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折棠
他师姐十分无语,给他回了一排“……”
下面附带一句调侃:“看来谢剑主收徒果真是一件天大的事,连师弟你都知道了!”
除了每月宗门要求必须来演武台轮值一日报名管事,剩下时间绝不出门沉迷画符的修真界标准死宅,裴年心道:什么叫连他也知道了,他有那般重要吗?
——
那十二铜人在擂台之下不远处,似乎察觉有人过来,那原本排列东倒西歪颤颤巍巍的铜人如向日葵一般,几乎一瞬间便火速支愣了起来。
这十二铜人阵出于天阵峰峰主之手,颇有灵性,且同别的阵法不同的是,这十二铜人阵不需要修士操纵,铜人自己便可以将这个对弟子的考核从头到尾的完成。
铜人无人操纵,便排成一个标准的圆圈,从四面八方朝江天青围堵过来,且这些铜人的站位也十分讲究,进可攻退可守,堵住了江天青四面八方所有的逃生路线,逼迫江天青只能和他们进行真刀真枪的格斗。
十二铜人外表普普通通,颜色也是寻常可见的黄铜一色。
它们周身之上布满了剑痕刀痕,还有一些火烧冰冻的痕迹,看着像是法修的大范围攻击法诀。
这样看上去其实有些破烂,叫人忍不住掉以轻心,但那铜人眼神却古井无波,江天青禁不住心生警惕之情。
那铜人和之前演武广场之上的练剑铜人不同,那铜人是沉默且内敛的,是一种死物,而这十二铜人阵,因为修士的妙手天工强行赋予了人的色彩,他们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种活物。
他们手中,或提着剑,或扛着刀,还有举着红缨枪的。
十二铜人,手中拿着的兵器也不尽相同。
第54章
目光所及之处,十二铜人踏着某种诡异的步调朝江天青走过来。
铜人为铜所铸造,按理来说应该极为笨重才对。
这铜人靠过来的时候,一开始是极为笨重的,随着行动次数的增多,变得愈发的轻盈矫健,到了最后完全看不出来铜人本身自带的笨重属性,同正常的修士相差无二。
而且看那轻飘飘的身法,若是真要仔细比较,大抵可以薄纱好多天天在演武广场看似努力实则摸鱼,进行一些虚假学习的宗门弟子。
那铜人手提着的武器,表面之上遍布着一层黑漆漆的光泽,在那朴实无华的外表之下,你若仔细观察,是可以感知到其上若隐若现的锋芒之气的。
显然对这十二铜人,宗门是下了血本的。
可能是为了给这紧张而又略显压抑的十二铜人阵增加一丝轻松而又不是活泼的色彩,那十二铜人面上的表情是十分精彩,只见那十二张脸上,赫然是十二张如出一辙的滑稽脸。
眼睛全朝一边看去,嘴角弯出魔性的弧度,十二个铜人顶着十二张滑稽脸一起过来,别说还真有点精神污染那内味。
也不知道给这十二铜人画脸的是那位人才,真是匠心独具,江天青对着那十二张如出一辙的滑稽脸,内心麻木想到。
——
演武广场之上,那原本陷在躺椅之上,整个人一脸咸鱼躺平无欲无求的器峰首徒许嘉年打了一个喷嚏,他平日里十分喜欢缺德,如今很有自知之明道:“啧,谁又在背后念叨我?”
许嘉年在心里转了一圈自己做过什么亏心事,那可海了去了,包括且不限于前天炸了自己亲亲师尊的炼器火炉,让器峰峰主一个壮汉无语凝噎,迎风留下两条长长的面条泪,一个劲儿的感叹自己收徒时遇人不淑,为自己门下招了一个祸害进来。
知道的明白许嘉年是炼器的,不知道的看他那炸炉的频率,以为他是什么诺贝尔转世,一门心思在修真界闭门造炸弹呢!
许嘉年身为器峰自己天才兼宗门弟子语言艺术大师,闻言立马不甘示弱道:“呦,既然您这么不愿意收我当徒弟,那索性换一下好了,我当师尊,您当徒弟,正好我这人也好为人师,如此大家两相愉快多好!”
这这这……简直是大逆不道!
器峰长老被这缺德徒弟气上头了,当场红温,他身为一个猛男,红温的架势自然同旁人比不相同,具体表现为:一把扯下脚上穿的靴子,拎在手里追着许嘉年满峰跑!
不把这没大没小的缺德徒弟摁在地上来一顿让他长长记性,他简直有愧于自己的猛男之名!
“约莫是师尊吧?”许嘉年这般想到,然后又很快否决道,“不,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孙文远也有可能。”
毕竟昨日上午他马不停蹄无缝连接地又干了一件缺德事情。
这事说来也不全怪他,那日他去灵兽峰受人嘱托修理他们峰的某样播种用的灵器,那灵器常年超负荷工作,如一头老黄牛一般,幸幸苦苦007五百年,终于一声不吭地报废了。
事后,每当许嘉年回想起自己当时看到路边巨型仙人掌那一幕时,都要在心里忍不住质问自己一句:自己,为什么手贱的非要自己上去戳两下呢?
那看似茁壮的仙人掌,被它碰了一下,如碰瓷一般原地“啪”一下瘫倒,然后连根拔起,头朝下仙人掌根朝上,在原地仿佛打了一个滚。
那仙人掌是孙文远的,宗门出了名的有“种啥啥死”魔咒的灵植杀手,这巨型仙人掌在他手里可是撑过了三天。
可别小瞧这三天,这对于寻常种植灵植的弟子来说是微不足道的,但是对于孙文远本人则是巨大的一步,是从零到零点五的突破。
孙师兄大喜过望,本想带这棵巨型仙人掌全宗门游览一圈,可谁知万事开头难,孙师兄正广发英雄贴,邀请诸峰好友观看自己种植灵植最新进展,可谁知一不留神这巨型仙人掌晒一个太阳的功夫,就让许嘉年把家给偷了。
知道这仙人掌是孙文远的,许嘉年心道一声坏,正打算脚底抹油开溜,可谁知下一秒一转头,便被孙文远当场逮捕,两人一剑修一器修在灵植峰上杀的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对孙文远来说,这简直是刻骨铭心的深仇大恨!
两人最终还是在同门言辞恳切地劝架之下收了手,孙文远连夜在灵植峰下立了一个木牌,上面写道:本峰狗可以进,许嘉年不能进!
但许嘉年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自己被人背地里念叨竟然是他不知多久前一时兴起给那十二铜人扑克脸改成了滑稽脸这回事。
用许嘉年的话来说:那扑克脸忒晦气,看着就不让人好过。
他那日过十二铜人阵,看那十二张扑克脸心里烦的要命,通过阵法之后直接给这十二铜人易了一个容。
感受到十二铜人阵之上传来的气息,许嘉年双眼微眯道:“哦,今日有人闯这十二铜人阵?”
他大手一挥,半空之上出现了一面巨大的水镜屏幕。
随着这水镜屏幕的出现,演武广场本来正激情挥洒汗水的众人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练剑的也不练了,舞刀的也不舞了,在原地胸口碎大石的体修也站起身子。
大家的目光,均炯炯有神地看向那水镜屏幕的方向。
原因无他,可以用简单粗暴的三个字解释:看热闹。
过十二铜人阵不像之后擂台上的比试要付灵石观看的,它是允许演武广场的修士共同免费观看的,毕竟难度如何大家也都心知肚明,看别人踩自己之前走过的坑心中则会有一丝微妙的爽感。
众人一边看,一边在底下窃窃私语:“这是谁来过这十二铜人阵,有没有人有人脉,去问问报名那边的师兄啊?”
“今日报名那边是裴年,平日里跟他不太熟,不太好意思去问。”
“这还用问,稍微猜猜就知道,来的肯定是这一届新来的那群弟子。”
“确实,能过这十二铜人阵的早过了,不能过的也确实没办法,谁让专业不对口呢!”
“让我猜猜,这个年轻弟子第一次能在这十二铜人阵坚持多久?”
“我看她顶多坚持一刻钟。”一位弟子不假思索道,“我不信她不被这铜人阵给阴那么一下,毕竟,谁能想到这十二铜人之上还埋伏着一个小金人呢!”
他这一言既出,纷纷引起大家的共鸣:
“没错,说好的十二铜人,也没人告诉我们会头顶突然窜出来一个小的,当时可把我吓了一跳!”
“太歹毒了,设计这十二铜人阵的人心真脏!”
这个标准受害者发言引得一群人纷纷点头。
一时间,大家三言两语地感慨着自己在那十二铜人阵中的大冤种经历。
水镜之上,逐渐现出江天青的身影,她穿着一身新入门的弟子袍,手里拎着一把平平无奇的黑色长剑。
出于对过这十二铜人阵弟子的隐私保护,这水镜之上是不显示修士的容貌的,只见水镜中,江天青面容被一团模糊的雾气所覆盖,叫人看不真切。
她面前正对着的,便是那来势汹汹的十二铜人。
本以为是一番苦战,可谁知江天青在原地略一挑眉,手中长剑出鞘。
其实除了一些特定场合,平日里大哥这把剑是很低调的,杀气隐于剑刃之中不外露,但见一抹孤光如飞雪,顷刻之间便是八道剑风斩出。
出于速战速决的考虑,这八道剑风不同于之前叠成剑花一般考究,而是如海浪一般一剑接一剑地斩出,剑风在空中舒展成一道又一道的弧光。
剑势连绵,如暴风,似骤雨。
本来依照以往的惯例,应该是十二铜人连成阵法同江天青展开一番苦战,厮杀的难解难分之时,十二铜人故意露出一个破绽,引诱江天青追击,追击之时江天青因为心急,必定空门大开,那在一旁高树之上的小金人便瞅准时机,从天而降,通过一个天降正义将江天青当场淘汰。
这一番计划可以说是胆大心细环环相扣,修士稍有不慎便会中招,若非如此,每一年也不会有这么多弟子第一次过这十二铜人阵猝不及防原地小丑竟是我自己。
但这计划之中可没有十二铜人第一次便被人秋风扫落叶一般扫了一地的备用选项,但见十二铜人原本志得意满,江天青平平无奇一剑过来,便溃不成军四散开来。
好了这下不用卖破绽了,它们浑身上下都是破绽。
高树之上的小金人也傻了:所以,它该干什么?
江天青也愣住了:这一剑是她根据那九道剑风叠加带来的启发,自我创造出来的,本来存着试一试的心思,可没想到,自己竟这么强?
她本以为无论如何也要经过一番恶战的。
她犹豫了一下,出于谨慎,问十二铜人:“你们,这是演的吗?”
十二铜人:我们倒是想演,可是你不给机会啊!
第55章
那十二铜人心道:他们虽为死物,却也在设阵之人高超的水平之上强行附加上了些许的灵性。虽然这点灵性不多,但顾及到它们所要面对的情况来说,其实也够用了。
况且这十二铜人阵本就是在宗门催促之下连夜赶工的产物,指望他们如什么神机天造之物一般成为一群精通人性的老铜人也不太现实。
总而言之,这金丹期所要通过的十二铜人阵的战术储备只有这么一套,如今,它们战术的第一步直接被江天青给暴力打断了。
预订之下的战术执行不下去,公式铜人在原地有些无措。
就这般原地认输?十二铜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但很可惜,按照这十二铜人预设的要求,他们是无法这么轻易的认输的,怎么着也要和江天青大战到两败俱伤才勉强可以。
但如今的情况很现实,这十二铜人是打不过江天青的,但那能怎么办呢?
就在这十二铜人纠结万分之时,他们这十二铜人阵内部的程序设计突然产生了变动。
江天青只听道一阵齿轮咬合“嘎吱”一般的脆响,那原本分散站立各自为营的十二铜人突然走到一起。
江天青有点摸不着头脑:你们这是干什么,是还有我不知道的花活吗?
下一秒,那十二铜人周身爆发出一阵惊人的亮光,十二铜人冲到一处,十二道光,“唰”的一下合为了一体。
这还没有完,江天青头顶传来一声鸣叫,似乎是回应那道亮光。
江天青抬头望去,只见树梢之上,一个半人高的小金人身上爆发出一团耀眼的光辉,紧接着,那团光辉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朝着那十二铜人会聚出那道惊人的光亮冲了进去,下一秒便同他们融为了一体。
江天青此时满头满脑都是问号:不是说十二铜人吗,怎么她头顶之上还有一个?
以及,这十三个铜人加一个金人到底在干什么,怎么一言不合就化成光拯救世界了?
这离谱吗,这太离谱了?
那团耀眼的金色光芒宛如一个大茧一般,在原地似乎有生命力的跳跃,一鼓一鼓的,仿佛在孕育着什么,在生成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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