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肝妈
阿努:“巫,他们离开了。”
厉蕴丹颔首:“记住他们的样子了吗?”
“记住了。”
阿努强化的是死神不假,但原始人天生就有成为萨满的潜力,只要体内的能量通道能打开,即使他成为死神,也能用一部分萨满的力量。
与天地感应、与植物沟通,他已经通过树木窥探到他们的面孔,想来日后相见也不至于太陌生。
“巫,以后再有造化者来,也要把他们赶走吗?”
厉蕴丹:“在我适应这里的生活前,都赶走。”
“是。”
第八天,经过一周暴晒的獐子皮终于可以用了。厉蕴丹便取过皮子走向空地,坐在大叶子上处理起来。
取过骨刀,她利索地划拉皮子,勾出做短裤需要的布料。再将剩下的獐子皮划成长条,当成系裤子的腰带。
原始人很会模仿,不少女人看着新奇,立刻搬出屋里的旧皮铺在地上,一并划拉起来。谁知厉蕴丹阻住了她们的动作,示意她们稍安勿躁,接着,她取过旧皮往一名少女的腰上裹了裹,丈量出尺寸后拿骨刀一划,表示这样才适用。
她们很聪明,几乎是一学就会。这天下午,整个部落的男女都加入了做短裤的大军,花费了不少旧皮,做出了一堆马马虎虎的短裤。
“巫、巫……”有人在唤她,打出手势,“这是、什么?”
厉蕴丹:“短裤。”
“短裤?”他们仿着她的读音,喃喃有声,“短裤。”
厉蕴丹点头,又将用不上的旧皮碎屑收敛起来,装进另一块还算大的皮子里。折叠、戳洞、穿带扎起,一个简易的坐垫便做完了。
她指着它:“垫子。”
“垫子?”
她把垫子放在身下,作打坐用。一群人看得恍然大悟,立马升起了做垫子的心思。可惜兽皮已经没了,有且只剩下几卷蛇皮。
阿努:“巫,一共六卷蛇皮,都是部落上一代猎到的大蛇。”
说是大蛇还真是大蛇,半点不虚。没打开蛇皮前,厉蕴丹以为撑死了也就一丈长,最多拉伸到五米。谁知蛇皮展开后,她才发现只要气候够炎热,蛇这种生物可以长得很大。
那是一卷十五米长的蛇皮,保存得相当完整,铺开时占满空地。
部落的老人说:“这是‘娜迦’的皮。”他们把大蛇称作娜迦,“它吃了三个人,吃饱后游不动了,躺在石头上晒太阳。首领带着我们用石刀杀死了它,剖开它的肚子挖出了三个人……”
最后,这条食人大蛇的肉被他们分食,他们吃这蛇肉并无心理负担,哪怕它吃过人。
厉蕴丹:……
不知为何,她觉得这日子有点难过了。神来之音是嫌她之前太过顺风顺水,才特地安排了这个试炼场让她累累心吗?
真是……煞费苦心啊。
第146章 原始人间(4)
日出基建,日落修炼,厉蕴丹在原始世界过上了风平浪静的生活。
为了腌制肉类,阿努带着男人们外出找盐;为了防治疾病,厉蕴丹带着女人们辨识草药。他们分工明确,初步奠定了部落的“社会结构”,男为手脚、女为头脑,足以在部落发展初期夯实基础,迅速积累原始资本。
老人在草绳上打完第七个结,意味着七天过去了。
而在这一周中,阿努靠追踪一群豪猪发现了一块盐地。大喜过望,他甚至学着豪猪的样趴下来舔了舔土,一确定入口是咸味,立刻让男人们过来搬土。
“首领。”他听他们唤道,“为什么跟着‘多刺’能找到盐?”
“多刺”形容的就是豪猪,他们曾在狩猎它时吃过不少亏,几乎每个都被豪猪的刺扎过,可不得给它起个多刺么。
要不是豪猪的体内盐分多,他们真想把它从食谱上剔除。
阿努:“它们很喜欢吃盐,寻觅的食物也带盐。缺盐了就跟着它们,这样找盐比较方便。其实想狩猎它也很容易,用盐巴做个陷阱就行。”
然而部落盐贵,不能随便动用,所以有时候只能靠人本身。
阿努补充道:“不能用盐的话,那就让自己出汗吧。豪猪闻得到盐味,只要你装死,它就会靠近你。等它舔上你的汗,你就可以捉它了。当然,会找盐的不止豪猪,牛、羊、象都喜欢吃盐。”
“首领……”他们说的磕磕绊绊,“土、土,怎么做成盐?”
回部落后,阿努在石盘中倒进土和水,搅和均匀。再取过一只用旧的、会渗漏的石盘,将泥水全倒了进去。
硝盐融化在水里,泥子沉淀在底部。以石盘为“过滤网”,盐水从缝隙中漏了下来,滴落在骨锅里,泥土积在石盘中,后被阿努捋下来晒去空地。
如是反复,直到把泥土全过滤完,他们得到了满满一骨锅的盐水。阿努马上生火吊锅开始煮盐,道:“等把水煮干,沉在锅底的就是盐。”
他的生存经验十分丰富,并不会浪费一个收集“纯净水”的机会。只见他取过一块冰凉的黑曜岩罩在骨锅上,那滚滚而出的水气遇冷液化,成了一滴滴水珠。
阿努将岩块倾斜,水珠便汇成水流。它们落进木碗里凝成清水,把孩子们看得大呼小叫。
很快有人接过了阿努的班,及至黄昏,他们从骨锅中收获了不少粗盐。阿努留存了一部分,剩下的全拿去腌肉,部落的人瞧了特别心疼,可想到首领说的“这样能把肉保存起来”,顿时又觉得日子有了盼头。
接下来几天,男人们一直在盐地和部落往返,而厉蕴丹在与女人们的接触中发现,其实原始人的身体比后世的人更适合修炼。
起因是一日正午,厉蕴丹循着一丝桂皮味进入森林,想要带人剥点桂皮再回去。可走着走着,队伍中最年轻的女孩“西”突然来了癸水。
她骨龄十四,干瘦弱小,第一次来癸水却没有感到恐惧,而是神色如常地摘下一片大叶,沿腿擦去血迹。
年纪稍大的女人不禁笑了起来,她们庆祝她走向成熟,并解开她的兽皮裙让她光身行走,免得染红还能穿的衣服。
只一眼,厉蕴丹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取过兽皮裙给女孩围上,道:“以后遇到这种事,不准脱掉兽皮。肚脐下方是‘下丹田’所在的位置,不遮不掩很容易寒气入体,让人生病。尤其在来葵水的时候,不仅不能脱,还要多盖些。”
“巫,葵水是什么?”
厉蕴丹张了张嘴,顿了会儿破罐子破摔:“就是……你现在流的血,叫作葵水。”
葵水这种事,没有手帕交的她只与贴身女官、教养嬷嬷做过交流。古人含蓄,往往点到即止,双方心里有数就行,不像现在,她不仅得在公开场合与人讨论葵水,还得深入点、再深入点。
偏偏,全场除了她没人感觉不妥,以至于一股无法言喻的“社死感”环绕着她,硬是让她的脸皮一点点厚了起来。
“巫,阿姆说,血流下来就可以生孩子了,是这样吗?”
阿姆指的是妈妈,阿鲁指的是爸爸,原始人发音模糊,这与他们喉骨尚未进化完全有关。
不过,就算没进化完全,也不能在十四五岁就生孩子。即使她们把“生殖崇拜”刻进了骨子里,也得阻一阻这进度。
“不,再过几年。”厉蕴丹道,“我不会阻止你们生育,但前提是你已经很成熟,可以去做这些事。”
好奇的女孩愈发多了:“巫,怎么算‘熟了’?”
厉蕴丹已能面不改色地回答:“等你到你阿姆的年纪,随你生育。”
这女孩的阿姆也只有三十三岁,可对寿命不长的原始人来说,这个年纪已经半只脚跨进了棺材,怎么会是“刚适合生育”呢?
巫在胡说吗?
自然不是,厉蕴丹见女孩的脸渐渐失去血色,便在掌心凝了一团热气,贴上她的小腹:“足够成熟再考虑生育,是对你自己负责。连骨头还没长硬就生孩子,是打算送死吗?”
只是话还没说完,女孩的下丹田便跳动了几下,竟开始小口吸食厉蕴丹渡过去的热气。
女孩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她发出惊喜的声音:“不痛了!巫的手,热!”
厉蕴丹卸下了劲,先是看看手,再是看看她们,后再次聚起气贴上她们每一个的下丹田,却意外地发现她们都具有修炼的资质。许是天生地养、形同动物,只要给她们一个法门,她们多能成为萨满。
神奇,都是群能修炼的人……
看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后世的人并不是进化了,而是退步了。在原始时代,区区一个五十几人的小部落个个能修,到了现代,万把人里都难出个能修的。
这真是……
“巫,你怎么了?”
“没事。”厉蕴丹心思重了起来,“我只是在想该教给你们一些什么,或许,我们可以从女巫的草药课学起。”
她有些不确定这个试炼场的性质了。
如果原始人具备修炼的资质,那么神来之音往试炼场投放造化者是为何?
造化者打架,原始人遭殃,可造化者溢散的能量,会不会让原始人“觉醒”,进而成为与造化者相似的人?
如果原始人获得了奇异的能力,那么在某种程度上,他们也算是“造化者”,也能成为一股不容忽视的、左右战场的力量。造化者再怎么使劲,基数也不过一千,可原始人若能统一,这基数必然过万。
刨除道具,以千对万想都别想。是以,这个试炼场的关键点是“人”吗?
用三年的时间让造化者在此落地生根、教化原始人,或合作、或战争,究竟是想让原始人与造化者一同覆灭,还是想在此留下文明的火种,孕育出一个可修炼的世界?
可惜条件太少,她看不明白。
【叮!隐藏支线任务开启,死亡率提升至5%,请您提高警惕,注意生命安全。】
厉蕴丹:……
首杀还没完成,怪也没碰上一只,支线倒是开启了。虽然不甚明了,但她知道了“人”是现阶段所要掌握的关键。
看来这巫是必须当下去,还得当称职了。
厉蕴丹的沉默只一瞬,即刻恢复成了巫“大气使然”、“温和慈祥”的形象。她领着众人往前,采回许多野菜,又教她们寻藤条编成筐,好带回更多的东西。
只是,她们做采集工作,厉蕴丹忙着挖土,等她挑完土抬头,天色也差不多了。
她说:“我们回去。”
“巫,你为什么要挖土,这里也有盐吗?”
厉蕴丹:“这是拿来烧制陶罐的。”装水的、放肉的、封药材的罐子,一个都不能少。
她们回到部落,厉蕴丹便开始了陶器的制作。只是部落条件简陋,没有炉也没有钳,更没有釉,无法,她只能就着现有原料徒手制陶,争取达到“能用”的程度就行。
厉蕴丹不知陶土该如何配比,唯有凭感觉一点点尝试。做器具的土必须得粘,最好是带点铁质的土壤。她不知如何分辨,但想着铁生锈是红褐色,便专挑红褐色的土采取。
事实证明,她挑对了。
这山里的“红土”粘性很强,她和水揉出瓦罐的形状不会散、干得也很快。放在火边烤不会裂开,但因火焰的温度不够,无法把器烧成她想要的模样。
待铸成时,它只是一个丑不拉几的瓦罐,她看一眼都觉得伤神。偏阿努捧着瓦罐奉若圭臬,还极尽赞美:“巫,这是你做的第一个瓦罐。如果能保存五六千年,出土后一定会震惊全世界!这是文明的起始,巫!”
厉蕴丹看着那个丑罐子,一言难尽。
但她不是一个轻易言败的人,自这天起,她白天教给他们草药知识,晚上总会挪出一点时间倒腾陶罐。可每一样器物的形成总有它的年代感,原始时代给不出什么条件,她除了在框架里打转,整不出后世的陶瓷,除非——
厉蕴丹左手托着一块红土,右手凝出一把丹田真火,竟是无师自通地把红土放在真火上烤,再操纵神识往真火中拉扯泥坯。
不得不说,神识铸坯可比她徒手好用多了,只要她想,泥坯就能被拉成任何一种形状。
她也不贪心,单纯拉了个碗出来。之后用真火烤碗,聚精会神地细化每一处角落,将内中的砂砾烤到融化,与红土混在一起,再一点点从罅隙中渗出、覆盖、固化,形成一层天然的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