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肝妈
他偶尔流露出的真性情让默尔曼高层察觉到端倪,尤其在他与造化者结盟后,他们对他的防备达到了顶点。
为防他与“梁恩雅”联手,又想利用他继续研制解药,默尔曼没跟他撕破脸,却也不准备把“杀手锏”送到他手里,而是整出个假的糊弄他。
他们没将遥控器放在首都基地,反而是藏在了另一个小基地中。结果小基地受创团灭,他赶去时为时已晚,里头什么也不剩了。
厉蕴丹:“无妨。”
纳米臂环轰不死始祖,自然也轰不死她。再不济,也就砍掉一条胳膊而已。
过后,两人商量了一番大规模喷洒解毒剂的事,并敲定了章程。随即厉蕴丹再去前线,应栖雍依旧投入研究,通宵达旦。
翌日,一份报告送入厉蕴丹手中。
应栖雍告诉她:“梁恩雅已经不是人类了,但也不是‘始祖’。始祖体内的‘寄生体’是活的,她体内的‘寄生体’是死的,而且演变得非常复杂。”
“现代人体内本就有很多菌群,病毒进入她的体内,想占据主场就要跟菌群搏斗一番。这个变异过程比较长,她应该受了不少折磨,唯一的有点是病毒为了了解‘新环境’,充斥了她的每个细胞,让她在后期进化上远胜别的丧尸。而通过她传播出去的病毒是经过变异的,因此后续的病毒扩散无法控制。”
“并且,人死后体内的菌群还要一变再变。梁恩雅死后,她体内的病毒又与新的菌群结合,继续生变。直到一个契机出现,病毒死了,她活了。于是,一个全新的物种诞生,我觉得她比我们更适合被称为……”
后面的部分是留白。
可厉蕴丹明白,留白的部分应该填入“造化者”。
是,比起他们,梁恩雅确实夺天造化,更像个造化者。若是始祖身亡、丧尸灾难结束,她就是站在食物链最顶端的人。
厉蕴丹烧去报告,没多久,她听见了外头特级警报响起的声音。
敌袭!
她抓起横刀朝外快走,不料撞见满身是血的楚伊煦被人放在担架上抬了回来。
见到她时,楚伊煦还笑了笑。但这笑容只一瞬,她呕出一口血说出关键信息:“始祖来了……”
她不是他的对手,要不是她跑得快,早变丧尸了。
楚伊煦抓住厉蕴丹的手腕,坚持把话说完:“喷解毒剂,它们急了。我感觉……感觉快到……到最后时刻了,就在这几天,几天,一定要赢!”
厉蕴丹拍了拍她的手:“好好休息。”
待他们将她抬走,厉蕴丹才穿过长廊,路过一个个大兵身边,站在了队伍的最前方。
她很熟悉这样的模式,譬如当年走上沙场,她也是走在万军之前,骑在高头大马上俯瞰敌方。今时今日虽不同,但当她立于首都基地的高墙之上俯视丧尸时,却找到了同样的感觉。
对,是这样!
让大鼓奏响,让血液沸腾,让宝刀渴饮,她要于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她要看万箭雨落,撕开敌军大阵。
丧尸像是知道了研制解毒剂的人就在首都基地,已是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堵住了各方出口。普通丧尸在前,人形丧尸在后,厉蕴丹没看到始祖的身影,却能感觉到他的念动力笼罩在左右。
放眼望去,尸群中还有几只带着造化者特征的人形丧尸。他们有的握着剑,有的拿着根魔杖,虽是人性已消,但本能还在。
忽然,一只人形丧尸发现了厉蕴丹,冲她发出咆哮:“吼!”
厉蕴丹抬手,下达命令:“杀。”
霎时,防火线开启,枪炮齐鸣。人类与丧尸陆陆续续斗了近一年,憋了不知多少火气,如今见它们杀上首都基地,企图破灭他们最后的希望——解毒剂研究员,他们哪能退缩,宁可与丧尸同归于尽。
厉蕴丹从高墙跃下,砸进丧尸群里。横刀锋芒一闪,无数丧尸头颅飞起。
她在冲天的黑红血液中杀出,以念动力为锥,狠狠凿穿了一只人形丧尸的壁垒。紧接着,念动力从豁口窜入,呈网状包裹住它的脑袋,厉蕴丹在外抬手一捏,便见里头颅骨炸裂,飞得到处都是。
默尔曼最初帮她开发念动力时,奔的就是“杀人”的方向。虽说他们一直用小白鼠之类的实验品代替,但未尽之意她心知肚明。
念动力,可以是杀人的技法。
厉蕴丹以手为一种特殊的延伸,变换着念动力的形式,更改着它前进的方向。她令它化作大轮,碾过一众丧尸;又令它化作潮水,将它们冲得七零八落。
她不断运用技能,在战斗中飞速成长。她扩散念动力笼罩穹顶,并循着一丝微妙的灵光捕捉到了一股熟悉的、对战过的强大念动力。
是始祖!
仅仅是一点短暂的触碰,却像两个信号的对接,令他们跨过尸山血海“对上眼”,精准地锁定了对方的位置。
刹那,一道切割线从远处的高楼射来,轰向厉蕴丹的所在处。却见她掠过尸群,横刀劈斩出连绵不绝的刀势,一路砍瓜切菜地前进,还让始祖的攻击次次落空。
丧尸涌向她,想将她囚在中间。始祖锁定了她,下一波攻击待发。第三只眼睛酝酿着风暴,可就在切割线即将释放的那秒,一股强悍的念动力袭来,砸在始祖的屏障上。
他回首,就见与他相似八分的“奥拓斯人”攀上栏杆,白肤蓝纹绿眸,赫然是梁恩雅。
见到他,她怒吼一声,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只见切割线一闪,梁恩雅的身体失去了平衡。她看见自己的左手和左腿飞了起来,鲜血洒了一地。
“咚”一声响,她砸在地上。
始祖有着能让厉蕴丹吃亏的战斗经验,对付一个梁恩雅是绰绰有余。
他注视着她,走去俯下身蘸了蘸血液,塞进嘴里品尝。片刻后,他单手抓起她的头发,拧过她的脸:“你的血液里有奥拓斯的恩惠,但‘恩惠’死了。”
他把她狠狠地掼在地上:“亵渎恩惠的背叛者,该受到处决。”
切割线砍向她的脖颈,梁恩雅在这秒爆发出极大的求生欲。她单手拍向地面,震碎了一整块天台,在天台塌陷的那刻,切割线险险地擦过她的脖颈,只削断了头发。
她同巨石一起坠落,又利用念动力取回了胳膊与腿。她奋力地翻滚着避开巨石,又将手脚接上,抬手轰出强劲的念动力。
两股力量对冲,大楼的高处猛地炸裂。楼房从上而下地裂开大缝,梁恩雅被轰飞出去,贯穿了另一栋大楼,肩胛骨戳进了半截钢筋之中。
始祖挥开烟雾,一块块巨石浮在空中,对准了梁恩雅。
他的想法以波的形式传递,直刺梁恩雅的脑海:“白长了第三只眼睛的废物,连怎么用也不知道吧?”
巨石上的泥沙零落,露出里头一截截钢筋。始祖驱策念动力,便见这些“武器”裹挟着巨力急速俯冲,正面朝梁恩雅扎去。恰在这时,厉蕴丹身影一闪切入战场,她撑起牢固的屏障,把所有巨石挡在外头。
刀尖的黑血尚未滴落,厉蕴丹便让念动力绞着巨石旋转,把它们切割成一块块尖锐的石子。她以念动力沟通天地,引动一场黑色风暴,只见“龙卷风”平地而起,越转越大,甚至干扰了始祖的磁场,将他的力量也带着搅动起来。
它譬如一个偌大的绞肉机,把所过之处的丧尸卷起,在石子与铁片的摩擦中碾成碎泥。普通丧尸也好,人形丧尸也罢,它们无法抗衡这一股伟力,只能被“龙卷风”拔起吸入,再变成渣滓吐出。
始祖不语,切割线一击穿透龙卷风,笔直地射向厉蕴丹。这一线贯穿了她的掌心,打得她手掌一歪,风暴偏离了那么三寸——
“轰!”它擦着始祖的左半身过去,碾灭了一座大楼。
厉蕴丹双手收拢,猛地一拍,但见覆盖在穹顶的念动力压下,一把压塌了始祖的脊梁,令他不得不单膝跪地。
趁他病要他命,厉蕴丹横刀在手正要释放大招,却见一个黑色的长方形小盒飞旋在始祖的掌心中,他握住了它,抬眼看向她,再摁下按钮……
不好!
鬼知道引爆器怎么会落在始祖手里!
纳米臂环的红芒闪烁起来,而她与受伤的梁恩雅相距极近。厉蕴丹看向始祖,忽地发动全力跃至他身边,后者的屏障堪堪闭合——厉蕴丹将左手探进屏障,由着屏障卡住臂环,再猛地往后一拉手臂。
轰隆巨响,小型蘑菇云升起。
两个身影同时被炸飞出去,始祖半面烧伤,血肉外翻。厉蕴丹的左臂炭黑了大片,正无力地垂落,显然是无法出力了。
左臂受创,她感到无法言喻的疼痛。可她一声不吭,依然集中注意力盯着始祖,并发起了不亚于全盛状态的攻击。
这一次,她要把始祖的头颅留下来!
有战机飞出了基地,将大量解毒剂淋下。应栖雍跑出了最安全的实验室,穿着一身实验装背负弓箭,几个起落跃上城墙。
半精灵的视力非常好,能将战场一览无余。在发现厉蕴丹的所在,又见她的左手失去战力后,应栖雍瞳孔骤缩,猛地拉开长弓。
这一箭猩红如血,蕴含着他无尽的愤怒。
他锁定始祖的后脑勺松开了弦,但见赤红长箭急如星火,照红了基地的半空。它裹挟着精灵的净化力量击溃了始祖的屏障,与此同时,厉蕴丹的刀砍向他的脖颈。
始祖不闪不避,在她迎上来时抬头,第三只眼冲她张开。厉蕴丹铸起念动力屏障,不依不饶地砍上去——
梁恩雅:“啊啊啊!”
她额头的第三只眼张开,劈出一道红色的光。这红光无视始祖的防御,一击冲上他的面门。始祖顿时被打得偏过头去,堪堪避开那支红箭,脖子却有半边嵌入厉蕴丹的刀里。
最要命的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面颊上被击中的皮肉正在溃烂,这个“背叛者”的第三眼拥有瓦解“恩赐”活性的能力,能把它们从他体内剥离!
比起远程射手和持刀女子,背叛者才是奥拓斯人最大的威胁!
只要她活着,奥拓斯人永无重见天日的一天。杀死她,无论如何他必须杀死她!
心念与信念相融合,始祖的念动力竟是生生推开了厉蕴丹的攻击。他脖颈的切口处涌出无数细小的肉芽,将半个脖子粘合起来。
他倾泻出所有念动力,凝成了一片压迫感极强的海啸。
厉蕴丹深呼吸,决定试试炽阳道更爆裂的一式。她持刀运气,甚至将星海也灌入其中。
“梁恩雅,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她命令道,“等我重创了他,你再去补刀。”
他要一个不留,她要破釜沉舟!
第80章 丧尸围城(21)
炽阳道至刚至烈,天克邪魔外道,却要求修炼者必须保持一颗至清至理之心,如此才不会沉迷杀戮和破坏的快感,被那一式比一式更暴烈的威力所蛊惑。
刀本无性,唯人定性。走炽阳道意味着追求极致的力量,而不是成为力量的奴隶,她的刀心是愈挫愈勇,刀意是所向披靡,可她不会像始祖一样毫无顾忌,任由念动力海啸清洗所有。
她的身后还有梁恩雅,还有应栖雍,还有无数黎民百姓。
立于武道巅峰者,能成霸主;可唯有心怀天下者,才能为皇。真正的强者不需要弱者用血肉去衬托、去铸就,反倒会用最锋利的力量保护最脆弱的生命。
【若孤幸得陨铁,愿为苍生横刀。】
这是她对宗师的承诺,也是对陨铁横刀、对自己本心的坚守。
何以为强者?
即在她证心明道的这一刻!
倾一己之力,厉蕴丹链通天灵与地气。刹那五行流转,生生不息,大周天瞬息往复三百遍,奇经八脉在真炁的冲荡下强行开启。
她“看见”地母慈悲的眉眼,“听见”星球无奈的叹息,“发现”自身仅是宇宙中的沧海一粟,又“察觉”本心本性即可为万物万灵、至高至上……这感觉仅此一瞬,却给予了她莫大的触动。
若说极九开天是突破自我的一刀,那这一式与地道相连,是“顺应自然”、“爱惜万物”的普度之刀。偏偏它无半分温柔,是比开天还暴虐的能量。
厉蕴丹冲“海啸”出刀,不退分毫:“阴蚀·辟地。”
阳极生阴,阴极生阳,阴阳从来相合,并不分家。当炽阳道的“阳”凝聚到极点时,那衍生出的阴性力量便是另一种极致,足以销蚀“海啸”之威,与始祖积累了九百年的力量相抗。
但见刀势落下,横切出一道幽暗长虹。它掠过大地,破开罡风,令钢筋水泥崩毁,令房屋大道摧裂,地核中涌动的能量倾泻而出,抬升湿土潮泥万千,它们猛地从平地耸起,化作遮天蔽日的厚土森林,强势地挡住“海啸”去路。
若“海啸”为水,那厚土正好克水。刀锋为阴蚀,恰恰能斩断看不见摸不着的玄虚之力。
长虹刺入“海啸”,顿作万千刀锋散开。它们如鱼,在念动力海洋中穿梭纵横,击溃一个个防御点,泄出一道道能量波。刀锋打乱了念动力的节奏,让“海啸”分流,让动力溃败。
忽地,阴蚀之刀突破重围,裹挟着厉蕴丹的念动力朝始祖的头颅撞去。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