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花白茶
就连灌江府府衙内里,也是有纪炀的人手把持。
纵然一个人干三个人的话,都不肯腾一个位置。
这些人自然开始唧唧歪歪,找别的“错处”。
原先是佃户的鲁战,以及唯二的两个女子,林婉芸,曹小雨,自然成了攻击对象。
特别是两个女子,其实她们两个学问远比鲁战好,但在学政眼中,她们两个还不如男子鲁战呢。
纪炀已经懒得应对,直接道:“如今已经正月二十,官学今年有什么计划吗?”
计,计划?
纪炀冷笑:“怎么?自己差事不做好,就来打扰本知府?”
“三天之内,交上一份文书,说明灌江府官学今年准备什么差事,下面十五个县官学的筹办情况,夫子情况。”
“县城的官学如果有什么麻烦要尽快解决,今年必须全部授课,你们要确保好下面官学的物资问题,教学情况,更要鼓励当地适龄学生进入学堂。”
“灌江城的官学更要自我检查,这里汇集整个灌江府所有优秀学生,既如此,定在四月份来此小测,作为本地知府,本官要看看学生们到底学到多少东西。”
“学生小测后三天,所有夫子也要测试,到时候我会请西北巡查的礼部官员来此督查,若哪些夫子,助教,考验不合格,全都打回去重修。”
什么东西?
三天之内,要知道灌江府官学今年的计划?
还要知道十五个县学的情况?保证他们都开学了?
更要在三四月份考试?
学生考就算了。
怎么老师也要考?
还让礼部的人过来考核?
这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灌江府混乱多年,虽然跟官学关系不太大,但他们早就习惯混日子,再加上各家弟子想得好夫子,也要对他们说好话。
所以官学里的人早就养成别具一格的性子。
这会猛然听到纪炀这么说,竟然有些被噎住了。
纪炀道:“治国之要,教化在先,教化之道,学校为本。”
“这道理,不用我都说吧?”
如果不是他们硬要往纪炀眼前凑,还句句不离五姑娘,纪炀还没打算整改官学。
可脸都凑过来了,他不打是不是对不起这张大脸。
旁的不说,就那今年的计划,就够他们折腾的了。
按理说各地官学自有尊贵,学政也跟其他职位不同,但纪炀根本不在乎这些。
他在灌江府时间虽不长,根基却是稳固的。
更不用说当地的捕头,守城的将领,乃至城外指挥使,都是他的人。
所以下起命令毫不手软。
等学政跟助教要离开的时候,纪炀又道:“三日后本官会亲至官学,等着看学政的大作。”
“其他各州府,每年都有考中乡试,可以再去考进士的,怎么我们好几年了,一个进士都没出?”
“身为学政,是不是失职?”
三日后?
他亲自过去?
还问别地方有进士,他们怎么没有。
句句诛心。
过去干嘛?
挑刺啊。
纪炀知道这些人想塞自己人手进来。
若真是能用的,他其实并不拒绝,但大大方方说便好,先要踩别人一脚,再抬高自己。
纪炀眼皮不动,都看出他们的想法。
不过眼看这些人离开,纪炀倒真把官学的事放在心上。
有这的官员把持官学,对此地教学不仅毫无益处,还会打压不善钻研的好夫子。
学校这事确实头疼。
一个县学都很复杂,更不用说下面十五个县的县学。
只是提高民智,教育是根本。
纪炀看着账册,硬生生从修路清塘的费用里划出一部分,用于提高下面县学,夫子们的待遇。
更把即将要进行的灌江府巡查要务添上一项。
虽说他对灌江府已经了解颇深,但不是每个县城都去看过。
只有都去看过,才能知道里面的情况,更知道哪笔钱该花到什么地方。
这事也不算着急,等到汴京派来的官员们到岗之后,再加上灌江城官学考核结束,他就带着人手下面巡查。
随即抽查下面县城,直到所有县都去一遍。
这是个极大的工程,也是不得不做的工程。
看着这些计划,纪炀吩咐平安:“帮我给马儿多喂些饴糖,实在辛苦它了。”
平安哭笑不得,但真的去喂了几块。
马儿能尝出甜味,这是很好的奖励食物。
公务细致又繁杂,好在手边的小吏岳文塞也很好用,他较之玉县丞更活泼些,但也更滑,好在心眼不坏。
反倒是佃户出身,如今是小吏的鲁战,是个极踏实的,他下苦功夫在学字,纪炀很是支持。
岳文塞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学习玉县丞,玉县丞以前也是流外官,跟着知府大人之后,才成了如今的流内官。
意思就是以前没有正式编制,如今却都做了知县,还在陛下眼前有过名字。
这简直是天下间小吏最最向往的事。
不怪他做事卖力。
当初在右县的时候,以为没有关系,这辈子都这样了,没想到如今有了转机,还不赶紧干活?
纪炀顺手就让官学那些人安分不少,岳文塞更是敬佩。
等到去官学“检查”作业的时候,纪炀抱着挑刺的心,自然让官学的人更是脸色难看。
可惜纪炀名声显赫,这些人根本不敢招惹。
只能拱手听训。
纪炀对夫子们态度倒还好,去年灌江府情况那样乱,秋闱该举行还是举行,也是他们的功劳。
等纪炀让他们重新写今年计划之时,下意识看了眼学政的眼神。
那眼神里分明是愤愤不平,还带了郁郁不得志。
当天晚上,纪炀跟五姑娘,小云中小白鹤他们吃饭时,卫蓝走了进来。
纪炀道:“有情况?”
卫蓝点头:“有的。”
旁边丫鬟十分顺畅给卫蓝拿了碗筷,卫蓝也不客气,跟自家知县,不对,自家知府,不用客气。
不过他坐下,先掏出一封书信给到纪大人。
纪炀见那信封上的名字跟地址,还让五姑娘也看了眼。
“学政?寄到汴京的?”
五姑娘话音落下:“他不是要告状的吧?”
纪炀挑眉:“拆开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把卫蓝拦下的信件直接拆开。
果然是学政笔迹,里面是对他多番诋毁。
从他不尊重读书人,再到他无礼对待乡绅,还把灌江城收回来的土地分给百姓。
甚至下面各县有样学样,如今的人都忘却礼仪,不尊重他们这些有知识有学问的,竟然去讨好那些老百姓?
实在不知所谓。
不愧是没读过书的纨绔,连科举都没考过,果然不懂礼。
自然还夹杂了对林婉芸代理知县的不满,更是百般诉说他们这些人寒窗苦读几十载,竟然还屈居在纪炀下面。
信里说的没那样明显,还用了很多生僻字,更用了很多典故指桑骂槐。
纪炀好笑道:“幸好跟韩潇学了许多年,否则都看不懂他怎么骂人的。”
纪炀看得懂,五姑娘也不例外,她家什么学识,这信她扫一眼就明白什么意思。
两人具不在乎,甚至让平安帮忙重新封好,看起来像是没拆开过一样。
“寄出去,看看他们要寄给谁。”
说到底。
还是他没考过科举的事,自然跟“清流”的科举人不能沾边。
之前就知道,他这官越大,这件事越会被人拿出来说道。
其实就是借这件事来抨击他。
上面的位置占一个少一个。
他来了,别人就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