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折棠
这踏马是什么人啊,大少爷整个人都不好了。
希望人有事,他在心里默默画圈圈诅咒司闻。
——
因着江天青三人回来,天玄宗飞舟再次行进。
由于方才行为,天玄宗众人看她的目光之中都带上了几分敬佩之意。
一群年轻弟子更是蠢蠢欲动,隐隐有把江天青视为修行道路的灵魂灯塔的意味。
聂雨歇最初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一口水含在嘴里,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一边咳嗦一边对习远道:“你方才听见了吗,有人竟然要把江天青视为修行道路上的灯塔?”
“就她那德行,什么灯塔,简直是修行冥灯!”
聂雨歇心道:若是真和江天青学,十有八九出门不到半里地,就被人揍得满头是包。
“不行吗?”聂雨歇吐槽道路说到一半,只听习远悠悠道。
他今日束着高马尾,整个人看起来颇为清俊,一路走来,引来一群师兄师姐侧目。
“静若虚室生白,动若寒光出鞘,有人视她为灯塔,也无可厚非吧!”
“……”聂雨歇沉默了,半晌,他抱着他的狗,伸出手在习远面前来回晃了两下。
习远:???
他朝聂雨歇投来了困惑的眼神。
只见聂雨歇神色复杂道:“兄弟,你老实交代,你看她到底加了多少层滤镜?”
就……把剑抵在聂雨歇脖子上他也夸不出来这种话,而习远能如此流畅地说出来,简直是恐怖如斯。
他们两个窃窃私语的时候,江天青正混在一群师姐堆里,被众人所簇拥,那群师姐皆是一群医修阵修之流,对方才她斩首行动的全过程很是好奇。
问得人多了,江天青索性搬起一张桌子过来,坐在桌子上,开始给大家讲单口相声。
她讲得绘声绘色,底下一群人虽然不懂什么剑道之流还听得一脸心向往之。
但一片祥和之中,总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姜肃伴着他的一群跟班过来,见此情景,本着让江天青不痛快他就痛快的原则,冷声道:“哗众取宠。”
这他喵的什么刚从地里爬出来的千年老僵尸,江天青眼都没抬,“哗众取宠,又没哗你的宠,烦请您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不要在这里打扰师门之内正常的修行交流。”
姜肃男绿茶本能还没暴露出来,直接被江天青先发制人打断了吟唱,十八般武艺无从施展,整个人颇为不爽。
如今他也是不装了,天知道他师尊姜云间又给他灌了什么洗脑包,他如今见了江天青不阴阳怪气几句就浑身难受,简直把江天青视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他拂袖离去,扔下一句:“不可理喻”。
在他转身之时,眼底有狰狞的晦暗之色一闪而过。
虚无缥缈的黑气在他眼底不住氤氲,透着一股不详之色。
——
夜深人静之时,一道身影缓缓起身。
那人赫然是姜肃,只不过此时他和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形象可以说是天差地别,眼底尽是狰狞不祥的黑气,仿佛漫天恶意都凝聚在了这一双眼眸之中。
此时,窗外是一轮满月,满月清辉缓缓落下。
但月光却照不亮这室内阴暗一角,许久,只听他喃喃自语,因太久不发声,声音透着一股古怪的嘶哑,“江天青吗,果然万剑峰的人,再过多少年见了还是这么让人心生不快!”
第122章
喑哑的声音宛如经久未转动的齿轮一般,在空中缓缓响起,声音中透着一股莫测的味道。
它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往事,姜肃清俊的面容之上,现出狰狞至极的扭曲之色。
脑内似乎有什么声音对他说了什么,他面上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别急嘛,我既然答应你要了她的命,便肯定会将她的性命如数奉上。”
“毕竟,在这世上,守诺是最好不过的品质不是吗?”
他的声音透着一种非人感,像是某种可怖的存在站在高处无情地审视着人类。
冷漠,而又刻薄。
姜肃识海之内,原本应该是正大光明的正道弟子识海,此时此刻尽数被漆黑粘稠的不可名状之物所占据,他们无孔不入,在识海之中肆意攻城掠地。
姜肃原本的神识,在一片漆黑之中,如风中烛火一般摇摇欲坠。
良久,那占据姜肃身体的“人”似乎轻轻笑了一声,一缕几不可见的暗光自他指尖缓缓落地,随后消散在空中。
——
天玄宗,主峰。
掌门收到了两份传讯。
其中一份是天玄宗长老写的,里面十分详细地讲述了飞舟之上这场冲突的起因经过结果,虽然带有强烈的个人偏向,但勉强还称得上合格。
而另一个是自己师弟传过来的,本着他一贯的摆烂原则,这传讯也是很有他个人的色彩。
偌大一张纸上,只写了寥寥几个字:他们找事,要打起来了,没打成。
怎么说呢,就很有谜语人内味,若不是掌门提前看过之前那个长老对整件事情的汇报,他此时也肯定会对这个传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毕竟,他只是一个掌门,又不会算命,靠能掐会算把整件事情给推理出来。
看完两份传讯之后,掌门坐在主座之上,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该说不说,不愧是万剑峰的人吗,这人还没走半天呢,就已经和扶摇宫交上手了。
秘境还没开始就这样,等秘境开启之后,江天青会在里面干什么掌门简直是不敢想。
——
夜半三更。
江天青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明日便到小重山秘境了,长老嘱咐他们让他们今夜养精蓄锐,别到处整一些幺蛾子。
因为刚惹了一番了不得的事情,江天青答应地很利落。
然后她保持着这个安详如入土一般的姿势在床上足足瘫了半个时辰,然后睁开眼。
她大大的眼睛之中藏着大大的疑惑:可恶,为什么就是睡不着!
左右闲着也是闲着,她便从储物灵戒之中把那本绝世剑神的大作翻开,打算拜读一番。
这本书说来也是离奇,前几日江天青看的时候后面还是一排无字天书,左右怎么看也找不出来一个字出来,今天再来看时,原本那“吾好梦中练剑”一节之后悄无声息地出现了几排文字。
江天青凝神细看,那上面赫然写着一句话:人生最得意,月下解孤舟。
一句颇为没头没脑的话,江天青再往下看,下一句就让她面露诡异笑容,心生“不愧是你”的想法。
上一句颇为文艺,下一句这位绝世剑神老人家就在那里感慨“无敌,是多么寂寞”。
下面的小字之中,绝世剑神大抵是参加了某个规格极大的论道大会,按修真界惯例来说应该是金碧辉煌气势十足才对,到绝世剑神笔下就是言简意赅的一句“好多人啊”,论道大会不出所料绝世剑神是大杀特杀,手下败将全都是“不值一提的对手”,绝世剑神鹤立鸡群,称得上一句天纵奇才。
最后,绝世剑神在结尾之中写道“三月春,长安渡,于九天大会之中夺得第一,携师弟师妹一道月下解舟而还。”
“人生最得意,月下解孤舟,顺流千里,一路斩鲸劈浪,返回宗门,期间诛杀妖魔不知凡几。”
……
寥寥几句,江天青仿佛真看见白衣剑修夺得第一之后,一路携亲问友,乘一叶孤舟,顺流千里返回宗门,一路诛杀妖魔行侠仗义,纵酒放歌高声谈笑,好不快活。
江天青把书扣在头上,一时间有些心向往之。
她一骨碌爬起来,正打算于玉简之上和聂雨歇、习远二人商讨这种行为的可行性。
下一秒,一道诡异的,似曾相识的尖啸声自远处传来。
夜深人静之时,那声音来得快,去得也快,仿佛是一场错觉。
但好几次生死之中历练出来的战斗本能让江天青直接翻身下床,拎起剑便往外冲。
推开门之后,夜半凉风涌入房中,带着深夜潮湿的水汽。
此时,飞舟之上,一片静谧,只有天边明月高悬和星子寥寥。
明月似银盘一般高高悬挂,给天地万物披上了一层轻纱。
一切看上去都十分正常,飞舟之上,有弟子在不时的巡逻,他们也都面色如常。
对面房间,习远和聂雨歇也爬起来了,聂雨歇因为爬起来的太急,衣服还穿反了,整个人显得不伦不类。
“你们,方才也听见什么声音了吧?”江天青看向他们,开口问道。
习远点头,“是一声尖啸声,来的快去的也快。”
“没错!”江天青点头道,“我听见的也是这一声尖啸声,并且这声音还有点耳熟。”
三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都没有什么情况发生,聂雨歇打了一个哈欠道:“要不我们回去睡觉,明天还要继续……”
话还没说完,一道巨大的白影自飞舟上空落下,翅膀划过空气,带来尖啸声。
聂雨歇一个瞌睡被这不讲武德的东西给生生吓了回去,“我去,这是什么?”
借着月光,众人终于看清这白鸟的外貌,不,不应该称呼为白鸟,江天青心道,应该说是一个骨鸟更为贴切。
只见那骨鸟周身,由苍白坚硬的骨架层层拼接组合而成,锋利的骨刺沿着翅膀之上一路蔓延开来,带着一种凛然的非人感。
并且,这东西看上去还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看着那氤氲着晦暗之气的漆黑瞳孔,江天青灵光一闪,想起玄明城那个天魔侍从,这白鸟和那骨头架子,除了物种看上去不太一致之外,长得简直是一个亲妈生的一样。
“这十有八九是天魔侍从。”江天青传信给习远聂雨歇,“大家小心行事。”
巨大的骨鸟在飞舟上空几度盘旋,若苍鹰捕猎一般,将晦暗的双眼落在江天青身上。
下一秒,巨大的骨鸟从天而降,锋利的骨刺迎着江天青的面门袭来。
飞舟之上是有防护阵法的,而这骨鸟突破防御阵法如入无人之境,像撕破一层窗户纸一般将它轻而易举的撕碎。
骨鸟似乎刚刚经过一场狩猎,锋利的骨刺之上还有未干涸的血迹。
江天青不闪不避,提剑迎上,剑尖抵住骨刺,发出金石叩击的声音,它反手握剑,硬生生阻拦了这骨鸟将要将她活生生给撕裂的去势。
一人一鸟此时针锋相对,剑拔弩张。
巨大的声响也将偌大飞舟于沉睡之中唤醒,一道青色剑芒破空而来,直抵那骨鸟的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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