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画星河
李洵时常出入城门,如今守城的厢军都认得他,王爷的大驾谁敢阻拦呢。
再加上他出手阔绰地给了赏钱,五百人的护卫队悄无声息就进了城。
一进城,李洵便去把庞宅给围了。
他带来的可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京城禁军,哪怕不是所有人都见过血杀过人,其战斗能力却不是庞府这些家丁护卫能比的。
护卫们把刀一拔,再大喝一声,
“庞芝元私放印子钱,残害百姓,罪当不恕!奉郡王令捉拿庞芝元,无关人等待在原地,否则当以同伙论处!”
普通百姓哪里看得懂皇族那些弯弯绕绕,代表皇族的郡王两个字压下来,再看那明晃晃的刀尖,便纷纷束手就擒了。
除了少数几个庞芝元的死忠家奴,整个护卫营都没有遇到任何反抗。
所有家丁护卫奴婢全部被押到前院看守着,而慌忙收了点金银细软要往外跑的庞芝元,还没跑出自己的院子,就被李洵的护卫们逮了个正着,很快抓到了李洵面前。
看着那些威风凛凛,手中拿着刀的护卫们,庞芝元没出息地软了腿,结结巴巴地道:
“郡……郡王,您这是干什么,我可是郡守的小舅子,咱们……咱们是自己人!您可别听了刁民挑唆,影响您与郡守的关系!”
李洵闻言审视地打量了他一眼:
“看来你确实与郡守关系匪浅,你敢如此肆无忌惮地残害百姓,背后一定少不了郡守的支持。把他押下去,好好审问!”
护卫领命,绑着庞芝元拖了下去,片刻后,屋外便响起了庞芝元的惨叫声。
刑讯的护卫,李洵特意找的那种家里受过贪官欺压的,对庞芝元这种搜刮民脂民膏害的人家破人亡的败类有天然仇恨。
交待了刑讯的分寸,他们必然是能让庞芝元吃够苦头的。
夜还很长,足够庞芝元这种养尊处优的软骨头吐出很多他要的口供。
而经过护卫们在府中的搜寻与审问关键人物,庞家记载着印子钱相关的账本,借条,卖身契等关键性证物也全部都被搜了出来。
这些东西足足有一大箱,李洵大体查验过后,确定没有缺漏,便亲自上锁保存起来。
除此以外,李洵的护卫们还在庞家的库房里,抄获了一大批金银珠宝古玩字画等值钱的东西,以及银票,金银,铜钱等现钞。
庞芝元此人原本只是一个市井小民,此时能有如此丰厚的身家,除了搜刮民脂民膏和挣黑心钱,没有别的来源了。
李洵毫不客气地叫人把这些东西全部装箱封条,送回郡王府的库房,等闲下来再一一清点。
这些东西,他不拿走无非是两个下场。
一是被回过神来的郡守转移,二就是被以后来抄家的官员抄走,各层各级雁过拔毛往自己口袋里揣一些,最后剩下不超过三成送进国库。
与其如此,还不如给他,不管是养军队还是救济受害者,至少还算是有些意义。
忙碌了一个晚上,终于把所有事情料理妥当。
眼看着天快亮了,他便命人绑着庞芝元,以及他的管家,账房,核心打手等关键性涉案成员回了郡王府。
除此以外,派了一些护卫穿上平民百姓的衣物,前往郡城市井以及各县城散播一些消息。
安排完所有,他便洗漱一番,安安心心躺床睡觉了。
*
李洵这边昨夜动作迅速,封锁了整个庞宅,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因此,哪怕庞宅昨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郡守那边也根本没得到消息。
直到第二天早上他撤掉了对庞宅的封锁,才有庞宅的奴仆像做贼一样偷摸跑去报信。
得到消息的郡守震怒不已,宛若暴怒的狮子:
“好一个慎郡王!区区黄口小儿,竟敢如此本府的地盘撒野!”
“老夫饶不了他!”
在府中发泄一通,他连官服都没换,穿着寝衣就要往外走,去慎郡王府找李洵算账。
闻讯赶来的程师爷赶紧拦住了他。
“大人!冷静!”
“慎郡王可是有兵的,您如此孤身前往,他若真是不讲章法,岂不是狼入虎口!”
郡守这才冷静一些。
蓦然想起了慎郡王的那三千护卫,惊出一身冷汗。
若他真是冲动前去,被慎郡王扣压,那还真是有去无回。
思索一番,他立刻叫人:
“把郡尉请来!”
郡尉手中,掌管着整个郡所有的武装力量。
只是,他们这种下郡,按照规制各种差役巡逻城门守卫加起来,也只有两千人。
其中一千五在都部署在郡城以便随时听候调令,另外五百在三个县听差。
但不管怎么说,总比孤身前往要有安全感。
去之前,他已经想得很清楚,不管是从人数还是从战斗力,地方上的厢军都不是郡王护卫营这种出身禁军的对手。
但此时郡王府的兵马不多,他多派些厢军,未必不能生擒郡王。再不济,打起来也是能保护自己安全的。
今日若李洵识趣便罢,若是不识趣,他非得给他扣个造反的帽子不可。
到时候,皇帝一道圣旨,不远处的燎原重镇那两万边军可不是吃素的。
从请郡尉到调兵遣将,足足过了两个时辰,郡守才把一切准备到位,带着一千厢军雄赳赳气昂昂地前往郡王府。
李洵睡的正香,便被满脸焦急的杨进禄唤醒:
“郡王,大事不好了,郡守带了一千的厢军,把咱们郡王府给围了!如今闯入府中,让您出去见他呢!”
然而这正主却是一脸淡定,慢条斯理地起来穿了衣服鞋袜,还有心情洗脸漱口。
“郡王!”
杨进禄急得跺脚。
李洵把用过的毛巾往水里一丢,让他给自己束发,不甚在意地道:
“慌什么,他那一千厢军也就是做个样子,还敢真动手不成?再说,就算是真动手,咱们府内的六百人应付他们也绰绰有余。”
穿到这个时代真是诸多不便,要束发也是结结实实难倒了他这个笨手笨脚的直男。
听到这话,杨进禄顿时安了心。
郡王这人,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多了一股能轻易安定人心的力量,听他这样云淡风轻一说,哪怕外头重兵压境,他也觉得没什么可怕的了。
郡守闯入府中后,刚进大门,便被李洵的府中值守的护卫拦住了去路。
郡王护卫们的集结速度惊人,他仅仅是跨入大门不到半刻,几百人的队伍便已经整齐列队,气势凛然地守护在了第一进宅院前。
郡守憋着气等了好半晌,才终于把李洵给等来。
这黄口小儿,昨夜搅得他小舅子家天翻地覆,将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洗劫一空,简直与土匪无异。如今却是一副玉树兰芝,风度翩翩的温润君子模样。
而且鬓发上还有水气,明显是好生洗漱了一番才过来的。
明知道他在外等着,甚至还带着诸多兵马,这竖子竟然还有心情慢慢洗漱!
何等狂妄,何等不把他放在眼里!
郡守心头的火,噌地一下烧得更旺了。
明明来之前他还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一定要好好交涉,然而此时却完全失去了这份耐心。
他面沉如水,目光如利刃般地紧盯着李洵,怒声质问:
“敢问郡王,内弟如何得罪了您,竟叫你如此横行霸道,私闯民宅大肆抢掠,甚至还把人给抓了!”
他一来就给李洵扣了个帽子。
这样的恶行,在京城都是要被御史台参一本的。此事若是传扬出去,这个本就被皇帝厌弃的皇子必然吃不了兜着走。
李洵轻笑一声,不紧不慢道:
“这如何能叫私闯民宅,父皇分封本王至此,本就是让本王代天子镇抚巡视地方。那庞芝元私放印子钱,逼死无数百姓,罪证确凿,本王自然是要依法处置,为民除害的!”
说完,略带几分嘲讽地看了郡守一眼:
“不然该如何?郡守与那庞芝元关系匪浅,难道指望郡守秉公执法吗?”
“若郡守真无包庇之心,这么多年下来,还能等到本王来处置?”
这话说得如此直白不留情面,叫本欲打些机锋的郡守脸色更阴沉了。
此时他已经全然明白,前些日子李洵的示弱完全是在刻意蒙蔽他,教他放松警惕。
他竟被一个黄口小儿耍得团团转!
“郡王这意思,是果真要与本府为敌?”
李洵依旧笑意温润:
“若本王说是,你待如何?”
该拿到的东西都已经拿到了,此时他自然是无须再与郡守虚与委蛇的。
郡守竭力克制着心中的杀意,咬牙道:
“劝郡王考虑清楚!若你此时放了内弟,归还庞宅财物,此事还可一笔勾销!”
吃进嘴里的东西,怎么可能吐出来。
李洵认真地道:
“不必你劝,本王真的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
郡守被他气得简直要吐血:“很好!”
他恶狠狠地盯着他,道:
“太祖曾言,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郡王今日妄动兵马抢劫民宅,其罪当诛!慎郡王,您若还有一丝一毫把陛下与大启律法放在心上,便该老老实实束手就擒,等待陛下发落!”
不愧是数十年寒窗苦读科考出来的读书人,扣帽子的能力比谁都强。
说得若李洵不任他逮捕,便是藐视皇帝与法律了一样。
说着,郡守一挥手,对厢军下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