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折棠
只是已经晚了,那真君已至江天青身前,金色法杖高高挥起,正是生死一线之时。
再纯粹不过,扑面而来凛然的杀气,宛如一张巨网将江天青牢牢覆盖住,气机的锁定让她一动也不得动,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马上便要毙命当场。
这一瞬,很短又很长,法杖挥下那一瞬间,一道白光突然乍现于江天青脑海之中。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道剑光出鞘。
何为归去来?江天青想。
漫天杀机之下,一剑归去,一剑还来。
这便是归去来,只有生死一线之间才能领悟的剑法。
那洞玄真君没想到这种时候,江天青竟然还能拔剑,下意识顿了一瞬。
而就在这一瞬之间,归去来凛冽的剑光于他脖颈之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线。
“哈!”洞玄真君冷笑一声,手指轻轻抚摸过脖颈之上那道深深的血线,“你能挥出这一剑,确实天赋异凛,只是你我修为天差地别,你哪怕全力一击,也就仅限于此了!”
“所以,别做无畏的挣扎,乖乖受死吧!”
下一秒,另一道凛然剑光于天外飞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冰冷声线,“她仅限于此,那我呢,在我天玄宗的地界,大张旗鼓杀我谢乘月的徒弟,你可真是好本事!”
第108章
这声音似乎从天外传来,未见其人看其剑。
下一秒,只见那原本还不可一世嚣张跋扈的洞玄真君被这一道剑光当场挑飞,整个人“啪”一下呈一道流星状倒飞出去,落地很是凄惨,在演武广场用灵石铺就的地面之上砸下了一道深深的,宛如蛛丝结网一般的狰狞痕迹,且痕迹范围波及很广。
在开打之前,就在旁边跃跃欲试记录宗门损失的执法堂弟子眼神一亮:等了半天,终于到了我的回合了,立马开始奋笔疾书。
这打了这么久,终于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了。
这毕竟是在天玄宗,江天青习远聂雨歇他们三个造成了损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意思意思罚点就过去了,但这洞玄真君不讲武德以大欺小的老东西,不狠狠薅一把他的羊毛那弟子扪心自问都对不起自己。
剑光散去,谢乘月才于漫天尘埃之中缓缓现出身形,白衣墨发,倒提长锋,不动声色之间睥睨天下。
那洞玄真君倒地之后,一道血箭从喉咙之中射出,整个人面目狰狞,眼神赤红,他认出了来者是谁,一字一顿道:“谢,乘,月!”
在这犹如杀人一般的目光下,谢乘月面色如常地点了一下头,一脸无所谓的神情:“嗯,叫本座有什么事?”
他甚至还来了一个反客为主的发问。
洞玄真君简直要被气到吐血,一边调息一边愤恨道:“谢剑主,你可真是教了一个好徒弟,你徒弟大庭广众之下把本君的世孙给诛杀了,你们天玄宗不应该给本君一个交代吗?”
孰料谢乘月“唔”了一声,“我知道。”
洞玄真君几乎被他整破防了,下意识道:“你知道什么?”
“我教了一个好徒弟啊!”谢乘月坦坦荡荡道。
洞玄真君:???这天没法聊了。
或许是洞玄真君神情太过于愤恨,谢乘月终于说到了正题上:“既然你纠结于我徒弟杀了你的世孙,我倒想问问,你大庭广众之下诛杀我谢乘月的弟子,是不是也该给本座一个交代?”
洞玄真君一听这话,立马反驳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那是天经地义,她杀了本君的世孙,就合该用一命偿一命?”
谢乘月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仰天长笑:“好一个一命偿一命!”
洞玄真君被他笑毛了,虽然谢乘月闻名修真界最广的是以他的两个冤种徒弟,但谢乘月年轻时候,也是修真界出了名的疯批剑修一枚,每次下山虎视眈眈摩拳擦掌要他项上人头的人如过江之鲫,一抓一大把。
况且,他既然能教出那两个徒弟以及江天青这个看上去很有后来居上架势的徒弟,他能是个正常人啊,那必不可能是啊!
他倒提长锋,步步逼近,此时掌门刚好感到,见此情景,整个人倒吸一口凉气。
掌门要窒息了,只见谢乘月每进一步,那洞玄真君就退一步,一边退一边瑟瑟发抖。
此时谢乘月脸上挂着温尔文雅的笑意,垂眸温声道:“你听好了,你应该庆幸本座的徒弟今天没出什么事,她若今日有个什么好歹,明日,我屠你洞玄满门。”
他云淡风轻地说完了这句叫人毛骨悚然的话,转身离开。
只留洞玄真君在身后怅然若失,他完全不怀疑谢乘月说这话的真实性,毕竟整个修真界都知道,谢乘月这个人一向是说到做到,他说三更杀人那就绝对不会留人到五更。
那自己的世孙呢,他就白死了?
正越想越破防之时,一道声音积极举手发言,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江天青,只见她神色复杂道:“请问一下洞玄真君,您为什么一口咬定您孙子已经魂飞西天了?”
啊???这话可给洞玄真君问住了,他下意识开口道:“他若是没丧命,你们为何要准备这些棺材纸钱?”
这话确实把三人问住了,然后洞玄真君就面无表情地讲因为他世孙晕倒的过于突然,再加上山下医馆没担架了,于是三人急中生智去棺材铺批发了一口棺材,并且因为棺材铺老板过于热情,买一送一还给他们送了一打纸钱,三人盛情难却只好勉为其难的接受。
“您老放心,我给您孙子挑的,是山下医馆最上好的楠木棺材,据老板说,埋人一埋一个准,您看您孙子,这一路上一动都没动的。”
一边说,江天青一边从储物灵戒之中掏出一张账单出来,递给洞玄真君:“对了,这是棺材的账单,您老这么财大气粗,肯定会给我们报销的对吗?”
洞玄真君此时因为摄入知识量过大,整个人脑海里一片空白,接到账单的第一瞬间,他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这一届修真界年轻一代怎么这么斤斤计较啊,就这几百个灵石还非要过来报销?
心里这么想,但他还是下意识点了头。
许是他们这边打得热火朝天终于把棺材里四仰八叉躺着的那鸡毛掸子大少爷给从沉睡之中唤醒了。
他醒来,或许是因为血脉感应,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别人,正是洞玄真君。
这一眼,宛如天雷勾地火,鸡毛掸子大少爷立马热泪盈眶,毕竟作为一个大龄熊孩子,装傻卖乖这种基本技能,他可是炉火纯青的。
只见他“噌”一下,宛如诈尸一般,从棺材里直挺挺地站起来,张开双臂飞扑向洞玄真君的怀抱,眼含泪水,仿佛带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抱住洞玄真君的大腿,一边蹭一边泪眼朦胧道:“爷爷,这回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孙子可是被他们三个欺负的好惨!”
这梨花带雨,说哭就哭宛如雷阵雨一般的演技,把江天青三个人给惊到了。
江天青:好怪,再看一眼。
太离谱了,怎么有人上一秒还是欺男霸女的镇关西,下一秒就变成了梨花带雨弱柳扶风的林黛玉了呢,奥斯卡小金人不颁发给你我不答应好不好!
习远和聂雨歇两人也是大为震撼。
聂雨歇抱着他的狗,缓声道:“这仁兄前后反差未免也太大了,确定不是被人给夺舍了?”
若是之前,洞玄真君见了自己孙子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架势,定会被一腔热血冲上脑门,为他孙子宣扬正义去。
但是此时此刻,洞玄真君心道:找谁给你出气去,谢乘月吗,他不讲理谢乘月比他还不讲理。
方才不太占理的时候谢乘月都那样了,如今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谢乘月若是不耐烦,脾气上来,不得把他们爷孙两人都给扬了?
孙子,时代变了!
偏偏那花里胡哨大少爷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依旧在自顾自的告状:“爷爷,您听我说,那三个修士实在是可恶,我不过是多看了那山下卖鱼汤的小娘子两眼,他们便要对我喊打喊杀,可真是一点都没有教养!”
“尤其是为首那女剑修,她最是不讲道理,飞扬跋扈,她不仅动手,对孙子甚至还有您大肆羞辱了一番,您一定要帮我找到她,废了她浑身修为,让她给我为奴为婢!”
“她说什么了?”
“她说您不过如此,不是她师尊一合之敌,一个照面您就会被她师尊打的落花流水满地找牙。”
一边说,那花里胡哨大少爷一脸愤恨:“爷爷,您听听,她说的这是人话吗?”
洞玄真君:……
第109章
是人话吗?
这花里胡哨大少爷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导致此时此刻在场所有人目光都向江天青看过来,她在这目光之中,大为无语。
“这话不是我说的!”她立马矢口否认,然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道:“不过若是你们想听的话我可以给你们当场来一段!”
然后在场所有人就听到了她来了一段唱念做打俱全的单口相声,不仅绘声绘色,看样子还嘲讽力十足。
“啊这!”聂雨歇禁不住轻声感慨道,“没想到她还有这本事,真是没想到。”
“确实。”习远也是面色复杂道。
虽然知道江天青是一个平日里一言不合就拔剑的搞笑乐子人属性,但这大庭广众之下讲单口相声这也太超过了一点,简直是一个三百六十度无差别扫射的社交恐怖分子。
按理说,这般离谱行径为人师表之人都会敲打两句,两人看向谢乘月,谁知他一脸与有荣焉,面上写着几个明晃晃的大字:不愧是我的徒弟!
行吧,这位完全是指望不上了!
那洞玄真君在这样一种喜喜洋洋的氛围之中面上也是一阵青一阵白,一副极为为难的样子。
他孙子说得是假话吗?
不,他说得当然是大实话,但是这种实话才更加伤人,他堂堂一个真君,被人点出来不是谢乘月手下的一合之敌,他还要不要脸面了,简直是脸都不要了!
那正欲再进行一些火上浇油的鸡毛掸子大少爷,突然被自家爷爷拎住了命运的后脖颈,整个人一脸懵逼,他看向洞玄真君:“爷爷,你说句话啊,爷爷?”
他平日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惯了,第一次碰见这种情况,心下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
这件事情,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之下似乎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变动。
洞玄真君叹了一口气,心道若是再叫他这般口无遮拦下去,他们爷孙两个人今日可能都出不了天玄宗了。
于是一向在外面飞扬跋扈的洞玄真君低下了他高傲的、不可一世的头颅,看向三人:“今日诸事,完全源于一个误会,本君教导无方,和我的世孙一道给诸位赔罪了,待会去定对他严加处置。”
言辞恳切的一句话,身为真君的他给三个年轻弟子道歉,且言语之间姿态放得很低,这般做派之下三人若是还咬着不放倒显得很不识大体了。
江天青暗叹了一口气,这洞玄真君不愧是一个老不死的,虽然养孙子养的过于离谱,但这种勾心斗角的成年人心术,他倒是显得很是专业,这一番话下来,不仅敲打了他孙子,还给自己方才对江天青动手一事轻拿轻放,完全归结于一个误会之上。
若是江天青三人真是脑门一热的热血青年,说不定真会落入了他的话术之中。
洞玄真君目光紧紧盯着江天青,在等着她的回话。
众目睽睽之下,江天青晕了过去,不仅如此,她还很是敬业的口吐鲜血晕了过去。
闭目之前,她给习远和聂雨歇三人丢过去了一个你懂的眼神。
两人心有灵犀,聂雨歇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了江天青的肩膀,“你没事吧,这好好的人,怎么突然晕过去了呢?”
他声音洪亮,宛如一个大喇叭一般,四周围着的一圈人都能听得见。
江天青这一晕,四周围着的那些年轻弟子都晕了一下,纷纷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
“这好好的人,怎么突然晕了过去?”
“对啊,方才还能说会道的,咋就突然倒地上了呢?”
“我看师妹也不是那么脆弱会平白无故晕过去的人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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