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五十九夜
“不用了。”
夜里忙的时候他也很少用夜宵,虽然现在不算太晚,但他并不喜欢肚子里太胀。康熙对这些吃食不感兴趣,索性坐在床头继续翻婉绣的小玩意儿。
婉绣坐在小桌子旁,她看着兴致极好的康熙竟然把首饰一一分开。她低头喝了半碗汤,散乱的叶子戏被排放整齐。再囫囵吃着小碗面,一本游记被翻了起来。
热汤热面吃得快,婉绣愣是吃出了一身的汗。她喝了口茶,又叫了热水擦了下。
康熙见她急急忙忙的,额发还有些湿,“保成今日说你很好看。”
婉绣点头,她自得的应道,“是好看。”
“可朕瞧着竟像个疯丫头。”素面芙蓉的确好看,可许是纵着的缘故,关上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婉绣似乎没有嫔妃应该有的娇媚。
昨夜斐面桃花,秀色可餐,全然不见。
婉绣忽的想起,她难得两回年节曾有淡妆。但是画的很浅淡,又只是众人请安的时候才扫过一面,康熙见她的确都是清汤挂面的素面。
“那奴才明日画给皇上看。”
康熙不信,“别画个花脸引朕笑。”
“哼!可好看了!”
婉绣不服气的撇过脸,她把东西都收拾到要放的地方,而后雄赳赳的上了床看着倚靠而坐瞧着自己的康熙爷,“皇上瞧什么?”
她一问,他便张开双臂,“更衣。”
婉绣稳住神色,淡然的伸出手去解开康熙的衣襟。但她毕竟不是司寝,很难有这样伺候别人的时候,再加上某人戏谑的眸子过于明亮,婉绣蓦地想到了昨日的场景,手指竟然全然不听话了。
昨日赖在榻上,笼了纱罩的烛台虽然蒙昧隐约,可彼此之间还是能够看清楚的。
在婉绣看来康熙太瘦了,整日忙于政事,闲来也是骑射功学,一刻都没有放松的样子。年节闲暇也会在后宫里打转,身子骨定然消瘦不已。
只是昨日隐秘的轻撇,婉绣才发觉自己太想当然了。
婉绣手抖擞两下,抬眼很细微的瞧康熙的面色。
他眼眸微垂,端正威严的面庞弱了许多气势,透着他清秀的模样很有几分安静。倦色爬上他的眉梢,说笑时浅淡的愁色无形的拧成一团。
婉绣轻唤一声,她想让他躺下去,衣服她后面收拾也好。
只是有些困倦罢了,康熙听着耳际微弱的唤声,他眼睛都不眨三五两下就把衣襟解开,褪去外衣。
“皇上……”
婉绣见他动作这么迅敏,不由惭愧。
康熙瞥了眼,一手抚着她肩头,往床头上压了下来。婉绣直接投入了他的怀里,鼻尖挨着他的脖颈,她甚至听得到他的心跳声。
强而有力。
一如搂住她腰际的臂膀。
婉绣觉得她有些不淡然了,她手心捂住胸口,听着康熙渐渐绵长的呼吸,低声道,“皇上,在奴才看来您并未食言。”
她前有告白,对比今日她似乎有些太无动于衷了。婉绣知道他还未睡着,大着胆子撩道,“乌雅常在,愿长与君常在。”
“……”
“皇上?”
婉绣手指抠了抠他衣襟,下刻便被捏住,顶上被轻抚两下,“乖,朕先寐会儿。”
“……”
作者有话说:
婉绣:不睡何撩!我这么没有诱惑力么!
话说历史的德妃应该也爱笑,画像里嘴角都是甜的。
本文属于女主甜文,宫斗篇幅很少很少。
第25章 主子要威仪
婉绣的手习惯扒拉了下。
熟悉的床角处没摸着盆景, 倒是碰到了一片温热。她没警觉过来,臂上却忽的一疼。
婉绣一惊,连滚带爬坐了起来。
康熙支着身子侧躺, 眼瞧着衾被都被人一同卷走, 他语态慵懒, “醒了。”
一夜方醒的声色喑哑,更带了几分缱绻。
婉绣揉着手里的衾被, 讷讷点头, “皇上怎么这么早又醒了。”
外面的花儿还没浇满露珠,这位爷却闲着醒着看她,闹得她晨起的梦里都不踏实。
康熙没有说话, 专注的看着某人一面问一面蹭来。那副神情平静淡然,看着人像是在想什么。可若说没看,偏又有些微妙, 叫人不敢乱动。
“皇上?”
康熙躺了下去, 闭眼道, “再睡会儿吧。”
婉绣把衾被还回去,又帮忙掖好,这才把目光看向康熙。
游走打量的注视让人不堪,康熙颇有些恼色, “看什么?”
“奴才睡觉不安分, 还请皇上莫恼。”
婉绣小心的说着,她缓缓躺下来,顶上被轻轻蹭了两下,“你睡得很好。”
康熙早就醒了, 他昨日躺下后就觉得格外适闲, 不自觉的困顿起来。等再醒来, 只觉得浑身清爽许多。夜色朦胧,他醒来就着这份蒙昧不明的光打量着睡得香沉的某人。
他许久未能睡得这么沉,若不是有人不停地挤过来……
刚开了戒,到底新鲜。他也并非没有意动,只是瞧多两眼,心里竟觉得惬意自在。
婉绣并不知这些,她作息一向很准,即便有些疑虑,但倒下来后不自觉的又睡了过去。待她再睁开眼时,天色已经渐渐亮起。
康熙早起要去御前听政,婉绣想起他昨日宽衣解带的动作,连忙起身想要表现一番。
“皇上,奴才来吧。”
已经套上了外袍的康熙转过身来,他嗯了一声。
婉绣雄赳赳的站在床上,兴许是心中无杂念的缘故,她手指昨日有多笨拙,今日就有多灵巧。盘纽附在她的身上,十分听话的归于原味。婉绣满意的轻抚,将衣襟平整,又要去扯扯衣袖。
那双手从身前,到臂膀,再到腰际。
这几年婉绣长得不错,身量高了些,身形也显得窈窕娇俏。但和家中姐妹比较都要娇小的她,站在康熙身前更是矮了一大截。
康熙平视端瞧,只见婉绣眸底灵动带笑,唇角微微噙起,竟说不出的好看和认真。
婉绣眼眸轻动,迎着灼热的注视心中得意,笑意更浓的身形微弯,探手去给他的肩膀平整一番。
那股子怡然舒心的淡香萦绕鼻尖。
秀气的眉眼近在耳际,康熙钳住那纤细腰肢扭到床上,对上那双又惊又喜的眼瞳,他笑道,“进来。”
话罢,外间守着的奴才鱼贯而入。
婉绣面容一僵,全然懵懂的瞧着他,透着让人不能忽视的落败和诧异。
康熙觉得自己十分偎贴,掖着被她揉了一夜的被角拢在她肩头,低声细语,“不必起来,朕晚些再来。”
婉绣心底气的不行,面上却点头,一脸乖觉。
奴才伺候的仅仅有条,很快屋里只剩她一人。婉绣躺着毫无睡意,起身把就近的窗户推开。
漆黑与橙红色相撞,融成澄亮的朝阳。婉绣拢着薄被,对着微凉的窗外深吸了一口气。
园中的花儿微张花瓣,柔弱花枝扭动微颤,像是一夜方醒的吐着花粉,霎时间连空气都是香的。
婉绣跟着伸懒腰,抬头只见彩霞如缕缕金丝浮游天际,瑰丽色彩洒在青墙红瓦,园中花草中,像是活了一样。
知春瞧着时辰进来,见她倚在窗边,忙上前去,“主子,晨起风寒,仔细凉着。”
“没事。”婉绣拽着被角,她难得守望日出吐纳新鲜空气,再没有比这个时候心旷神怡。
眼见着婉绣起来了,圆枣和杏仁忙着端热水起来,婉绣坐到铜镜前忽然想起她昨夜大言不惭,说了要妆容整齐惊艳一番。
婉绣想起晨起的光景,有些怔愣。
梳发是圆枣进行宫来学的最好的,她熟稔梳挽,“主子瞧可好?”
婉绣回神,看着和昨日毫无差异的一字头十分满意,“你的手巧,自然好。”
“是主子的头发长得好。”婉绣的头发乌润,圆枣梳着一点都不头疼,她喜滋滋的佩戴上头饰。
中宫空缺,婉绣位份太低,她想着不用出门,连递过来的花盆底也不愿意穿,套上绣花鞋道,“有些饿了。”
去膳房的人还没回来,圆枣放下木梳,“奴才去取早膳来。”
不用请安磕头,不用上事儿,婉绣忽觉时间多的心慌,心底空落落的不知道做什么。
总要做些什么才好……
“主子的耳洞可还是通的?”
婉绣摸着耳垂,抬眼看着问话的知春,侧过脸颊让她瞧,“我也许久不曾理它。”
满族旧俗的一耳三钳,在女真旧姓的乌雅氏中不能免俗。
小的时候,婉绣就被喜塔腊氏拉着亲自在耳上扎耳洞。她生怕疼,扎的时候动都不敢动,就怕喜塔腊氏手抖没有扎准。
即便如此,她一个包衣家的姑娘,并不怎么出去见外人。除了年节或者正经场合上,婉绣多是戴一对,顶上的两个更像是摆设意思而已。
再加上又过了几年,婉绣摸着更厚的耳垂,十分心疼。
知春仔细的瞧着,婉绣从匣子里拿出耳环戳着隐隐的疼,耳洞真的封了。
婉绣眼看着知春叫人把针拿来,附在耳际。纤细的针泛着冷光,婉绣不由深吸口气,神色紧张,身子僵直。
是个怕疼的性子。
知春心想,她和柔温顺道,“奴才轻些,不会疼的。”
“嘶…”
婉绣呼吸尚未落下,知春的动作灵敏非常,耳垂像是被蚁虫咬了一下就过去了。
“只是封了点。”知春笑道,身侧的杏仁也松了口气,见婉绣似是不信,煞有其事的点头附和,“血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