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空煜锦
赵大刚才不说呢,将她推一边儿去,“去去去,赶紧的收拾东西去。”
东西一个包裹一个包裹的都堆在房间里,好在床是前几天赵大刚新买的,倒是不用搬了,这会儿先把铺盖什么的铺上再说。
但铺了被褥床上又太软,赵夏意一屁股坐下就不想起来了。
站着不如躺着,还是躺着舒服啊。
当然,东西没收拾完赵夏意也不敢睡,躺了一会儿又起来收拾东西了。
一整天,一家三口门都没出就在家收拾东西了,中午三口又热了剩下的羊汤喝了,晚上收拾完赵大刚大手一挥道,“走,去国营饭店吃饭去。”
一出门结果又碰上崔家人了。
韩秀红生了两个儿子一个闺女很骄傲,除了老大当兵去了,闺女下乡了,就剩小儿子在身边,小儿子也结婚了,孩子也不过三四岁。
两家相见,赵大刚和崔如海打声招呼并肩往下走,崔如海叹了口气道,“老赵,对不住。”
这声对不住是替韩秀红说的。
韩秀红是什么性子崔如海一清二楚。可当年他没办法,到了老了也吵不动了。
赵大刚笑了笑,“没事儿,您不用放在心上。”
其实在厂里赵大刚很尊重崔如海。
崔如海大了他十来岁,为人也正派,思想还不守旧,两人一个抓生产发展一个抓员工思想,配合的相当不错。所以机械厂内没和其他厂一样乌烟瘴气的明争暗斗,员工之间的关系也都不错。起码做到了升迁有迹可循,人事任免都据可靠。
所以机械厂能在这几年力压机床厂这种大厂成为丰城工厂的龙头,才能盖的起这家属楼而员工也没因此打起来。
这都离不开两位领导的倾力努力。
赵大刚再小心眼儿也不至于将这事儿怪罪到崔如海身上,甚至牵扯到工作中去,他可不想将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被打破再回到过去。
崔如海五十多岁了,头上白发不少,两个曾经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人格外投机,他笑了笑,“你还年轻,以后大有可为啊。”
这话是鼓励也是遗憾。
鼓励是对赵大刚,遗憾是对自己。
五十多岁的人了,若是组织挽留,晚几年退休也一样。但崔如海的心已经累了,他自己没那劲儿往前冲了。
两个男人更熟悉也有话说,赵夏意就做个贴心的小棉袄老老实实的抱着刘丽荣胳膊看着刘丽荣皮笑肉不笑的和韩秀红寒暄。
韩秀红就仗着年龄大,嘴巴没个把门儿的,不过早上才和崔如何吵过一架,这会儿倒是没再多嘴了。
得知赵家三口去国营饭店吃饭,韩秀红愣了一下道,“不亏是俩干部的家庭啊,就是有钱吃啊。”
这话说的尴尬,赵夏意乐呵呵道,“韩大娘,您这话说的就跟韩伯伯的工资不够你们吃一顿国营饭店一样。您问问咱大院里,日子过的再差的每个月也会去打包个菜回来吧。我家虽然有俩干部,但我们也没天天去啊,是吧。”
“你这孩子。”刘丽荣等她说完了才呵斥,“不说了,我们走了。”
韩秀红气呼呼的看着她们走远呸了一声,“不就是个资本家的闺女,得意什么呀,要不是家里人和她断绝关系,容得她在这耀武扬威。”
一回头就见崔如海阴沉着脸站在她后面,韩秀红的心直接咯噔了一下。
崔如海转身就走。
韩秀红的话赵夏意和刘丽荣并没有听见,走出大院儿了,刘丽荣突然叹了口气说,“也不知道你姥爷和舅舅他们怎么样了。之前写的信也不知道收到没有。”
赵夏意心思一动,“我记得舅舅他们下放的农场就在鲁省?”
刘丽荣一愣,“是在鲁省,但位置听说靠近西南跟豫省搭界了。”
说起这事儿刘丽荣的心情就不太好。当年她妈因为她弟弟的死直接上吊自杀,她爸和她大哥出事后直接和她断绝一切关系,临走前也嘱咐她不要去看他们。
虽然这两年环境送了不少,刘丽荣也托人给那边捎过信和东西,但到底没见到人心里不得安稳。
可真让她去她也走不开,也是担心,毕竟她有那样的出身能坐在这个位置上,除了因为是赵大刚的身份,还有就是当年她爸妈捐的钱的关系。那些人也不敢逼的狠了,怕人骂。但她想离开丰城似乎也没那么容易。
之前她还和赵大刚说等以后退休了就去找赵夏意,可现在想想似乎不太容易。
赵夏意说,“可许沐晨给我的地址,他部队所在的位置就在鲁省西南,靠近豫省,你说我今年去看他的时候顺便去看看姥爷和舅舅他们好不好。”
“等等。”刘丽荣先是感动接着就听出不对了,“不是说晚上坐上火车天亮就到了?”
“没错啊。”赵夏意说,“天亮就到鲁省了啊,到了鲁省去他坐在的部队还得坐火车过去,若是开车也得六七个小时吧。”
赵大刚听的满头黑线,“合着晁凤梅坑我们了?这哪里是一晚上就到了,看着挺近,也要倒车费劲。”
刘丽荣也不高兴了,“明天我找她算账去。”
赵夏意摸了摸鼻子,心里有些对不起晁凤梅阿姨,然而比起怒火轰在她身上……还是让晁凤梅阿姨多担待吧。
结果正庆幸呢,刘丽荣一巴掌就糊她脑袋上了,“你这丫头是不是早就知道,知道了还不跟我们说,还没嫁出去呢胳膊就拐出去了。”
赵夏意哪会承认,忙说,“我也是他快走的时候才知道啊。再说了,这事儿咱们也没正正经经的问过许沐晨啊。中间全是晁凤梅阿姨传的话,兴许她以为她说清楚了呢,谁知道咱没问啊。所以还是咱们自己的责任。”
刘丽荣气坏了,气的指了指她的脑袋往前面去了。
赵大刚现在也没别的法子,对赵夏意说,“你妈其实没生你的气,估计想你姥爷了。”
“那我等有时间就去看沐晨、不,是去看看我姥爷和舅舅。”赵夏意说。
赵大刚瞪眼,“你赶紧消停吧,后天考试你真考上了就得好好上班了,还想出去看对象,美的你。”
赵夏意:“……”
可不就是想的挺美的,没事儿还不能多想了?
到了国营饭店,一家三口点了四个菜,刘丽荣女士化伤心为力量多吃了一碗大米饭,回去的时候直揉肚子。
到家后门关上,一家人总算能安安生生的说句话了。
刘丽荣说,“你去那边也不是不可行。”
“嗯。”赵夏意说,“您继续。”
刘丽荣继续道,“那也得等你们结婚了,现在没结婚,你又要考我们厂,你哪有功夫去。”
赵夏意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爸妈似乎都没考虑她考不上这事儿,难道她爸妈对她就这么有信心?
这个问题赵大刚夫妻没法回答,因为总有种迷一样的自信:孩子是自家的好,自家孩子都那么认真努力了还能考不上?
赵大刚不相信,刘丽荣也不相信。
至于结婚的事儿,赵夏意也有自己的打算,“我和他说了,要是感情稳定,初夏的时候就结婚。”
好吧,这简直就是一个爆炸性新闻,刘丽荣还好,在相亲的时候就做好了嫁闺女的准备,但赵大刚同志的心又一次受到了伤害,心里又把许沐晨骂了一遍。
果然女婿这东西都是坏的,专门来抢闺女的。
正月十五是吃汤圆的时候,但这天是上班的时间,昨天才搬家,一家人累的够呛,刘丽荣就没包,早起来后才将糯米泡上准备下午回来包了。
然而赵夏意的所有任务就是看书看书看书,其他的一切都不需要关心。
直到晚上吃了两种口味的汤圆,刘主席都不忘提醒她,“明天就要考试了,赶紧的临阵磨枪。”
好吧,赵夏意用功到了九点多终于还是睡着了。
正月十六,赵夏意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终于出门了,她要去考试了!
第34章
对学霸来说,不管是学校里的考试还是社会上的招工考试,那只要学学就是手到擒来,简单的很。
但对于学渣来说,别说社会上的招工考试了,就是学校里学的最简单的知识都难于上青天。在上学期间赵夏意除了语文学的还不错,其他的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渣。
好吧,在这十年开始之后学校的学生就不是以学习为主了,虽然开始时赵夏意还小,但那时候就已经不好好上学了。像赵夏意这样的算是含着金汤匙出来的孩子,日子过的好,爹妈工作也好,家里还只有一个孩子娇惯着,肯学习才怪了。
从年前到现在,突击了没一个月就要参加纺织厂的招工考试,大概除了亲爹妈都没人能相信她能考得上。
她自己都没信心。
因为她知道这场考试除了纺织品的知识还要考其他的东西,杂七杂八的哪怕刘丽荣给她突击讲了两次她也心里没底。
当赵夏意哆哆嗦嗦的坐在纺织厂借来的临时考场上看着卷子上似乎熟悉似乎又不熟悉的题目,她的脑袋空的很厉害。就像被糊了一层油,刮都刮不干净的那种。
站在讲台上的监考官好死不死的还是黄翠娥,简直就是上天派来折磨她的。
实际上她不知道的是,因为赵夏意要考厂里的事儿,工会的人曾经讨论过这个问题。
能得到考试的指标,不少都是职工的家属或者亲戚,赵夏意是刘丽荣的亲生女儿,亲妈想让闺女上还不简单吗?
大家既想让她考上好卖刘丽荣一个好,又不想让赵夏意考上,以免占了别人的名额。
后来刘丽荣站出来说出题目她不看,她避免接触这事儿,所以出题的人是黄翠娥出头。
黄翠娥是谁,赵夏意差点就成了黄翠娥的儿媳妇,只不过后来闹翻了。黄翠娥带头出题再合适不过了,黄翠娥不给赵夏意使绊子就不错了,还指望她对赵夏意手下留情?
到了前几天定监考人员的时候黄翠娥又主动站了出来,“既然刘主席的闺女谁监考也不好,那就我来监考吧。”
刘丽荣也赞同,“嗯,我看行,不过为了避免麻烦两个人监考吧。”
黄翠娥看她,“你怕我收拾你闺女。”
“不,”刘丽荣微笑着摇头,“我怕那孩子性子烈让你下不来台,毕竟……呵呵。”
刘丽荣没说下去,但黄翠娥的脸直接拉下来了,这事儿肯定就这样了。隋鹏飞和王倩倩的事儿不光给了王家把柄,也给了赵家人把柄。刘丽荣不至于拿这事儿搞隋家,但前提也得是黄翠娥不搞赵夏意,不然刘丽荣可不是好招惹的主。
毕竟刘丽荣当年可也是资本家的小姐,受的教育和她都是不一样的。
人比人气死人,比不过那些正经大拿,竟连个资本家小姐都比不上,现在还被人拿捏了。
黄翠娥气的当天都没吃的下饭。
这会儿黄翠娥站在讲台上,直勾勾的盯着赵夏意,恨不得在她脸上盯个窟窿出来。
就这样的狐狸精能会什么,当初和她儿子处对象的时候她就不赞同,那时候她还去调查过赵夏意,知道赵夏意小时候不少的光辉事迹,这样的人能考上?
哈,那还不如说傻子能考上呢。
另一个小刘正在来回巡视。
赵夏意拿着笔一脸的苦大仇深。
正当赵夏意考虑出一点那笔准备写的时候,就听见讲台上黄翠娥冷冷的开口,“有些人以为有后台就厉害了,要是实在不会趁早回家去,爹妈有本事照样也养的起,何必来这儿占了别人的名额。”
赵夏意抬头看了她一眼,黄翠娥的目光太过直白,考场上有十几个人眼睛齐刷刷的朝赵夏意看了过来。
赵夏意看着黑板上写着的安静两个字之露出得意的笑,而后低头奋笔疾书。
看不惯她有本事打她啊,还不就只能这么说两句恶心恶心人了。
讲台上黄翠娥的笑凝固在脸上,半晌收了回去,恼怒道,“看什么看还不赶紧答题,都能考上了?你们可不是每个人都有个当工会主席的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