,而是要会面话谈,借此掩人耳目。”
贺凛微微眯了眼眸,眼前一本正经与他揣测叶萧的晏明月叫他觉得有一瞬陌生,但晏明月面色十足认真,一双澄澈的杏眸明亮且专注,好似揣测的并非她心头挂念之人,只是个引起她猜疑的旁人罢了。
晏明月久未等到贺凛的回应,却只被他一双幽深的眼眸看得心头越发没底。
贺凛应当不会信她,只觉自己在为了掩饰与叶萧的私会在此胡言乱语,更遑论她这番言语,有意无意都在指向叶萧心怀不轨,可她前不久才为了叶萧与贺凛大吵一架,贺凛又怎会信她这一派胡言。
眼下也不知贺凛对叶萧的阴谋知晓了多少,晏明月心跳如雷,正想着要如何解释,贺凛忽的伸出手来,一把握住她纤细的手腕。
晏明月毫无准备,一股不算强势的力道将她身子往贺凛那边拉扯了去,身子一晃,下一瞬自己便被贺凛双臂圈在了怀中,而她竟侧着坐在了贺凛的腿上。
突如其来的靠近叫晏明月呼吸一窒,杏眸瞪圆了惊愣地看着贺凛,撞进一汪深邃的幽潭中,看不出他的喜怒,却感觉到了他灼热的气息。
“娇娇的意思是,今日来此,只是同本王一起,并无旁人,是吗?”贺凛尾音加重,眼尾微微上扬,眸子里映照着晏明月娇美的面容。
酥沉的嗓音自耳畔传来,晏明月稳住呼吸,但却觉身下怎么都不自在,唯恐自己压住了他的伤腿,只得僵直着身子竭力不叫自己全数重量压于他身上。
不知贺凛这话为何意,究竟是将她的话听进去了没,晏明月还是重重地点了下头,嫣唇微启在咫尺,气若幽兰,温声道:“是,今日妾只是想同王爷来见见世面,并无旁人。”
贺凛眸底的怒意戛然而止,深深地望了晏明月一眼,手上的力道却未松分毫,抬手出声,招来了北风:“去查对面包厢中,君衍侯与何人相会。”
“是,王爷。”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突然出现的北风将晏明月着实吓了一跳,直到他又快步离开包厢中,她才猛然回过神来,惊道:“方才他一直都在暗处吗?”
怀里的人因惊慌身子出现一瞬绵软,柔弱无骨的手撑在他胸前,一双杏眸瞪得圆圆的,馨香宜人,娇软更甚,贺凛眉梢轻挑,漫不经心嗯了一声。
晏明月一听,顿时反应过来,那岂不是她与贺凛这副模样都被一个下人给瞧了去,忙不迭向后推搡着贺凛就要起身。
刚一有动作,扣在腰间的手掌一用力,纤腰被大掌覆盖,手臂环紧了她的身,将人再次向身前拉拢了去:“去哪?”
贺凛灼热的气息扑洒在颈间,惊起一阵酥麻,晏明月瞬间红了脸,挣脱不开,无助地看向贺凛紧张道:“屋中可还有旁人,叫人看了去也太难为情了。”
说罢,回头之际又见大大敞开的窗帘,不仅屋里人可看了去,此刻对面的所有包厢若有人朝这边看来,也定是能瞧见屋内两人亲昵暧昧的姿势,她就坐在贺凛的腿上,被他环着腰,紧贴在一起。
“窗帘还未拉上,王爷,外面也会瞧见的!”无助转为羞恼,但却并无一丝抗拒厌烦之意。
晏明月的神色全数落到贺凛眼中,若是她生出半分厌恶之情,兴许他当真就会为躲避这令人心头刺痛的神色而迅速放开了她。
可怀中的娇人儿面色绯红,眼眸含春,像一朵娇艳欲滴的花儿,无措地想要将这份羞怯掩于眼下,却又露出无助慌乱的模样。
甚是可爱。
舍不得放。
腰间一紧,耳畔传来贺凛一声低沉的轻笑,头一次没觉得晏明月此刻的慌乱是因着害怕叫对面的叶萧看了去,而是当真在害羞,越是如此,他便越不想放。
“不若你告诉本王,方才入包厢时在想什么,本王便放开。”
晏明月一愣,短暂地忘却了慌乱,似乎当真在回忆自己方才在想什么,可当她想起方才所想之事,眸光微颤,脸却更红了几分。
想归想,可要当着贺凛的面说出来,这岂不更叫人难为情。
贺凛直直注视着晏明月的瞳眸,眸中无旁人,唯有他深情望向她的脸,而她此刻心中所想,会不会也仅是他一人。
肆意在胸腔涌动的情愫令贺凛周身攀起难耐的躁意,她从未这般乖巧地任由他贴近,甚至不惧与他直视,更不厌与他交融呼吸。
这样的晏明月,他怎舍得放开。
“娇娇,方才在想什么?”
低沉暗哑的嗓音仿佛耳畔勾魂的曲调,晏明月心头一颤,那股绵密酥麻的感觉更甚,微颤了睫毛,忍着羞怯便低声道:“方才……妾忆起了与王爷少时在延庆王府的事。”
这下轮到贺凛发怔了,若说晏明月是瞎编的,他自是一眼便能瞧出她撒谎的模样,就如同她第一次回答她那般,可此刻却全然未觉,她竟是在想他。
心头有狂喜之意攀上,伸手拉住她趴在他胸前的柔荑,温软细嫩,握在手中或轻或重地把玩着,丝毫没有要依照方才的诺言放开她,反倒继续追问着:“何事?”
晏明月被贺凛热烫的掌心把玩得有些恼了,僵持着这个姿势也实在累人,气恼地看了眼贺凛,趁他不注意之际,忙一推力,迅速站起了身来:“王爷食言,说好妾说了便放开的。”
晏明月面色红润未褪,莹润饱满的胸膛微微起伏着,今日一身贴合身形的烟罗裙勾勒着她姣好的身形,纤腰的柔软触感似还留在掌心,贺凛意犹未尽地收紧手掌指腹来回摩擦一瞬,显然心情不错。
“娇娇也并未说清楚不是吗?”
晏明月手指搅了搅裙身,她自是不会在这气氛融洽之时自讨没趣道出她方才所想的贺凛年少时遭她哄骗之事,侧身瞧见楼下的展台上有了动静,忙迈着小步坐回软座上,自是离了贺凛一小段距离,笑道:“王爷,拍卖会开始了。”
贺凛带着浅淡的笑意看着已经转头看向展台的晏明月,此刻她生灵活现的模样,倒有些像年少时他初见她时那般了。
晏明月探着脖子朝底下看,澄亮的瞳眸里满是对拍卖会的新奇,眸光闪烁,像是装进了满天星辰一般。
她在看外面,而贺凛在看她。
那年夏季尤为炎热,寅时刚过,太阳自东方升起,光照洒向大地,便带来耀眼的酷暑。
贺凛每日需完成的任务有许多,也并不会因天气寒冷炎热而有半分休息,待他经过半个时辰的晨读后,屋外的温度已叫人有些难以承受,但他还需负重在练武场跑上二十里。
父亲常说,战场上,再恶劣的天气,也绝不会撼动将士的意志力,更不会阻挡敌人刺来的利剑,严冬酷暑,他都要沉着应对,不可有半分懈怠。
但贺凛跑得很吃力。
父亲似乎又给他加了一块重铁,加之炎热的天气,刚跑过半,他便觉得体力不支,不知是否因昨日挨打的伤势未好,还是昨夜睡得太晚,贺凛知道这些告知父亲,父亲便只会说他是在找借口。
贺凛不敢多言,咬着牙不断向前跑去,汗如雨下,视线逐渐变得模糊。
远处似有人走来的脚步声,贺凛想,应当是父亲来监督他了,自是不敢放慢半分脚步,只是脚下像有千斤重,他每一步都跑得越发艰难。
“天哪,父皇说的竟是真事,他在此跑了多久了?”
女子娇柔的嗓音,像是错觉一般传入贺凛的耳中,恍惚间,他似乎在远处瞧见一抹鹅黄色的身影,明亮如日照,有些晃了他的眼。
“延庆王又不在此,他就不知偷个懒吗,这么大的太阳,该不是将人给晒傻了。”
少女的声音渐近,贺凛却瞧不清她的模样,脚下步子发虚,一滴汗落下,湿了他的眼眸。
“呀!你没事吧!”
伴随着一声倒地的重响声,回荡在贺凛耳中的,是少女的惊呼声。
随即,一抹划破沉闷酷暑的幽香窜入鼻腔中,是他从未闻过的淡雅的气息,丝丝入鼻,清新萦绕。
贺凛吃力地撑起眼皮,入目一张稚嫩的脸庞上写满的焦急,他犹然记得昏过去前望进的那双明眸。
灿若星辰,仿佛一道温柔的光,在他闭眼前照亮了眼前最后的光景。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拍卖会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反倒因为身后坐了个资金雄厚的贺凛,显得有些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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