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花白茶
这么多年过去, 他也沾着父亲忠心的光, 当这外院的管事。
满伯爵府,下人们里, 除了他爹跟大公子身边的平安, 也就他了。
内院当然还是林夫人的丫鬟素竹在管。
这会听到夫人要去给他爹把平安脉, 王管事更是感激, 做事自然也更积极。
再说,现在的伯爵府算是汴京最热闹的门户,连金家甚至都比不上。
他们大公子, 二十七岁的学士,这谁能比得过?
虽说到年后才任职, 可谁不先喊一句纪学士?
纪炀拦都拦不住, 总感觉这名字把他喊老了怎么办。
府里是热闹得很, 一直忙到初六,纪炀跟林婉芸才脱身,来拜会林婉芸的人也很多。
多是求医问药,特别为京中一些妇人症,自古就有讳疾忌医的缘故,她们有些病痛也是忍着。
借此机会倒是可以上门看诊。
林婉芸之前在京中闺秀中本就有名望,如今身上既有诰命,还有官职,又有一手好医术。
便是不冲着纪炀,很多人户也会主动登门。
再说林婉芸的医术,确实很厉害的。
到初六早上,一家人换上新衣,小云中也从宫中回来休假,小白鹤则是林婉芸挑了最好的料子,最软的皮毛制了新衣。
有了宝宝之后,纪炀跟林婉芸生怕冷落他们俩。
毕竟虽说是认的兄妹当弟弟妹妹,但纪炀他们俩对兄妹俩更像是亦父亦母的角色。
最后再抱上四个多月的女儿小晴林。
一家五口坐上马车,直接去了最热闹的西市。
东京城人口多,温度都会比外面暖和点,到西市便都下了马车。
虽说才初六,许多商户已经挂上为元宵节准备的灯笼,看着格外有过节的气氛。
早上纪炀他们都没在家里吃饭,而是难得出来吃完汴京城的肉汤包子。
只见门前挂着天下第一汤的招牌,里面更是人满为患。
不过里面的伙计没有半丝不耐烦,看着就很有好感。
他们这里面,其实只有小白鹤经常跟国子监的同学们到外面吃饭,剩下小云中在宫里,纪炀林婉芸在加班。
但这会进来,依旧有新奇之感。
旁边平安递了些银子,在楼上算有个隔间,他跟素竹还有家丁也在旁边有张桌子。
毕竟是过年,纪炀他们又不是苛刻的人,自然会照顾到所有人。
像他们这一大家子出来吃早饭的,在汴京并不少见,特别是赶早做生意的,都是找店面对付一口。
如今生意好做,汴京城内又讲规矩,大家都忙着赚钱呢。
过年?
过年也要赚钱!
就连宝宝也吃了点少放盐的肉汤。
小晴林一个劲地笑,看着好玩得很。
他们这位置靠近窗户,又见外面又买果干的,便喊着拿上来些。
不过刚来,卖果干的挑夫便道:“少爷夫人真是好眼力,我们这可是灌江府的果干,味道最是清甜,您可买着了!”
小云中挑眉:“灌江府的果干?若说谎的话,可是要被抓到衙门的。”
挑夫见这个少年小公子身姿提拔,颇有些少年侠客之感,赶紧求饶:“小公子,怎么好骗你们。汴京城谁知道,以次充好是要打板子的,我们怎么敢胡说。”
小白鹤则道:“买些尝尝,好坏我们一吃便知。”
那挑夫笑:“尝过再买也可。”
说着,极大方摆出不少品种。
这走街串巷的货郎最是眼尖,怎么看不出这一家非富则贵。
刚开口的小姑娘衣服上的珍珠,够买多少果干了。
见他们尝着,挑夫道:“往年我们确实拿不到这样好的货,听说是灌江府,凉西州那边修了条官道,官道直通潞州城。”
“那潞州城都知道的,运河也算四通八达,所以今年那边的果干跟灌江羊都大批送过来。”
“不仅量大了,价格还便宜了。不过依旧是汴京城的紧俏货。”
这事纪炀自然知道,甚至有他促进的原因。
不过做了,跟看到成果,还是两种感觉。
但纪炀听得开心,自然买下许多果干,虽说家里都不少,可出门吃东西跟在家吃东西,还是不同。
挑夫见这位公子果然出手大方,笑得眼睛都合不拢。
大早上便有好买卖,这日子可真有盼头。
吃饱喝足,纪炀他们才去西华寺逛庙会,远远便能看到庙会人声鼎沸,唱戏的,变戏法的,都在大殿前面的空地上,更有琳琅满目的商品可供挑选。
纪炀他们也买了几个小玩意儿。
期间甚至还碰到同僚,同样带着家眷出来。
不过大家都默契只称呼大人,并未说太多,否则以纪炀的名气,分分钟要被围观。
这次来逛街的,还有今年等着考试的考生。
原本三年一次的科考,上次在昌盛四十二年,新皇登基,如今泰安二年又开一次,这让很多考生多了次机会。
这次的考生,显然比前年的更要意气风发,也更敢说话。
毕竟去年状元的传奇故事,他们都听说过。
那个振臂高呼的补丁书生,袖口还打着补丁呢,就敢响应京都趣闻,跟宗室对抗。
虽说刚开始被抓到监牢里了,不过听说在监牢里也并未吃苦。
等到科举的时候,还能正常考试,甚至被先皇点了当头名。
看看人家,这样都没被贬,先皇真是太好了。
现在的皇上还让他进了翰林院当大夫,说是在御前伺候笔墨,同样荣宠。
这就给了天下书生极好的鼓励,更对承平国多了信心。
甚至有不少百姓因为开始读书。
谁让皇上都尊敬有学问的读书人呢。
再加上纪炀纪大人推行的仁政,更多有天赋,有才学的贫家子弟终于能进官学。
不过这批读书人里面,有个从潞州来的江春,在西北三地算是小有名气,跟韩家几个子弟关系也不错。
他今年二十四,一直在潞州官学读书,原本前几年准备考试,但家中父亲去世,守孝三年,错过前年的机会。
原本以为还要再等等,没想到现在加开了恩科。
江春十分腼腆,但说话却很有想法。
这群书生在里面高谈阔论的时候,丝毫不知道这外面还站着好几个朝中大人。
其中一个吏部的员外郎一边吃包子一边跟纪炀道:“看看,这些年轻人多有活力。”
“他们好像比我们当初自信多了。”
说过之后,三十多岁的员外郎看看纪大人:“忘了,你也是年轻人。”
纪炀哭笑不得,听书生们说话自然找个乐子,再说三十多的员外郎,您就不是年轻人了?
这些都是先皇当初散到各地的官员,如今慢慢成为新皇的班底。
不过他更在意的,还是江春这个名字。
江云中江白鹤自然也支起耳朵,等江春站起来的时候,他们三个确定了。
潞州,官学。
江春。
确实是他!
扶江县第一个秀才,第一个举人。
纪炀离开扶江县那年,扶江县头一次开县试,这个江春当年十五,读书没两年便过了童试,还过了府试。
纪炀没记错的话,他还给他们那批学生押过题?
这会见十五岁的少年长成,颇有些感慨。
江云中跟江白鹤则有点兴奋。
好不容易遇到老家的人,自然高兴的!
更别说他们还在一个学堂读过书!
不过这么多人,他们也没打算相认,等人少了再说也行。
纪炀他们正要走,江春好像察觉到什么,下意识看过来。
纪炀见他眼神惊喜,才指了指外面的茶楼。
江春知道纪大人在汴京的名气,强忍激动,找了借口脱身,几乎快步走向茶楼。
刚进门,就被平安带着去包厢说话。
“平安大人。”
“好久不见。”
平安也有些哭笑不得:“不是什么大人,你最近可好?”
“从扶江县过来,一路辛苦了吧。”
平安怎么也在扶江县待了许多,对那边也有些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