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画星河
“原长宁城守将严峥勾结西戎,致使长宁沦陷,大启六公主李明月,向西戎泄露核心军武配方,用大启百姓试验震天雷,造下累累杀孽,罪不容赦,当处以腰斩极刑以儆效尤!”
腰斩……在场的许多人都不由得面色一白。
若是斩首,直接便死了,虽然可怕,却不算太痛苦。
腰斩却不是这样,很多人腰斩后,少的能活几息,多的能活一刻,会在可怕的剧痛与恐惧中死去。
李洵见台下的长宁守军眼中露出恐惧的神色,心知确实起到了更好的震慑作用。
这是伍汲的建议。
他认为既然要杀鸡儆猴,便不能直接斩首,死得太轻松,不足以叫人害怕。
叛国是重罪,要放在大启,千刀凌迟也是应该的。哪怕六公主是女子,严峥也勉强算情有可原,也至少该腰斩。
李洵本就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当初对燎原守将等人连剐刑都处过,战场上一声令下也是尸山血海,又何况如今只是把斩首改为腰斩。
既然伍汲说得有道理,他自然是会采纳的。
“所有人都给本王好好看清楚,叛国者的下场!”
“来人!把叛国重犯严峥与李明月带上来!”
立刻便有重兵去押解台下的两个囚犯。
高台上,也被抬上来两具行刑的铡刀。
李明月和严峥都被押了上来。
严峥心知自己罪不容赦,又保下了长子的性命,安然赴死,还算有气度,拖着脚镣枷锁,一步步自己走了上来。
李明月的囚车刚才虽然离得远,却因为现场安静,把李洵的话听得很清楚。
她整个人都要被吓疯了。
不是郑达的人来救她吗,为什么是把她押到刑场!
李洵要杀她,要对她处腰斩极刑!
腰斩!她虽没见过,却见过那些被震天雷炸成两截的试验者,满地是血,痛苦哀嚎,要很久才能咽气。
她……她也会这样……不……她不要死,她不要这么痛苦地死去……谁来救救她……父皇……母妃……前世的爸爸妈妈……她知道错了……快来救救她!
她想喊,想叫,想求救,却因为被堵着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涕泪满脸地任由自己被人拖到高台上。
还没到高台,她就被吓得失禁,腿脚发软根本没有挣扎的力气,可如今谁顾得上这些,她只想摆脱死亡的命运。
然而无论她内心怎么挣扎,却是腿脚发软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直接便被押到了铡刀上。
“呜呜……”
她看向李洵,想向他求饶。
可他站得离她有七八步远,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倒是台下的事不关己坐着的郑达,发现了不对劲。
他原本还想着,处刑了正好,他更方便带真正的六公主出城。可刚才被拖过来的,根本不是他找的替身,分明是真正的六公主!
这到底怎么回事!
“住手!”
他试图阻止。
旁边立刻跳出来两个慎郡王麾下的兵,将他死死地按住,刀架在了脖子上,让他不敢妄动。
“慎郡王!住手!那可是六公主,陛下最宠爱的公主!你不能杀她!”
他赶紧大声疾呼。
六公主绝对不能死,死了他们就拿不到震天雷配方了!
李洵目露嘲讽:
“陛下最宠爱的公主,就是这种投敌卖国,戕害大启百姓的货色?”
周遭人的目光都变了,看向郑达的目光充满愤怒与指责。
郑达心中咯噔一下,他这是抹黑了陛下的名声。
正要解释,却听慎郡王冷声道:
“陛下要包庇她,本王却不会!本王绝不纵容任何一个投敌卖国的罪魁祸首逍遥法外!”
“行刑!”
他一挥手,两具锋利的铡刀便落了下去。
第184章
在可怕的剧痛折磨中, 六公主挣扎了好几分钟,才渐渐没了声息,带着对这个世界的怨恨不甘闭上了眼睛。
李洵此时才让人放开了郑达, 颇为大度地道:
“郑钦差不是千方百计劫狱也要带六公主离开么,如今本王不拦着你, 可以带走了。”
郑达看了一眼已经没了气息的两截尸体,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腿发软。
他不是对腰斩感到恐惧, 而是恐惧于自己没有完成嘉佑帝交待的任务, 恐惧于拿回震天雷配方的最后希望已经断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让人去收敛六公主的尸身。
没带回活人,也没带回配方, 他只能拿这个去交差。
收敛完尸身, 他也不敢再在蕃平城里停留, 赶紧带着所有人出了城,只怕慢些就走不了。
即使如此, 嘉佑帝包庇六公主卖国重罪, 明面上给慎郡王册封,暗地里派人来劫狱的行径也在整个军中不胫而走。
没两天,便传遍了整个蕃平城。
在震天雷试验中死去的人们的亲人,喜极而泣, 纷纷跪地感激慎郡王秉公执法,为他们报仇。
看到这些悲痛的家眷们, 旁观者也感同身受。
犯罪的是一国公主, 深得帝王宠爱, 他们这些平民百姓要报仇简直难如登天。
这不, 嘉佑帝这昏君, 明知道六公主做了什么,还暗中派人想把那位罪孽深重的公主救走,可见根本没把长宁数万军民的牺牲放在眼里。
这样的帝王,谁还爱戴拥立。
若没有慎郡王的对比,他们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了。
可如今有慎郡王这般英明有为的统治者珠玉在前,那京城的皇帝昏聩无能,还视百姓如蝼蚁,简直烂透了。
他但凡还有点羞耻心,都该早点给慎郡王退位让贤。
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这么觉得。
*
“公主,今日慎郡王举办奖惩大会,六公主被当场腰斩了。”
侍女红兰匆匆走进屋里,向李舒仪禀报道。
李舒仪如今大概是因为心结已消,又得到了精心的照顾,虽说连日赶路才安顿下来,脸颊上也丰腴了许多,眉目也舒展了许多。
听到这话,她一开始很惊讶,随即又释怀了。
“正当如此,若因为她的身份就轻饶,又如何对得起那些因她而死的百姓。”
她对李明月的下场是一点都同情不起来。
反倒是听说有钦差受嘉佑帝之命,试图营救六公主,还有些悬心。
“我得去见见堂兄。”
刚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算了,还是写信。”
堂兄住在军营里,她身为女子不好随意进出,而且,他日理万机,贸然前去也很打扰他。
倒是李洵收到她的信,晚上得空了,特意回守将府来探望了她。
“这几日身体如何?”
他一来就问候道。
李舒仪道:
“除了夜里偶有闹腾,其他都挺好的。就是白日里太闲了,有些无趣,堂兄可有什么事是我能分忧的?”
李洵有些诧异,他还以为这时代的女子身体弱,只能专心养胎,却没想到李舒仪会因为无事可做而感到无聊。
不过,她本来也是个有志向的姑娘,倒完全可以把她当做后世的女子对待。
思索片刻,他道:
“我记得你的戎族话说得还不错,会读写吗?”
李舒仪身为京中贵女,原本就博学多才,是学过戎族的语言文字的,后来要和亲,还特地加强了口语练习,说她精通戎族语言文字没有一点毛病。
“能读会写。”她没有掩饰自己的能力。
李洵便道:
“那我明日让人拿些卷宗来,你先帮我翻译成中原字。”
那些卷宗是西戎的土地宅邸数据。
他的文官里,精通戎族语言的不多,少数几个能读会写的都派到北戎去了。
情报营里会说戎族语的倒是不少,但能说的不一定会读写,接下来要系统性地划分牧场与土地,也没那么多人手重新测量,便只能先用西戎原本的数据。
他也不可能让文官们现学戎族文字,只能先找人把这些卷宗翻译出来。
李舒仪要帮他做的不是全部翻译工作,但多个人分担确实会效率高一些。
“好!谢谢堂兄愿意相信我!”
李舒仪很高兴能帮他做些什么。
李洵也看出了这点,心中颇为欣慰,真是个懂事又上进的小姑娘。
“我还有其他译者,你也不要太劳累了,量力而行,身体最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