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鹊桥西
再有十余天,她就要与云珩成亲,将来云珩登基,她就是皇后,天下百姓皆是臣民,就像萧太尉说过的那样,她得肩负起责任。哪怕微小,也要去做。
外面混乱,他们被困楼上,只能焦急地等着,云琅靠了过来与虞秋一起往下看,道:“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发疯?”
“还说别人,你自己不也经常发疯?”云璃在干呕的空隙抬头,扶着桌子嗤笑道,“去年在南苑行宫你还发疯伤了几个侍卫、走丢了两日,全都不记得了?”
云琅白了他一眼没搭理。
云璃用外衫擦拭着脸面,又呕了几下,惨白着脸道:“今日的仇我记下了,我一定会报复回来的,云琅你等着……”
说完,推门出去,对着他的人道:“走!”
堂堂皇子,身边人多,自是不惧这点慌乱的。虞秋没在意他,走了也好,省得添乱。她看着侍卫飞身救下数人,心中欣慰。
精力全放在外面,不知过了多久,雅间中“噗通”一道倒地声响,虞秋冷不丁被吓到,转身回看,见云琅双颊酡红,醉酒般瘫软在地。
“你怎么了?”虞秋连忙扶着他察看。
“呜呜……”云琅双眼迷蒙,泪水失禁,口中发出一阵低迷的呜咽声,对虞秋的话置若罔闻。
虞秋惊觉他状态不对,忙朝房门呼唤:“来人。”
窗外街道上百姓的呼喊声很是嘈杂,衬得楼上寂静无声,门外丫鬟侍卫均无人应答。
虞秋心口猛跳,放下云琅过去开门,发现房门已被锁住,任她如何拍打呼喊都得不到半点回应。
虞秋心惊,知晓这是被人算计了。
可等她提防地看向云琅,又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就云琅这站都站不起来的虚弱模样,能伤的了谁?
她踌躇了下,越过云琅到了窗边,看见了协助街使疏散百姓的侍卫,只要高喊一声,人立刻就会回来。
虞秋张口欲喊,回头看了一眼,停了下来。
她叹气,走到云琅身边道:“醒醒,还认得我不?”
云琅脸上全是泪水,像只弱小的野兽窝在桌边地面上,呜咽着发出含糊不清的话,看着可怜极了。
屋中有张给客人歇息用的小榻,她费了好大力气将云琅拖拽上去,累得自己出了汗。
虞秋在榻边坐了会儿,再看云琅,他躺在榻上啜泣,现在嘴巴里的话能听清了,是在哭着喊他母妃。
“……母妃……”别的什么也不说,就蜷缩着反复低喊着。
他的状态很不对劲,像是误服了什么药,虞秋迟疑着摸了摸他红肿的额头,滚烫滚烫的。收手回来时,忽然被云琅一把抱住,“……母妃,你来看我了……我好难受,我要被勒死了……”
虞秋要推开他的动作,因为他无意中扯开的衣裳停住。
夏衫薄,她将人拖上榻时,云琅神智混散无法配合,很是艰难。此时云琅衣襟散开,露出了胸前缠着的一圈束带。
虞秋愣住,视线重回云琅脸上。
她没了理智,低声哭泣着,不做鬼脸、不与人撕扯互骂、不说些气人的话,再忽略她额头上的伤处,眼前是一张白里透红的脸,双目璀璨含着泪,鼻尖挂着泪珠,分明是凄婉可怜的女相。
“……哪里难受?”虞秋试探着问道。
“不舒服……”云琅抽噎着回答,眯缝着眼,一翻身撕扯起身前的束带。
虞秋坐在一边,硬着头皮没动弹,默念着他如果是个男的,就当他年纪小不碍事,如果是个女孩,都是姑娘,不怕看见什么。
云琅扯开了衣裳。
虞秋:……
【纯言情,这里是一个姑娘在另一个姑娘面前,女扮男装泄露而已,没有任何暧昧,审核你大人大量……】
虞秋心神恍惚,不知等了多久,房门外突然传来急促沉重的脚步声,她一个激灵醒来,高声问:“谁?”
“我。”云珩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随之而来的是门锁被触动的声音。
“等等……”虞秋想见云珩,她想与云珩确认下云琅的事情,但要先把云琅的衣裳穿好。
她看着刺猬一样缩着的云琅,手虚抬着,颇有些难以下手。
云琅怎么可能是姑娘呢?
她与云琅相处很久,知道云琅从不让人近身伺候,一是怕有人谋害他性命,二是怕侍女小厮趁机爬床,云琅曾经嘻嘻哈哈道:“要是一个俊俏公子哥来伺候,那我是不介意的。”
他只喜欢俊俏的世家公子哥,可哪个世家公子会情愿委身一个不成器的浪荡少年?所以他身边一直没人。
虞秋精神恍惚,她从没怀疑过云琅,是因为他们云家的确荒诞,以前就有过这样的人,曾经的潘阳王。
退一步说,云琅三天两头被云珩教训……
云珩美名在外,哪怕温良恭俭让是装出来的,虞秋也没见过他与姑娘家动手。云珩对她都是百般忍让呢……
还是说,云珩并不知晓云琅是个姑娘?
她迟疑时,“哐当”一声巨响,房门被人一脚踹开,虞秋正好看见云珩收腿甩开衣袍的动作,她心头一跳,急忙转身扯过小榻上的毯子将衣衫不整的云琅盖住。
“百姓已被安抚住,丫鬟都被打晕了,云琅怎么了?”云珩目光在屋中一扫,面色还算沉稳,唯独眼底不见光亮。
一句话说完,他已到了虞秋身旁,不等虞秋答话,两手捧住虞秋的脸检查了起来。
先是用目光将虞秋来回扫视一遍,接着他的手从虞秋后脑往下,一前一后,一个覆在她后背移动,一个从她前肩爬行,宽大的手掌移到腰窝与身前时,虞秋战栗着,摁住他颤声道:“我没事,一点磕碰都没有!”
被踹开的房门外,隐隐可见候着的侍卫。云珩淡扫她一眼,侧身用自己的身躯将她挡住,手掌不由分说地继续走动着检查。
虞秋阻拦无效,好不容易,云珩的手从她脚腕移开,她两腿并着,佝着头,脖子红透。青天白日里被人从头到脚这样对待,虞秋觉得自己再也无颜见人了。
可云珩确认她没有任何意外,放心了,把虞秋抱进怀中轻轻拍了拍,问:“云琅怎么了?”
云琅已经彻底糊涂了
,在榻上缩成了个球,除了可怜的啜泣声,什么动静都没有。
“他……”云琅是怎么回事,虞秋也说不上来,怎么突然发作了一样?
云珩听出她的犹疑,放开她,转而去掀云琅身上的毯子要亲自察看。虞秋连忙道:“他、她衣裳没穿好……”
虞秋清楚地看见云珩抓着薄毯的手停住,收回。
云珩偏头与她对视了一眼,面色是一如往常的稳重,朝外吩咐道:“把唐饮霜喊来。”
虞秋彷徨,回忆起那个被云琅“糟蹋”过的探花郎,她仅见过唐饮霜一面,那是个外在高冷如冰山雪莲,实际……实际一言难尽的男子。
难怪云琅一口咬定他是被唐饮霜诬陷的……
虞秋恍恍惚惚,问:“喊他来做什么……”
“给云琅做娘。”云珩道,“他又不是没做过。”
第95章 恶癖
唐饮霜到的很快, 虞秋都没来得及将云珩最后一句话想明白,人就到了。
在云琅脸上看了看,又按了下脉搏, 他道:“与上次一样, 是五石散。我记得药方,先送她回去服药。”
虞秋听说过五石散, 服用后会有短暂的神明开朗、遍体通畅之感, 长期或大量服用, 会导致人发疯。
“她在发作之前没有任何异样……”
“因为剂量很大, 短时间内迅速发作, 使人燥热不安, 丧失理智,更严重的直接丧命。”唐饮霜答话时,已将云琅裹住抱起,与云珩道,“殿下,下官先将五殿下送回去。”
云珩点头, 二人擦肩时,虞秋才注意到云珩穿的是明黄锦服,头戴金冠, 从头到脚都是矜贵典雅的贵胄风范。
是哦, 今日使臣面圣, 太子是要在的, 他还要解决云珀的事。街面上还出了那么大的事,按理说, 他做太子的不该有空暇的, 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云珩将雅间环视一周, 端着桌上的茶水嗅了嗅,一转脸,看见虞秋出神地望着自己。他藏起眼中的阴沉,抻了下袖口,将好看的腕骨露出,然后扬起一个温润的笑。
虞秋瞬间清醒过来,目光一偏,问:“是茶水有问题吗?我也喝了的,怎么没事?”
云珩收起笑,“问问就知道了。”
侍卫取了茶水下去,而云珩牵起虞秋的手,道:“先回去,在我府上待着,今日我多半要宿在宫中不能亲自送你回府,已让人给你爹传了口信,待街上静下来,他会来接你。”
他们就在东街上,距离太子府很近,踏入府门,侍卫正好回来,道:“是茶水出了问题,里面掺杂了大量五石散。”
“我也喝了的……”虞秋抓紧了衣袖,她与云琅喝的是同一壶茶水,为什么云琅出了事,她好好的?
她仔细回忆,想起她喝下最后一杯茶是在街上出现躁动之前。
后来平江被她支开,她只顾着外面,没注意屋中另外两人的动作。五石散应当是那时候下进去,云琅在那之后恰好饮了茶,所以才会中毒,而她没有。
这么说的话,下毒的人就是云璃了。
虞秋心寒,一抬眼,见云珩眸中凌厉的杀意狂风般呼啸着,她胆怯地摇了摇云珩手臂,云珩垂眸,转瞬恢复原样,道:“还好阿秋有神仙保佑,得以避开这场灾祸。”
他在虞秋眼中看到了担忧,捏捏她软乎乎的脸,道:“放心,这五石散到底是不是云璃下的,我没有证据,不能将他如何。何况,即便是他下的,也是有人指使他这么做的。”
虞秋疑问地看着他,他道:“云珀说他给了我一个惊喜。”
懵懂片刻,虞秋明白所谓的惊喜是指什么了,是她与云琅服用五石散后的疯癫惨状。
“其他的晚些时候你就知道了。”云珩朝着云琅的住处看了眼,道,“孤要出去了,你好好在府中待着,没人能动你。”
虞秋还有许多事情没问清楚,但是毫无疑问,云珩与唐饮霜是早就知晓云琅的女儿身的。
遥想着数月前的事,虞秋快步跟着云珩往外走,重新问起旧话:“云琅托我问过你,两年前,她在先生授课时睡着,你往她脸上泼了墨水,还责骂了她一句话,她问你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你那时与她说了什么?”
云珩停在府门前,转回身对着她笑,道:“现在是什么事情都瞒不住阿秋了。”
“别打岔。”虞秋严肃道。
微一沉吟,云珩说道:“我当时责骂她不学无术,油头粉面,再搽点胭脂就与潘阳王一个鬼样子了。”
说完,他低头在虞秋额头亲一下,转身阔步出府了。
云琅长得像她娘,到十二三岁,五官仍是
更偏女相,年纪还不算大,因此并没有多少人怀疑她。
云珩想做皇帝,最大的对手就是其余几个皇子,每一个都不会放松警惕。盯了云琅一段时日,偶然间看见她的睡颜,云珩起了疑心,当下将她唤醒,并抛出了一个饵。
云琅若是男孩,什么怪癖都可能有。若是女孩,未免日后暴露,学潘阳王,对她来说,是最简便并且有效的伪装。毕竟皇室已经出了一个那样的坏种,再来一个,一点都不奇怪。
世家公子即使有龙阳之好,为了脸面,也不会承认,更不能与她厮混在一起。太监或者平民就不一样了,难保没有冲着各方面利益动心的。
果不其然,那之后,云琅就盯上了学宫里的世家子弟,开始摆弄些脂粉。
她不装,云珩只是怀疑,开始伪装之后,在云珩眼中,她无异于是穿上了女装。
皇子总是比公主更受重视的,受重视,活下来的可能性就越大,侥幸得以长大成人,还有机会逃离皇城。
只是一个没有了生母、艰难保命的女娃娃而已,云珩顺手帮了几次。帮的法子也很简单,时不时揍她一顿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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