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画星河
“愿意!大哥我愿意去!你去哪里我都愿意去!”
李洵对她露出柔和的笑意:
“那婉儿可要早点把东西收拾好。”
其实七公主重要贵重的东西,前天他就已经让人搬出来了。
至于收回和亲旨意的事情,他相信嘉佑帝一定会搞定。
以皇帝对柔妃母子的在意,是不会因为一个七公主就出尔反尔的。
想了想他又嘱咐道:
“宫里你就不必去辞行了。”
七公主敏感地意识到,大哥应该还瞒着她一些事,但她还是乖巧地点头答应。
她现在什么都没法帮到大哥,那便只能尽量不添乱。
这一刻,她头一次无比希望自己能学点什么,成为一个对大哥有用的人,而不是像如今这样,一直是他的累赘。
*
今天注定是难以平静的一天。
安抚完七公主没多久,李洵又接到杨进禄的汇报,几位大皇子党的大臣此时聚集在了府门外,哪怕他早已经吩咐过不见客,他们也坚持不肯走,一定要见他一面。
算算时间,现在刚好是散值之后了。
经过一天的串联,不知道这些人又商量了什么。总之,不见他们一面,他们或许是不会甘心的。
“好,本王便去见他们一面。”
杨进禄道:
“奴才这就去把各位大人请到花厅。”
“不必。”
李洵亲自去了王府大门外。
几个大臣还穿着官服,站在王府的两个石狮子中间的平台上,非常的引人注目。路过的人们不时驻足观看。
“殿下!”
一见他出来,众人眼中就绽放出亮光。
“殿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您跟咱们说说啊,咱们一起商量解决办法!”
一双双眼睛急切地看着他,还在试图挽回。
在他们心里,或许只要李洵改变主意,这事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没发生什么事,本王心意已定,不会做任何更改,各位请回。”
李洵冷着脸,完全不像原主以前一样温文和煦。
这些大臣却还要再劝:
“殿下,您怎能如此刚愎自用!”
“对啊,咱们多年经营,您怎能说放弃就放弃!”
“殿下,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我等明早就联名上书……”
李洵见这情状,知道若不下点狠药,这些人是不会死心的。
等他们冷静下来便会明白,他今日这样做对他们只会是好事。
他高声打断了他们的话:
“各位大人,若再聚集于此胡言乱语,本王便叫侍卫们来送客了。”
李洵带着威慑的目光看着他们,“你们自己回,还是本王叫人送你们?”
这便是说,他们再不走,他便要叫侍卫来驱赶了。
几个大臣的官位至少也是五品,平日里何曾被人如此不客气地呵斥过,而且还当着那么多围观路人的面。
再想着他们平日里对大皇子尽心尽力,一心想辅佐他登上储位,因为他今日冲动的上折子操碎了心,大皇子竟然如此对待他们!
几个人顿时气得涨红了脸。
一个大臣抖着手,颤颤巍巍地指着他:
“好!好一个大皇子!”
其余人也都对他怒目而视,还有人放下狠话:
“郡王殿下,还望您来日不要后悔今日的决定!”
李洵完全不为所动,冷冰冰地道:
“请吧!”
几人愤怒地看了他一眼,气冲冲地走了。
解决完原主旧臣,李洵便继续去处理出行之事了。
他知道,郡王府外的这一幕,应该会传入许多人耳中。但他并不在意。
*
李洵一下朝就有条不紊地处理就封事宜,其余人却没这么淡定。
太子李玄一离开皇极殿就匆匆地去了后宫,求见皇后,一进门就屏退左右道:
“母后,您都不知道老大今天做了什么事!他竟然自请封邑去肃城,哈哈,父皇同意了!”
一向阴沉的眉眼满是兴奋与焦躁,压都压不住。
皇后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虽然保养良好,却也显了老态。
听了这话,先是一惊,紧接着修得细细的眉便皱了起来,这让她整个人的气势显得格外凌厉。
“这个李洵,他在玩什么把戏?”
“儿臣也吃不透他的心思,可父皇是真答应了,他这一走,咱们在朝堂上可就轻松多了!”
皇后到底老谋深算些,摇了摇头:
“别急着掉以轻心,在他离京前,都得时刻留意李洵那边的动静。”
李玄这才冷静些,叫人去盯着李洵那边的动向了。
三,四,五几位皇子,也都去找了自己的母妃或谋臣。
所有人都在猜测,大皇子为何会突然自请封邑去北地,所有人都不敢轻易相信,这位劲敌就这样轻易放弃了,无数双眼睛,开始紧盯着大皇子接下来在京城里的动静。
相比起其余人的惊疑不定,钟粹宫要淡定得多。
一宫之主的柔妃,是知道皇帝的圣心全在他们母子三人身上,不管其他皇子怎么蹦跶,她都无所畏惧。
六公主听说了这个消息倒是震惊了一下。
但转瞬一想,那本书中似乎也没交待大皇子势力的具体发展轨迹,只说他多么努力地在朝中建立自己的威信,一步步拉拢朝臣,后来和太子党斗得你死我活,却被她父皇坐收渔翁之利,最终兔死狗烹,被圈禁至死。
以前世的经验来看,皇子去边疆,无非是想立战功嘛。
可北方草原游牧是那么好打的吗?退一万步说,就算他真的立了战功又怎样,父皇才是稳操全局的人,他只是个棋子,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就会下台一鞠躬。
想起昨日李洵对自己的无礼,六公主眼中闪过幸灾乐祸。
跳梁小丑,随便蹦跶吧,反正不管怎么蹦跶都是炮灰下场。
而她就好好嗑着瓜子,近距离观看他们的夺嫡大戏吧。
第9章
京郊禁军各大营地里,今日有无数人向上官告假,准备回家。
他们有的在京城有一个小家,有的家属却是住在营地。但无论是哪一种,想回家要么只能休沐的时候,要么就只能向上官请假。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今天兵部派人来传信,将在他们大营的中等兵里,挑选一些人填充大皇子护卫营,半个月后就将与大皇子共赴北疆的肃城就封。
百人一都的队伍里,每个都要出十个人。
这个消息让一众兵丁惊惶不已。
虽然大皇子往日里就是个风光人物,但如今却是被分封到地方了,这一去可就是一辈子。
而且肃城离边境只有一城之隔,但凡边境破防,肃城都要跟着遭殃。
北戎凶悍无比,杀人如麻,无数换防的禁军,边防兵丁与普通百姓的头颅都成了草原上的京观。
好死不如赖活着,哪怕京城再不好,他们也不想去肃城。
但这由不得他们做主,一旦上面点了他们去,他们就必须去。否则便会以违抗军令论处,直接推出去斩首示众。
每个人都生怕这倒霉差事落到自己身上,纷纷打算回去拿钱贿赂上官。
荣元站在离军帐十步开外的地方,手指不断扣着打着补丁的胳膊肘,黄瘦的脸上满是犹豫之色。
许久,他还是进去请假了。
从上官的军帐出来,他便直奔安庆坊去。
和军中许多贫苦流民不同,他本就是京中的平民,还住在安庆坊这种中等之家聚集的地方。
家里在京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有个小院子,还有一间铺子,京城郊县甚至还有十亩地。
当然,他这样的在军中也不少,只是相比流民出身的就少太多了,基本上都是儿子多的家庭送来的。
因为每个兵丁可以免十亩地的税,每个月还有高额的军饷与口粮,不少父母还是很眼馋这份收入的。
走回家中,正是午饭时间。来开门的是他的继母。
继母风韵犹存的脸上满是惊讶:
“哟,元儿回来了!”
对着继母荣元很难有好脸色,他垂着头,不冷不热地道:
“我找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