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画凌烟
崇祯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都在逼朕！都在逼朕杀人！”
这种事，还真怪不了阎鸣泰，毕竟他兵部尚书当得也脑瓜子疼，之前全国的军粮、兵额和军饷都是他管理。
一个部堂大臣，你又要他做行政，还要他兼顾监察，是基本不可能的。
要不然要兵科和都察院有什么用呢？
阎鸣泰鼓起勇气道：“陛下可以顺着魏中云案去查查看。”
第349章 边军糜烂，朕的刀子更锋利
崇祯道：“王承恩，将英国公府谈话记录给两位相公看。”
“是。”
两人在一边看完，神色已经大变。
难怪皇帝要发飙！
此时，外面突然传来消息：卢象升带着神武卫从辽东返回，已经抵达京师。
对于辽东现在的安排，崇祯也做了权衡考虑的。
辽东战事已经结束，秦良玉即将被召回，来年白杆军要回西南。
西南的奢安之乱虽然已经被平息得差不多了，但那里的土司状况依然很差。
而且最重要的是，接下来崇祯打算建立战区制度，西南战区需要有秦良玉那样的人物。
御林卫暂时留守辽东一段时间，等辽东真的稳定了再召回。
卢象升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回来？
因为早在一个月前崇祯就在安排后面的事了，为了以防万一，京师必须有两支京卫军留守，其中一支做好随机应变的准备，另外一支始终镇守京师。
崇祯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又要用到卢象升了！
“让卢象升立刻来见朕！”
“是！”
“去将孙阁老请来。”
“是！”王承恩立刻出去。
不多时，孙承宗便到了乾清宫。
“老臣参见陛下。”
阎鸣泰将那些英国公府的记录递给孙承宗：“孙阁老。”
孙承宗一脸疑惑看完，神色大变，沉思片刻说道：“陛下，臣建议立刻派人从两面行动，一是去宣府与宣府总督沈棨核对此事，二是让黄得功去张家口拿人审问！”
崇祯看着李邦华和阎鸣泰，道：“你们觉得呢？”
“臣等赞同孙阁老的说法。”
不多时，卢象升便已经在宫外恭候陛见。
“宣进来。”
卢象升回京师后，还没来得及回家，便被传唤到了乾清宫，他还是一身戎装。
“臣参见陛下！”
崇祯将他搀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
比起刚到北京来的时候，卢象升的皮肤黑了一大截，脸上了风霜的痕迹，军旅生涯不是过家家，是真枪实刀。
他的铠甲也到处都是磨痕，上面还有刀痕。
不过他整个人也得到了锤炼，身上散发出一股军人的刚毅和英气。
他语气沉着地说道：“为陛下效命，是臣的职责和荣幸！”
“朕本来是准备叫你回来，在京师休息一段时间，将空心方阵的战术编写出来纳入到军事学院里的，但现在又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了。”
“请陛下吩咐！臣时刻准备着！”
“你立刻率领两万人前往张家口驻守！”
卢象升没有丝毫犹豫：“是！”
卢象升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比较纯粹，是一个标准的军人。
合格的军人就需要他这样纯粹的，军队一旦有了思想，那是国家的不幸。
历史上的卢象升也是如此，皇帝指向哪里，他就打向哪里！
“即刻出发！”
“臣领旨！”
“李爱卿！”
“臣在！”
“传朕旨意，宪兵司立刻去张家口拿人审问，彻查李顺才案，谁敢反抗，杀无赦！”
“是！”
“孙阁老。”
“臣在！”
“做好补充军官名额的准备！”
孙承宗一听，就知道这件事皇帝不可能有任何妥协和退让了。
这是要直接拿宣府的边军开刀了。
“是！”
“阎鸣泰！”
“臣在！”
“你去将今年运往宣府的所有粮草仔仔细细再核实一边！”
“是！”
十月二十八日，刚刚抵达京师的卢象升交出神武卫的兵符，军委会立刻发出了对天雄军的调兵令。
卢象升领两万天雄军北上张家口。
与此同时，宪兵司御司使黄得功带着三百宪兵卫，连夜赶往张家口。
震惊朝野的宣府案拉开序幕。
任谁也没有想到，辽东的边军考核刚刚开始，隔壁的宣府却引起了轩然大波。
凛冬将至，这个冬天不会太平了。
十月二十九日，天降大雪。
所有人都奇怪，今年的寒冬来的格外的早。
第一大早上，崇祯披上斗篷，乘上御驾，便到了天牢。
前兵部左侍郎魏中云还在天牢里。
他的妻子在前几个月的私通建奴卖粮案中，被砍了全家。
皇帝念及他的政绩，对魏家从轻发落，全部戍边。
魏中云作为政治犯，被关押在天牢里，没有时间期限。
魏中云跪在阴冷的草丛里，声音沙哑：“陛下……”
“朕记得，之前宣府和大同都是你直接在管理。”
“是的。”
“张家口你熟么？”
“张家口是我朝与蒙古互市最大的一处边贸之地，臣对那里相对熟悉许多。”
那里的边贸量非常大，八大蝗商就在那里做生意，那里每天都有数不清的钱流入流出，是一个充满利益之争的地方。
可以说，边军在那里也染指了不少贸易。
皇帝将李顺才之事平静地说了一遍，魏中云却是十分平静，说道：“陛下，这种事，从天启年间就有发生了，边军的腐烂程度，已经远远超出所有人的想象，朝廷大臣没有几个愿意去正面这个问题的。”
魏中云现在已经是阶下囚，似乎也没有什么包袱了，语气听起来很淡然：“天启朝，辽东大溃败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愿意去边境，只有傻呵呵的袁崇焕一根筋，大家都知道那里是不干净的，以袁崇焕的性格，若不是陛下圣明烛照，早就杀了他。”
他说的没错，就从账目来看。
袁崇焕崇祯元年7月到辽东，天启朝的时候辽东每年军费是600万两，崇祯元年年底，辽东总花费是513万两。
袁崇焕过去，才半年，砍了87万两下来。
而在正史中，这个数字是毕自严的《度支奏议》记载的，此后袁崇焕对历史上的崇祯皇帝说，辽东以后每年军费只需要480万两。
从这一点可见，边军之腐败。
“宣府的沈棨，陛下何不也去查查？对于边军来说，是没有军规的，兵部无论给多少钱过去，最后落到普通士兵手中的只是寥寥无几。”
“陛下如果真的要动边军，要做好引发巨大规模哗变的准备，陛下您承受得起吗？”
魏中云语气中充满了无奈，这些他心里都有数，大家心里其实也都知道，只是，没有人愿意去动这一块，因为牵扯太大，搞不好，自己会死得很惨。
“朕从草原打到辽东，横跨千里，朕连皇太极都不怕，朕会怕那些腐烂流脓的无耻之徒？”
皇帝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但蕴含了一种坚刚不可夺其志的决心。
魏中云道：“如今新政刚刚推出，若边境动乱，后果不堪设想。”
“那就用刀来解决一切问题！”崇祯站起来，不再谈下去，转身便离开。
后面还传来魏忠贤的声音：“陛下，张家口的边贸参与者不仅仅是北方商人，南方也有人参与进来，边军杀良冒功背后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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