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花白茶
从秦代就已经有了。
但大多时候都是虚职,根本做不了什么实际的差事,
特别是战争,或者饥荒灾乱的时候,朝廷用好名头还换钱粮。
可但凡条例,总有空子可钻。
捐官之后,不代表自己就有实际职位,只是有个虚职而已。
可是如果买了虚职之后,还可以再出些钱,当候补官员。
当了候补官员之后,再给些银子,便能给实职。
如果说捐官还算有名目,后面便是游走在灰色当中,全看当朝管不管。
如今国子监主簿揭发的,便是户部官员于广平通过捐官运作,除了给到户部的钱之外,又跟买官之人收受贿赂。
通过跟吏部官员勾结,从而让目不识丁的人当上真正官员,排挤科举出来的人才。
这肯定是朝廷不允许的。
此处也要说一下,官员任职升迁,不是吏部的事吗,怎么跟户部扯上关系。
这还要从捐官的规则说起。
上面说过这些捐官的钱,都会给到户部用来赈灾。
户部收的钱,户部自然要递名单给吏部。
这也是正统科举官员跟捐官的区别之一。
前者直接吏部选拔,后者户部收钱给名册。
前者吏部选拔都能有空子来钻。
后者户部给钱买官,更是可以运作。
国子监主簿揭发的户部官员于广平就是利用捐班给虚职,从而过渡到候补官员,再过渡到正式官员。
中间看着是给了三次钱,但其实收贿赂的地方不止一处。
但当年原身买官的时候,走的绝对不是这个路子。
即使内里不是原身运作,但纪炀也明白,他这个官根本不用大费周章。
他是武侯的孙儿,又有庶弟舅舅在户部任职,这位舅舅花钱送他出去外放都行,还用贿赂吗。
可这里面到底怎么做的。
人证物证在哪。
不止纪炀不知道。
原身也不知道啊。
帮他运作此事的“好友”麻奋,早在六七年已经死了。
原身怎么会懂这些事,不过是麻奋说给钱就能做官,他便给了。
甚至麻奋在的话,估计也不知道详情,最了解这件事的,是前段时间已经死了的户部左侍郎。
也就是现在不能骂人。
纪炀听完这个户部于广平卖官鬻爵的案子,心里早就开始骂街了。
不愧是国子监,不愧是世家。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于广平的案子,定然会牵连到自己。
现在他什么证据都拿不出来,只能让人把贿赂的名头按在身上。
此时他跟他的人还不能开口求情,求情便是官官相护,直接扯上他。
而且,他也不想求情。
井旭刚要开口,见纪炀微微摇头。
一时间,这个案子处理的竟然极为顺畅。
毕竟动机清晰,案件明了,这个叫于广平的官员也当场认罪,证据更是不少。
一个买卖官帽的案件就这么定下。
国子监主簿看看纪炀等人,他们怎么不维护。
这会维护于广平,就等于维护纪炀。
若真的定了罪,纪炀的事可就不好说了。
他们就眼睁睁看着跟纪炀一样的人下狱吗。
不止他们惊讶,皇上也是屡屡看向纪炀。
他真的不辩解几句?
这个于广平定罪了,以后遇到同类案件,或多或少都会定纪炀的罪。
否则肯定说不过去。
朝堂上一时有些骚乱。
国子监的人不相信事情会这样顺利,纪炀的人为什么不阻拦。
他看不出来这件买卖官帽的案子其实在针对他?
纪炀的人也在皱眉,可纪炀不动如山,直接出来帮他说话,还会被他制止。
买卖官帽的案子,堪称今年朝堂解决最快,最顺利的案件。
国子监主簿心里虽然奇怪,可事情已经到这,按照设想的流程继续。
主簿慷慨激昂道:“皇上,太子殿下,这里还有通过户部于广平买官之人的名册,臣看来痛心疾首,这些人已然在承平国各地任职,还请皇上,太子早日召回!以免让奸臣当道!谄佞盈朝!”
手里不算厚的名册里,都是贿赂于广平做实官的名单。
既然于广平落网,那这些买官的人自然也要被革去职位,甚至还要入狱。
“如今太子殿下已经大婚,正式听政,臣斗胆请太子殿下主审此案,以正国法!”
纪炀轻笑。
好个环环相扣的案子。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名册里,肯定有他纪炀的大名。
这个案件已然没有翻案的可能,在大朝会上定下的罪名,首犯于广平落网认罪,供出吏部官员认罪。
再有这名册作为罪证。
所有名册上的人都是不可辨驳的犯人名单。
此时再请大婚后头一次执政的太子审理此案,直接断了太子暗中帮纪炀脱罪的可能。
执政头一件事,绝对不能出差错的,绝对不能徇私舞弊。
否则以后处理其他政务又该如何自处。
即使太子心善,拼上名声也要把纪炀捞出来,然后呢?世家是不是拿捏住这个把柄。
皇上又岂会同意。
世家,国子监。
用一桩定下的案子,要把纪炀打入不能翻身的境地。
所有流程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甚至文学士,国子监祭酒都没有站出来。
美中不足的是,纪炀没有全力辩驳,没有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跟气人功底讲话。
甚至带着赞许的目光看着他们,让他们给于广平定罪。
纪炀到底知不知道,给于广平定罪,就是给他定罪?!
一瞬间,文学士跟国子监祭酒都以为,他们是不是高看纪炀了,是不是找错对手了,太过高看纪炀。
不过这会场面上,还是国子监祭酒在对太子说话。
太子明显有些迟疑。
到底是皇上教出来的太子,他自然知道纪炀的官怎么来的,更知道这段时间的明争暗斗。
还知道纪炀不在意他们诋毁官声,更知道他们比着做个好官。
所以这会计划针对纪炀,太子自然看了出来,他并未第一时间接国子监祭酒的话,大有推脱这件事的意思。
只要不是他主审此案,那不管哪个官员审理,都会看在太子近臣的面子上网开一面。
说白了。
朝中谁都可以做户部官员买卖官帽案件的主审人,唯独太子不能做。
他做了,就不能偏护纪炀了。
太子缓缓道:“此事确实要紧,只是孤近来事多,还是另择主审吧。”
纪炀见太子推脱,心里约莫知道他的想法。
这个跟小云中小白鹤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到底是心慈了些。
但对这样的君主,纪炀倒是比对皇上要忠心那么一点点。
人都是相互的。
真心换真心,这很正常。
估计太子还不知道,他这么护着自己人,会让自己人更加忠心。
反而直接接下案子,然后秉公办理,做好执政第一件要案,难免心腹心寒。
背后的人借着于广平的案子,既拉他下水,又想让太子跟身边人疏远,最后趁虚而入。
可惜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天然克腹黑。
再多的阴谋诡计,在朝中难得的良善跟真心面前,竟然显得有些苍白。
这是不太属于朝廷的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