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究竟何时夺嫡 第185章

作者:画星河 标签: 宫廷侯爵 爽文 穿越重生

  两者与他都是对立关系,既然要和谈, 无非是要联起手来对付他。

  从北戎这边来说,两方一起长途奔袭来肃城攻打他的风险太大, 到了肃城,很可能会面临被他和大启共同夹击的局面。

  那么,以嘉佑帝的行事作风, 两者能达成的条件, 多半是双方停战,让北戎大军出关回到草原牵制他。

  如此对嘉佑帝而言,既能恢复清河沿线与秦川平原安宁, 又能给他捣乱。

  但这对哈丹的好处是不够的, 毕竟如今北戎草原已经落入他手里, 他们退回关外其实并无安身之所,反倒不如待在中原安全。

  至少在他愿意襄助嘉佑帝之前, 哈丹部众都是安全的。

  所以, 是否知道和谈具体内容,对他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打探到,也只是用来确定双方和谈进度而已。

  打探不到, 也不至于让他太过忧愁。

  真正让他感到难办的,是如何确保刘渊家人的安危。

  整个北疆二十多万大军, 除去他所掌控的燎原, 樊城, 原本直接归刘渊指挥的名义上还有二十一万大军。

  除去与北戎作战的消耗与吃空饷的那部分, 又招了些新兵, 实际上大约还剩下七万多人。

  这部分人,即使不能收为己用,也绝不能成为他的敌人。

  一方面是不能被嘉佑帝指挥着来攻打他,另一方面,则是不能打开关隘,放哈丹部众回草原。

  哈丹部众撤出中原最近的路线,便是直接北上穿过天沙城。

  游牧骑兵机动性太大,在平坦的草原上要想全部剿灭很难,这些数量巨大的正规军若长期在草原上作乱,刚被他统一的北戎草原很容易再生变故,即使不再起叛乱,也会因为哈丹部众的时常侵袭而严重影响民生发展。

  因此,若非万不得已,他绝不会允许哈丹部众全须全尾地退回草原。

  他其实愿意相信,正常情况下,刘渊不至于放走与中原百姓有着血海深仇的戎族大军。

  但他不得不防嘉佑帝使阴招,让刘渊就范。

  比如,以刘渊的家人相威胁。

  比如拿民族大义进行绑架——当初在京城与戎族和谈,嘉佑帝就是以不忍士兵与百姓牺牲太多为理由的。如今这个借口一样可以用。

  某种意义上,若北戎大军真的老老实实撤退,对中原百姓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哪怕以上两者都不能奏效,嘉佑帝也可以直接让刘渊撤出天沙城,换成更听话的将领。

  所以,要将北戎大军狙击在中原大地之内,鼎德守军无论如何都得违抗皇命。

  如此一来,刘渊在京中的家人就很危险了。

  刘渊作为封疆大吏,其在京中的家人,是一定会被严密看守,很难像林德康当初一样轻易离京的。

  找林德康和岑樘来,正是为此商量对策。

  待两人前来,李洵便开门见山向他们道出了事情的缘由,然后问道:

  “京城那边已经打探到确切消息,刘渊的家人,接下来几个月都会由陈太师长子陈翎所率的监门卫看守。陈翎掌管右监门卫,正好把控着京城各大城门的出城权,你们可有办法令他就范?”

  看守封疆大吏的家人这种事,是时常在换负责人的,为的便是防止被收买。

  嘉佑帝能在此时让陈翎去看管刘渊的家人,还让他做右监门卫将军,可见对陈家的信任。

  这也意味着,李洵只需要买通陈翎一个人,便可以将刘渊的家里人全都救出京城。

  李洵先前和帝党的陈翎没什么接触,除了从投奔的禁军那里得知此人好男色以外,便不太了解此人的其他弱点了。

  如今他治下的官员,也就林德康和岑樘可能会知道得多一些。

  若他们这里找不到办法,他大概就得准备重新改换策略了。

  林德康先开口道:

  “陈翎此人好娈童,且贪财,只是……放走刘渊的家人,这等关系重大之事,要用区区男色和钱财收买恐怕很难。”

  这也正是李洵所为难之处。

  岑樘却紧随其后道:

  “郡王,臣倒是掌握了些关于陈家的把柄,不知是否能用上。”

  李洵心中一喜。岑樘这个前御史,不愧是专爱抓京中权贵小辫子出了名的,果然从他这里能得到线索。

  “且说来听听。”

  岑樘道:

  “京城北门城墙用空心砖,导致大启不得不与戎族联军签订城下之盟一事,想必郡王和总长都有所听闻。”

  李洵微微点头:

  “莫非陈家与此事有关?”

  据京中传回来的消息,嘉佑帝在战后的确对此事进行了处置,但被处置的是一个当初还算显赫,如今却已经被嘉佑帝夺了权的没落家族,直接夷了三族平民愤。

  岑樘道:

  “正是。臣当初调查过,陈翎当年对潘家的这门生意是参了股的。年初东窗事发后,陈家虽有心消灭证据,却还是被臣拿到一些当初潘家的账本,以及陈翎与之往来的手书,可以指证陈翎也曾参与此事。”

  不过那时候他已经对朝廷和嘉佑帝失望透顶,没再站出来弹劾陈翎而已。

  嘉佑帝连捐款这种事都不愿意得罪权贵,更何况把他的心腹陈太师一家的势力,牵扯进这种足以被民愤撕碎的大案中来。

  林德康顿时想到了这件事可以起到的作用,忍不住立刻追问道:

  “那账簿和手书在何处?”

  岑樘说在家中。

  当初大概是怀着终有一日要将那些罪孽深重之徒绳之以法的想法,那些他拿到却没用上的罪证,都带到了肃城。

  李洵心情大好:

  “好极了!若这次能平安救出刘渊的家人,给你记一功!”

  岑樘推辞道:

  “这只是臣的应尽之义,不需要郡王奖赏。刘渊大将军戍卫边关保护百姓,臣也同样敬佩。这些证据若能为救出他的家人略尽绵力,便不负臣当初去收集。”

  李洵也不与他争辩,取了证据后,立刻让人将其中的手书与账簿都抄写了一份,将其中的一份手书真迹与部分账本手抄本封装在匣子里。

  又让七公主取了五十万两全国通用银票,装在了另一个有上了锁并且用了封泥的匣子里。

  除此之外,又写了两封信,一个匣子里装了一封,然后派人通过军用驿站,快马加鞭送到鼎德城去。

  *

  三日后,鼎德军营。

  数万士兵正在整齐地进行阵法操练,大将军刘渊则负手而立,在一旁亲自巡视指点。

  如今他麾下亲自统领的兵马有五万人。

  总共分为三部分,一部分是他原本的直系军,一部分是从其他重镇抽调而来,一部分却是在民间征的新兵。

  前头一年多与北戎的惨烈鏖战,让他原本手下的直系兵马消耗得只剩不到两万人。为了保持鼎德守军的战斗力,他不得不想办法先招募一些新军重新训练。

  后来,又得知慎郡王拿下北戎全境,断定北戎应当再无兵力南下侵扰,他便又从其他几座重镇调集了一万多人编入自己的直系军。

  如今,新增成员较多,正是需要刻苦训练的时候。

  “爹,有肃城送来的信件。”

  刘瑾急步来到刘渊身边,悄声汇报道。

  如今打通了兰阿山通往天沙城的山道,刘瑾便换防回到了父亲身边,帮助父亲训兵,如今天沙城驻守的,是刘渊的另一心腹将领。

  听到这话,刘渊眼神一动。

  随即立刻便吩咐将领们自己继续训兵,然后便跟着儿子一起匆匆回到了帅帐。

  刘瑾这才把收到的东西给刘渊看。

  刘渊挑开箱子上的封泥和锁头,迅速浏览起大的那个木箱里的信件。

  没多久,又颤抖着双手察看起了木箱里的其他东西。

  刘瑾在旁边看着,大吃一惊。

  “爹,怎么这么多银票!”

  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刘瑾又压低了声音,惊疑地道:

  “这满满一大箱,不会都是银票吧……”看那纸质很像。

  刘渊道:

  “都是……总共五十万两,全国通用的天通宝钞。”

  刘瑾惊呆了,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票。

  这些钱,都足够他们原本的十万兵马发两年多的军饷了。但给士兵发军饷,是不可能用银票的,都是铜钱。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问道:

  “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慎郡王怎么会给咱们这么多银票?”

  刘渊刚被慎郡王的来信搅得心中纷乱,也需要一个亲近之人诉说。再也没比自己的亲儿子更合适的了。

  “慎郡王说,陛下如今正派陈太师秘密与哈丹和谈,到时候,很可能会下令让我们从天沙城放哈丹部众出关。”

  刘瑾是一点都不怀疑慎郡王所说的话,闻言顿时大怒:

  “陛下他疯了吗?竟要放哈丹部众出关!百姓,士兵,数十万人死于他们的屠刀之下,怎么能放他们走!”

  刘渊叹息着道:

  “是啊,不管是出于私愿还是天下大义,为父都绝不会同意。”

  想着心中慎郡王的话语,他依旧有些神思不属。

  刘瑾平复了下情绪,又问道:

  “那此事跟这些银票有何关系?”

  刘渊道:

  “慎郡王在信中说,我们刘家人接下来几个月的看守人都是陈太师长子陈翎,他给我们送来的,除了五十万两银票,还有陈翎勾结潘家在京城城墙使用空心砖的证据,以及他给陈翎的亲笔信。”

  刘瑾是个聪明人,听到这些东西,顿时就明白可以利用它们做什么了。

  钱财利诱,证据威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