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上渔
而苏苓的话,一是因为苏若的事情,她也感激晋宁公府护着她姐姐,二是因为她如今是绥王的侧妃,做什么事情表面上需得过得去,不能丢了绥王府的脸。
可苏芙对于这苏若苏苓这两姐妹恨得要死,若不是边上有人在,她都想让人将这些东西给丢出去。
什么添妆礼,谁稀罕!
若不是当日苏若在杨氏生辰宴上说出她抢了苏莞亲事的事情,她怎么会坏了名声,让这满帝城的千金贵女与她断了来往,让她有了今日的耻辱。
想当年,她是府上的嫡女,祖父又是手握重兵的晋宁侯,她走到哪儿不是被人簇拥着的,便是王府的郡主也需得礼让她三分,可到了如今,竟然一个个的和她断了关系。
真是气死人了!
不过也不管苏芙如何的不满,添妆一事便这样囫囵(含糊)过去了。
一夜寒风侵透,到了天明。
苏莞心中想着苏芙要出嫁了,心中那是开心得不得了,这府中少了苏芙,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少了,日子都过得舒坦多了。
小桑为她找了一件海棠色的襦裙换上,待吃过早食,梳妆打扮之后,她便带着人去了外院的正院,一会儿苏芙出阁,要在那里向父母长辈辞别,她身为府上的姑娘,也是要到场的。
她来的时候院子里正热闹着呢,在院子门口便听到了笑声,进了院门,又走进了屋子,便见姜氏和李氏都坐在王氏身边帮忙招待这过来送苏芙出嫁的人。
杨氏不在,此时的杨氏,大概是在芙蓉苑陪苏芙说话。
“郡主来了!”
“郡主来了!”
“各位夫人安好。”
“郡主安好。”
苏莞与这些人互相见礼,然后在李氏边上的一个位置坐下,苏萝凑了过来,给她塞了一个蜜饯,笑的可开心了。
苏莞笑着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四周,然后发现苏若也坐在人群之中。
只是瞧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有些恍惚,似乎是强撑着精神气,眼底还有些青黑,像是许久没睡好似的。
如今平柏侯府也是不平静,因着陈家一案之时,平柏侯因为平杆弄丢了陈七,惹得绥王大怒,原本想要交给平柏侯的一些权势也被拿了回去,只被安排了一些普通的事情,远离了绥王权势的中心。
因着这事,府上的气氛有些压抑,平柏侯和平城都是有野心之人,希望平柏侯府能回到往日的巅峰。
向绥王投诚是他们为数不多的选择,可是到了如今,刚刚做出点事情,却因为此事惹怒了绥王,失去了所求的一切,这让他们如此不气闷。
不过当时也没别的选择,平杆是平柏侯的亲儿子,为人父亲,总不能看着亲儿子在自己面前出事。
若是当时陈七被救,立刻回了平柏侯府,平柏侯府自然是没什么事情,顶多是被绥王说两句,可当时陈七记恨平柏侯不顾他的安危拿他来做人质换平杆,这就让他非常的恼火。
于是当日陈七被回风救了之后,便在回风那里呆了一夜,第二天直接去了大理寺,这让绥王对平柏侯非常的失望,认为他没有好好办事。
故此,也便有了后来的事情。
平柏侯失了绥王的信任,得到手的职位也很快地没了,甚至连苏苓,在绥王府也遭到了冷遇。
屋里的人正在三三两两地说话,不久之后,新郎便来接新娘了,赵明言身穿一身红色的喜服,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看起来像是乐傻了似的。
“明言拜见祖母祖母!”
“明言今日来接阿芙了,日后定然好好待她,绝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王氏点点头,不管她对这门亲事再怎么不看好,这大喜的日子,没道理摆脸色的,她笑道:“日后这阿芙嫁你为妻,你们定然要好好相处才是。”
“明言定然会和阿芙好好相处的。”
王氏点头,然后道:“你知道便好,阿芙还在梳妆打扮,你且在一旁坐着等便是了。”
“是。”
在姻亲的礼俗里,新郎并不用去新娘子的闺阁将新娘子带走的,而是在外面等着,等着新娘梳妆打扮好了出来。
若是这个时候等久了,便可以作上一首催妆诗,希望新娘装扮得快一些,若是一首不行再来两首三首。
等新娘由着媒人和家中的长辈领着出来了,这一对等着拜堂的小夫妻先要给女方直系父母长辈敬茶辞别,听着堂上父母的训诫。
待敬茶听训完毕,到了出阁的吉时,便由着女方的兄弟背着新娘子出阁,等新娘子离了府,嫁妆了送出了府,女方嫁女的事情算是完了。
苏莞摸了一把瓜子吃着,左等右等的,也不见新人出来,大约过了一盏茶(15分钟)的时间,边上便有人起哄,说是要赵明言作催妆诗。
赵明言这会儿心跳砰砰砰的,只觉得终于要娶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姑娘,整个人都平静不下来,脑子都跟浆糊似的,哪里还知道作什么催妆诗啊。
“明言公子,作一首呗!”
“可不是,作一首呗,等一会儿新娘子便出来了。”
“指不定新娘子就等着你作这首诗呢!你作了诗她就出来了。”
“就是!”
“明言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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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催妆诗
赵明言脑子里一团浆糊。
边上随行的人见他如此,便站起来拱手问:“今日明言兄娶妻,怕是高兴得像是踏在云端一样,哪里还记得作诗,在下不才,愿意代明言兄所作,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若是新郎不会,边上的人代作也是可行的事情,只要大家都同意了。
“这可不行啊!明言公子好歹是读过书的人,不过是一首催妆诗罢了,有什么了不得,又不求作出一首名流千古的好诗,想一想作一首就是了。”
“就是,想娶我堂堂晋宁公府的贵女,一首催妆诗罢了,可不能让人代替。”
“就是!”
既然有不同的声音,自然是不能代作了,赵明言硬着头皮站了起来,然后朝着诸位拱手:“诸位,若是作的不好,还望莫要见笑。”
“不笑你不笑你!”
“就是,便是你少了个字都不笑你,毕竟今时不同往日,明言公子发挥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毕竟是今日做了新郎官的人是不是。
有的新郎官高兴起来才思敏捷,有的高兴过头了,说话都磕磕巴巴的,发挥不正常是寻常事。
“日出新墙鸣雀鸟,妆镜台前上红妆。”
这一句一出,边上倒是传来了一声叫好声,赵明言绞尽脑汁,最终还是往下作诗。
“郎君骑马红轿抬,新人持扇上堂来。”
一首催妆诗成,屋里的人又开始起哄,让娘家人去请新娘,王氏笑着招来一个小丫鬟,让她走一趟芙蓉苑,问一问新娘化妆好了没。
过了一会儿,那小丫头回来,说是还没好,还需等一等,新娘还没好,来接亲的人也只能继续等了,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又有人让赵明言再作一首催妆诗。
赵明言没有办法,又想着快点接到新娘,便作了第二首,第二首诗作完,王氏又让小丫鬟过去问,又说还没好。
到了这会儿,来结亲的人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了。
若说赵明言是状元探花之流,或是进士也罢,要作什么催妆诗,十首八首那都是信手拈来,大家权当看一个热闹,也让气氛更热闹一些。
可这是赵明言,一个连科举都从未参加过的人,让他作一首两首也就罢了,可若是再继续,那就是在为难人了。
王氏的眉头微皱,她倒是不信苏芙这会儿还没上好妆,怕就是想着赵明言多作几首催妆诗,千请万请地将她请出来,这才彰显得出赵明言对她的重视,给足她脸面。
王氏道:“你再去问问,让丫鬟们手脚快些,莫要误了吉时。”
“是。”小丫鬟又跑了一趟。
屋里的热闹气氛显然是不如之前了,苏萝想要走动,苏莞连忙是拉住了她,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然后又给了她一把瓜子。
“吃瓜子。”
苏萝不明所以,倒是没有再问,哦了一声就乖巧地坐在她身边低着头吃瓜子,像是一只小松鼠一样。
苏莞满意地笑了起来,觉得这个妹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王氏派去的小丫鬟很快就回来了,她跑了几回,脸上都是汗水,进来之后,她喘了两口气,然后道:“四姑娘说,还有一会儿便好了,不若让新姑爷再作一首诗,作完了诗,这妆也上完了。”
说完这话,小丫鬟缩了缩脖子,觉得有些发凉,后知后觉的发现屋内的气氛有些不对。
王氏的手捏紧了桌沿,心中气到不行,只觉得苏芙真的是很会惹事,不过是成亲罢了,她昨日闹一次添妆,今日还要闹一次催妆,怎么,就她能耐了。
王氏暗自觉得早些将她嫁出去是对的,若是将她留在府中,三天两头的就要闹事。
她总要别人给她脸,自己却不给别人脸,当真以为天下人都该围着她转啊!
若是因着此事,赵明言作不出来,那这亲还成不成?!
若是赵明言觉得丢脸,心中有气,那日后还能好好对待她?!
她也不想想!
凡事都该有个度,她自己也不掂量掂量!
晋宁公也皱眉,正想说什么,一旁的淮河王妃道:“不如明言再作一首,也不拘于好不好便是了,明言,既然如此,你便再作一首就是了。”
淮河王妃觉得头疼极了,赵明言和苏芙这桩亲事,昭王妃是请了她来做媒人的,故此今日的迎亲,她也是跟着两边走一趟,早上的时候她便过来了这边,等新娘子出了门,她也便坐着轿子去往昭王府喝喜酒。
不过她实在是没料到,这苏芙这么能折腾,新郎来接人了,催妆诗还要人家作三首,真当她的夫君是状元之才啊!
这会儿也只能是她开口来打个圆场了,若是真的让晋宁公或是王氏开口将人请了出来,苏芙又开了这个口,传出去便是笑话。
可若是昭王府这边过来接亲的人不愿意,闹了起来,那也是笑话。
如此而言,也唯有她开口,好歹她也是一个郡王妃,是媒人也是长辈,赵明言定然会依了她的。
待作完了这首催妆诗,新人出来了,这事情就囫囵过去了。
赵明言听了淮河王妃的话,也只能应了下来,再作一首催妆诗。
不过这会儿经过这些事,他脑子倒是清醒了许多,心跳也没那么快了,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便想到了一首催妆诗。
“十五年岁韶华好,红衣装罢上眉妆。”
“欲聘佳人为我妇,请将新人嫁我妻。”
这首诗倒是比之前那首更妙一些,不过这会儿边上倒是寂静了好一会儿,无人起哄,几息之后,才有人道了一声好,然后边上的人连连道好,场面再次热闹了起来。
若是赵明言作不出来,那确实是一件尴尬的事情,可若是作出来了,便当作接新人的时候对方设下的一道题罢了。
淮河王妃看向王氏,王氏点点头,然后又将小丫鬟派了出去,吩咐小丫鬟的时候,她的眼神有些凌厉,她道:“去请四姑娘出来吧,让她莫要误了吉时。”
小丫鬟哆嗦了一下,应了一声是,然后快步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