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胖哈
貌似这辆车的规格跟这个普普通通的小院民房不匹配。
可能因为动静不小,周边邻居出来了,知道他们是警察后就说居住在这栋房子里的章桂民夫妇平常都很早出门上班,但这两天很少见到两人。
“我们以为他们出门串亲戚去了。”
姜曳问:“门口的小车是他们家的吗?”
邻居:“不是吧,这车子我们这边住的人哪里买得起,不知道哪家有钱人停这了,都两天了,我们也纳闷呢,欸警察同志,你们来这是不是他们家出事了?”
“没,就问问。”
姜曳知道无限系统的所有场景不会是白设的,第四案的凶案肯定比前面三案的都复杂,她很快怕在了大门口,好在这个年代的门都是木门,质量也远不如以后的密码门,木门有点缝隙,她扒着门缝往里面看。
这副样子有点不体面,邻居有点不相信,“小哥儿,你们是警察吗?”
咋看着有点像小贼呢。
刘端:“大妈你这话说的,我们肯定是警察啊,就是为了办案,我去跟她说下,让她庄重点。”
“能看到什么吗?师妹,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姜曳:“不是很清楚,那边也有个孔,你看下。”
刘端:“好的。”
然后他也挤眼扒着看了。
邻居大妈:“?”
缝隙里,姜曳能看到屋中桌椅没啥打动情况,也没人,但桌子上有碗筷,吃的饭菜都没人收拾,还有一只老鼠悠哉游哉在桌子上吃剩食,然后边上椅子上有这个年代很浮夸土气但有钱才买得起的包包...
有人登门,四个饭碗,应该是两个客人,俩夫妻招待的,来客有钱,还把包包扔在了椅子上,但包包是打开的,里面东西有些散乱。
包没被带走,说明人没走,可登门两天了都没走,碗筷也没收拾,那就是都在楼上。
四个人都在楼上持续两天?
“师妹,这情况不对啊。”
“是不太对,怕有情况,我爬上去看看。”
现在没有搜查令,直接破门不合理,所以姜曳选择爬树。
俩大妈一看两人要上去,当即好奇了,跟着在院子里观望。
体重轻的姜曳很快抓着槐树往上爬,爬上去的时候还在观察这棵槐树,发现自己上去的时候,树叶飒飒作响,树皮也嘎嘎作响,但它的那一根枝头断口的确是被人踩断的。
不过她又看了一眼那根树枝,觉得不太对,踩了另一根粗壮不少的树枝,第二根树枝还好,能承载她的体重。
而后姜曳上了阳台,阳台门开着,一股味儿很强烈。
往里一看,她震惊了,瞳孔震动。
姜曳看完后,木着脸转头跟下面的刘端说:“打个电话给师傅,出事了,大案。”
她记忆里的师傅就是老林。
真是流水的凶案,铁打的老林啊,不过也好,她都用不着伪装感情了,本来就觉得是自家人啊。
还真有案子?
刘端当时就有点惊愕了,但还是迅速联系了局里,而后在姜曳下来打开门后一起上去,“阿宝,你这表情不对啊,什么案子把你吓成这样,如果让师傅知道了,肯定会说你。”
“你看看就知道了。”
倒不是吓,她见过更血腥的场面,就是纯纯没料到这种场面。
刘端自诩是五年老警察,一上了楼上主卧往里面一瞧,表情顿时也扭曲了。
一张大床,四个人,血喷的整个房子都是,跟恐怖屋的油漆效果似的,而四具身体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保持着不可描述的身体状态...
就是四人闭环互相的那种。
这种画面当然很匪夷所思,但让姜曳跟留端觉得恐怖的是四个人的致命伤口都在咽喉。
全部是一刀致命。
“多人作案?不然不可能一个人袭击后,其余几人都没反应,还保持这种状态而不躲开吧。”
这个问题直到老林等人到场后也有其余警员发出疑问,所以他们都认同多人作案,可第一大门是紧锁的,能上人的槐树至多承担姜曳这么一个年轻消瘦女性的体重,要是一个人上去了还好,再连续几个,里面的人既然保持那样的运动状态,又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法医还在检查,姜曳却忽然来了一句,“会不会是当时至少两人处于性窒息状态,根本没有察觉。”
“是有这种可能。”法医说话时忍不住看向这个新转来的实习生小妹妹,暗想这首都名牌大学出来的高材生就是不一样,很博学啊。
“这四个人什么关系,怎么这样啊。”刘端有些不能理解,“会不会是因为伦理问题而产生的报复?”
90年代,在大西北小县城很少有这种情况发生,大多数人思想还比较淳朴,所以连见多识广的警察们都被镇住了,尤其他们现在都知道四人是两对夫妻。
老林观察了四个人,后来进了洗手间,说:“原来是,那个高个男人还挺有名,是当地纺织厂的老板王科,身价不菲,估计是在外面学得这个玩意儿,带坏了章桂民夫妻。”
“下手这么快狠准,而且是一个人干掉四个人,难道是仇杀?”
“不像,楼下王科老婆的提包里面钱都被拿走了,可能也是小偷求财?”
他们还在查线索,姜曳却忽然脸色不太对,拿起地上的一个塑料玩具,又快步去了隔壁的卧室,一推开门,她皱眉了。
里面有两种玩具,一种玩偶,一种小车子,但唯独没有小孩子。
“他们都有孩子,估计王科的孩子也在,这些玩具挺贵的,可现在两个孩子都不见了。”
主卧桌子上有章桂民一家三口的合照,章家是女儿,所以布娃娃很破败便宜,但王科夫妻的孩子是男孩,玩的小汽车挺贵的。
众人查找了整个房子都没找到孩子的踪迹,也确定房子门窗基本全部上锁,除了那棵树可以出入,这里就是一个密室空间。
“如果他一个人出入趁着四人的状态连杀他们,那还说得过去,这还要把两个孩子带走...我说难听点,就算是俩孩子遇害了,不哭不闹,他把尸体带走,那也不容易吧,毕竟不能引起附近邻居的注意。”
一想到孩子很可能已经死了,众人有些揪心,姜曳却看了下外面的院子,看着角落里摆放整齐的农具中唯独簸箕随便扔在一边,说:“簸箕跟绳子也许可以做到,把孩子迷晕吊放下去就行了,不过要把俩孩子带走,恐怕还需要运输工具,毕竟孩子都不小,五六岁有吧。”
刘端这边检查了尸体,从床边地上的衣服上找到了东西,“车钥匙还在,凶手拿了钱,为什么不把车开走?”
老林想了想,“贪财还掳走了两个孩子,却不开走车,说明他不会开。”
原本杀人后掳走俩孩子接着顺道把车子开走,这是很完美的,现在车子还在,倒是可以判断这个人缺乏开车技能。
但这种也不能作为筛选条件,因为现在不会开车的人太多了,得辅助对人身高,体重等等侧写才行。
现场几乎没留下什么指纹。
后来警员们询问了附近居民,问他们这两天晚上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人员开板车或者摩托车等交通工具出入附近。
年代越往前,刑侦手段匮乏,许多案子多数只能靠人海战术,以海量的侦察跟走访找到信息,可不像以后直接调到处的监控,且这个年代也没啥车子,整个局里就一辆警车,平常走访都得骑自行车,近的得走路,所以对于基层民警的工作量是个很大的考验,起码姜曳走得脚都酸了。
什么答案都有,其中街角一个老太太说自己在前天晚上凌晨三点多起来做豆腐,有听见板车在路上发出的声音。
“叮呤乓啷的,我就从窗口瞧见有个人骑板车经过,至于里面有没有东西我不知道。”
老太太耳朵不好,问了好几次才断断续续说,但也没法说清那人高矮胖瘦。
眼睛也不行了,就知道是个人,有辆板车。
因为没有线索,他们只能针对四个死者的社会关系继续调查,又是大量人力工作,大半天下来,才算有了个谱。
主要是王科跟章桂民。
“章桂民就一普通的工厂小管事儿,社会关系简单,但王科这个人得罪的人比较多,因为厂子大,其实质量也不行,年年都有纠纷,但最后都摆平了,难保后面有人怨恨他。”
如果要查王科的仇怨对象,那就太难了,因为人员众多,短时间内根本排查不开。
回到章家后,众人汇合了下信息。
“忽然掳走两个孩子,而且孩子没有叫喊,房间也没有血迹,估计孩子还活着,他掳走俩孩子另有用途,如果是突然生的主意,这么大的孩子既没有哭喊,就说明被迷晕带走,那说明凶手是有备而来,他对两对夫妻有一定了解,甚至知道四个人的行为。”
“王科住在镇上,能跟踪他到这个村子,不会开车,还清楚两边都有孩子...这个人一定对王科十分熟悉。”
“我倒觉得这个人是对章桂民熟悉。”
这话一说,老林都看向了姜曳。
姜曳知道这个人设自带首都高材生光环,也不吝表现,拿着拍下来的照片,说:“那树枝可能是被人为踩断的,因为最有力的树枝其实是我踩踏上来借用的那一根,但边上细一点的这只反而被踩断了,你们看照片,从人体工学来说,不管凶手哪只脚踩到了它,而且还有力气把它踩断,说明要么是他反复用力踩压,要么是他自身重量已经承载上去了,就以我的女性身体体重作为参考,都可以直接把它弄断,假如是后者,它断的时候,很难保证自己不掉下去,所以大概率是这个凶手故意把它弄断的,而且他自己不需要从槐树那上去甚至离开从始至终,只有我爬过树,他没上过树。”
其他警察有些窘迫,刘端下意识问:“那不是从树上上去的,不就是密室杀人了?”
老林啪一下拍他的头,“小说看多了你,什么密室,阿宝的意思是这个凶手可能有家里钥匙可以直接出入,不管是故意动了簸箕装出运孩子的架势,还是踩断树枝,都是为了故意掩盖这个事实,模糊我们查人的范围。”
套用一句《神探狄仁杰》里面的台词有时候看似复杂的事,往往只有一个最简单的答案。
一个警员恍然大悟,“我说怎么查证的时候觉得哪里不对呢,因为槐树上的树皮龟裂,只要一踩压就会裂开,而上面被破坏的树皮上留有泥土,就是阿宝上去时踩踏过的痕迹,全无凶手踩压过留下的印记,总不能是阿宝爬上去的时候完美压住了他的痕迹吧。”
姜曳:“我上去的时候就观察过,没有,当时槐树的树皮完好,你们看树下掉落的树皮就知道了,就是我当时蹭下来的。”
众人特地演练了下爬树跟从树上下来的步骤,发现自家阿宝说的没错,手指按压一下树皮都会压裂一些皮层,不可能毫无痕迹就上了树,又不是轻盈灵活的猴子。
那么凶手的确很可能跟章家关系特别亲密,而且有钥匙,那人选可就太少了,很好排查。
章桂民两夫妻的父母兄弟姐妹都有可能,而且他们手里也有两夫妻衣裤上留有的钥匙比对。
姜曳:“查访的时候我已经问过了,章桂民老婆洪铃跟娘家人关系不好,去年还闹翻了,不太可能把钥匙给他们,倒是章桂民十分孝顺,对兄弟姐妹没二话,有时候干农活,他家兄弟很随便就把一些农作物堆在他们家,缺什么也会直接到他们家拿,而且本来就有备用钥匙在他父母手里。”
这已经很明显了,警员当即前往章桂民父母家。
章桂民有一个弟弟跟三个姐妹,三姐妹都嫁出去了,有的在本村,有的在外村,倒是他弟弟还未结婚,一直跟他父母住在一起。
老林十分老道:“他家父母年纪大了,不好太直接,我跟阿宝先进去唠嗑,你们看好周围,别让人跑了。”
“阿宝你等下进去多看看情况。”
小民房,章家父母正在晒豆子,见到警察来十分惊愕,不过老林待人处事牛逼,也不提案子,就当人口普查似的,跟老俩口唠嗑,阿宝进去后,目光瞥过院子,发现有一个角落地上留有板车细轮胎的痕迹,但现在板车不见了,而屋内桌椅上还有一些红喜事的物件,要结婚了?
但柱子上的喜字贴了一半,又撕下来了。
要结婚了,但失败了,所以被人愤愤用力撕下了喜字。
老林也发现了,不动声色询问,章家父母脸色果然不好看,但不好得罪公门人员,“本来是要结婚的,但那女人不好,要钱,我们哪有钱哦,人就跑了。”
姜曳观察了这房子窄小,房间都没几个,且破败,于是在一旁耍了一嘴,“这年头还有要钱才结婚的姑娘吗?不是有个新的小房子就可以过日子咯?”
她的打扮新潮,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孩子,估计这引起了章家父母的厌恶,五官尖酸刻薄的章家老头冷冷扫过他,随口一句,“你们这些女人哦,都要房子,结婚不是有个男人生个娃就行了?要么多,就是虚荣!不要脸!”
90年代要房的女性的确不多,因为那时候普遍条件不好,有时候强人所难的确很过分,但章爹这话也让人厌恶,不过姜曳是故意这么说的,闻言挑眉,“那他哥哥不是还可以,让他出钱买房不就行嘞。”
这话一说,老林迅速察觉到俩夫妻的表情变了变。
老林:“咦,章怀民不乐意吗?”
啪!
一盘豆子被扔在地上,蹦跶出好些颗豆子,到处滚落着,章老头面色阴沉盯着他们,“同志,我们要吃饭了,你们还有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