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倾山水
以为顾细会帮自己正准备嘚瑟看儿媳妇的张兰芳:??
觉得完全不关自己是事儿的沈广庆:???
所有人都没有料到顾细会把木仓头对着沈广庆。
沈广庆当然不是躺着中枪,顾细在说出这话之前,早已打好腹稿,理由充分。
“你的母亲和你的妻子,是因为你才认识。如果不是因为你,林妙不会加入这个家庭,不会有机会和你娘吵架。如果不是因为你,你娘又何必去管你小家的事儿。”
“要是你能独自好好地撑起你的小家,让你爹娘享清福,让你媳妇过上好日子,即便是吵架,也不会是刚才的情况。”
“我问你,你刚才见你媳妇在哭,你怎么不递张纸巾?你看到你娘在地上坐着,你怎么不拉她起来?”
“你是不是有一瞬间还觉得她们吵架这事儿不关你事,还觉得她们小题大做?”
沈广庆那一刻的犹豫被三个女人同时捕捉到了。
顾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而张兰芳和林妙则是无比失望。
沈广庆慌了。
顾细总结了一下,“所以,讲来讲去就是你的错,你才是那个罪魁祸首的人。广庆,你该好好反省一下你自己。”
所有人目瞪口呆,没想到顾细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而事实上,她说的话似乎有很有道理。
广庆懵了,被巨大的愧疚淹没。
他好像真的很不称职。
顾细点了他一下,“面壁思过去,我和你娘还有你媳妇好好说道说道。”
沈广庆唯唯诺诺点头,张兰芳和林妙同时抖了一下。
顾细的战斗力太强,两人想,要是等会儿她也这么训吃自己……
顾细没给两人推却的机会,沈青松很有眼色地给顾细搬了一张椅子过来,可不能累着妻子。
“说吧,怎么回事?”顾细淡定坐下,掸掸裤子上并不存在的灰。
张兰芳苦涩,这会儿顾不得顾细到底最后会不会训人了,她就想吐一吐苦水。
“嫂子,你可要为我出头啊!”张兰芳一拍大腿,正准备声情并茂地说说自己有多委屈,“我冤啊……”
这大嗓门,顾细脑壳儿疼,她制止道:“好好说,直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你冤不冤,待会儿才知道。”
张兰话一口气掐在喉咙,只能遗憾地抹了把眼睛,将酝酿好的感情咽下去,干巴巴地说:“我想着,她怀孕了,就每天给她做一个水煮蛋,谁知,她每天拿到蛋,都借口说,待会儿再吃,可是我从来没有在家里看到鸡蛋皮。”
“今天,我实在憋不住了,偷偷跟着她,发现她把鸡蛋带去知青那儿的门口,给了她的堂妹!”
林妙咬唇偏头。
张兰芳把儿媳妇这个样子当成了心虚的表情,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她就是个白眼狼!那可是给我们家孙子孙女补充营养的,每天一个鸡蛋,那得多少钱啊……”
眼看张兰芳要长篇大论抱怨下去,顾细眼风一扫,张兰芳瞬间怂了,嘴唇翕动两下,捂着胸口心疼鸡蛋,却不敢多说。
顾细看向另一个当事人,林妙一直低着头捏衣角。
她声音冷静:“林妙,是这么一回事吗?你没吃鸡蛋,把鸡蛋给了你堂妹?”
“我……”林妙咬唇,“我可以解释!”
“那就是给了!”张兰芳抢话道,“你承认了是吧?我……我的鸡蛋啊!”
张兰芳的心在滴血,农村人攒鸡蛋容易吗?每个鸡蛋都要计算着花,到时可以去卖钱的!
林妙气得牙疼,可这话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
“大伯娘,”林妙看向顾细,“能不能先关门?”
张兰芳不依了,“有什么事不能当着大家面说啊,你别想糊弄我们!”
林妙简直气到爆炸,瞪向张兰芳,“娘!”
这就是她不能和自家婆婆说的原因,万一婆婆嘴里没个轻重,告诉别人,那怎么办?
“娘什么娘,你当我是你娘吗?”张兰芳瞪回去。
顾细将沈青松递过来的杯子重重放在桌上,“停!”
她朝沈青松看去,准备让沈青松关门,结果却没想到沈追凤在角落处吃瓜吃得精神奕奕,兴致盎然。
村民们再想看热闹,也是站在门口看,没进来人家家里。
这姑娘倒好,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他们遛进来。
龙凤胎另一个弟弟也只是堪堪站在门外。
被发现的沈追凤一下站起来,很有眼色道:“我……我去关门。”竟然被发现了,遗憾啊。
篱笆门一下子隔绝了外面人的视线,林妙还很谨慎地关上了屋门。
张兰芳嘟囔:“干嘛呀,神神叨叨的。”
等到屋里只剩下自家人,林妙心一横,闭眼道:“我是卖鸡蛋!”
张兰芳和沈广庆父子惊讶看过来,嘴巴大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说出了第一句话,接下来的话就容易多了,林妙口齿清晰道:“我觉得我身体没问题,不需要吃鸡蛋,所以我就把鸡饭卖给堂妹。”
她噼里啪啦算起账来:“供销社收鸡蛋,三分已经是顶天了,卖给城里人却是五分钱,我卖给堂妹,六分钱一个,还赚了。”
说到赚钱,林妙理直气壮,“接下来生孩子养孩子处处要用钱,我就想攒点钱。”
沈家众人惊到了,就没想过林妙这么会想,这么会算,还这么大胆。
这林妙,还挺有生意经,顾细想,可惜现在不允许私人做买卖。
张兰芳失神地眨眨眼,咽了咽口水:“真……真赚到钱了?”
还不等林妙回答,沈青松厉声道:“现在不允许私人买卖。”
张兰芳和林妙都更怕沈青松,顿时不敢吱声。沈蓝棕和沈广庆亦然,一家人安安静静地,等待顾细和沈青松夫妻俩发话。
顾细清了清嗓子:“这不关我的事,我的任务是调解你们的矛盾。”
张兰芳和林妙窃喜,以为顾细不追究,自家白得一笔钱。
顾细嘴角微微勾了勾,不关她的事,但是关沈青松的事啊。
她得先处理完自己的事,才能轮到沈青松。
“那现在事情已经明了了,你们婆媳俩还要不要吵?”
张兰芳和林妙都像拨浪鼓似的摇头。
吵什么呀,现在钱最重要。
顾细微微点头,“行,这次吵架到此为止。”
张兰芳急着询问钱的事,恨不得马上送走顾细和沈青松夫妻俩,都想起身开门了。
“不过,”顾细话音一转,道,“作为沈家村生产大队的妇女主任,我还要多说几句话。”
张兰芳和林妙乖乖听训,没有异议。
顾细看向张兰芳,“你心疼儿子,可以理解,但是人家小媳妇吃什么穿什么,不关你的事,干涉人家小两口的生活私事,那是没有边界感。”
“你儿子已经结婚了,是大人,要和妻子撑起属于他们的人生,以后有点分寸。也不要什么活儿都自己干,家里的每一个人都要干活儿,不分男女。”
张兰芳被说得讷讷。
顾细又看向林妙,“我知道,你刚来这个家,可能有很多不习惯的地方,那就不要什么都闷在自己心里。”
“既然你接受了广庆,那表示你认可他这个人。教出广庆这个人的,是你的公公婆婆,他们未必会如你想象中那么难相处。”
林妙被顾细说到心坎去,她一个人下乡,本就难熬,现在要嫁给一个农村人,是迫不得已,也是她为自己寻找的转机。
沈广庆长得不错,人又老实,她一眼就看中了,她不奢望别的,只希望能填饱肚子。
两个当事人都接受了她的说法,顾细今天的任务也差不多完了。只是,她没忘记这次吵架还有一个人,责任不容推卸。
“婆媳关系,说难不难,说易不易,”她扭头,目光盯紧沈广庆,“就看中间的男人怎么处理。”
沈广庆看到这个眼神,小腿肚就有点颤。他顶着大伯和大伯娘的眼神,硬着头皮道:“大伯娘,我以后一定不会不管我娘和我媳妇儿。”
顾细叹了口气,摇头:“不是这么简单的,你现在就是你娘和你媳妇沟通的桥梁。她们如果争吵,责任不一定在她们身上,但肯定是和你有关。”
沈广庆:压力山大。
可是大伯娘说得对,他为人子,为人夫,就得担起责任来。
“大伯娘,我……我会好好和我娘我媳妇沟通的。”
顾细满意点头,如果不能解决矛盾,那就转移矛盾。
张兰芳再一次想要起身开门送客,可是顾细还是没动,继续说话。
张兰芳:还没完?要是知道吵架这么麻烦,她当初就不吵了。
顾细慢悠悠地看向屋子里的另一个男人,点名道:“二弟。”
沈蓝棕头皮有点发麻,他谁都不怵,就怵从部队回来的大哥大嫂。
他下意识挺直身板:“大嫂。”
“这件事你也有责任,知道吗?”顾细看不惯在一旁翘着脚什么都不做的男人。
沈蓝棕下意识想要反驳,瞥到沈青松的眼神,他顿时不敢说话了。
唉,都当爷爷了,还要挨训。
“你要是好好对兰芳,多帮兰芳干活儿,多和兰芳说话,兰芳和你在一起心情好,哪里会有时间管儿子的小家?”
三观不同、时代观念不同的两辈人相处,本来就会存在很多矛盾。很多时候,家庭里男人不作为,明没有提供相应的情绪价值,才是婆媳各种争端的导火线。
张兰芳的脸唰地红了。这……这……大嫂怎么说得这么直白?
沈蓝棕不自在地轻咳了声,敷衍点头,不想在夫妻关系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
顾细无奈摇头,她话都说到这儿,怎么做就看他们自己了。
张兰芳又又又想要起身送客,可是顾细站起来了,沈青松却坐了下来。
张兰芳:麻了。
她两眼无神望着房梁,什么时候才能和林妙数钱啊?
“做买卖?”沈青松已经算是收敛了,只是淡淡扫了一眼林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