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酥青子
向妈妈赶紧带着婢女都走了出去,将整个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等到屋子里就只剩下许大娘子和许清墨以后,许大娘子才再一次问道:“你跟母亲都不愿意说实话吗?”
“许清灵和林少阳有了首尾!”许清墨看着许大娘子,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说什么!”许大娘子猛地起身。
许清墨的目光没有半点的躲闪,她冷声说道:“许清灵在早些时候,便搭上了尚书府的林少阳,而今天的事情,也正是因为许清灵!”
许大娘子紧紧地抓着桌子,许久以后,才慢慢坐下:“你把事情的原委,仔仔细细的,给我说一遍。”
许清墨看了一眼许大娘子,上前为她添了一杯茶水,然后轻声说道:“许清灵把我推进河里以后,我便多留了一个心思,让我身边的曲莲去盯着她,却不想,发现她和尚书府的林少阳有了首尾,甚至……有了孩子。”
许大娘子端着杯子的手猛地收紧:“接着说!”
“林少阳送了堕胎药来,而那个药渣,许清灵偷偷地埋在了我的院子里,正好被曲莲他们发现!”许清墨轻声说道,“再后来,我发现许清灵偷偷去见了林少阳,还和他串通要陷害大哥,我这才想办法安排了安南!”
许大娘子听得心里发慌,放下手里的杯子,许久以后才缓了过来,她指着许清墨,压低声音:“你好大的胆子,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你都不跟我说,今日你与你大哥,若是有了个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和你父亲教交代。”
“我明知他们要陷害我大哥,总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许清墨低着头。
“这样大的事,你应当与我说,我是你母亲,这种事情我自然会处理,你怎么敢一个人去办这样的事,行差半步,她许清灵名节败坏也就罢了,你也是个女儿家,你若是出事,到时候该如何!”许大娘子是真的恼火了,“还将人安排在妓坊,许清墨,你怎么敢的?”
许清墨知道许大娘子是真的生气了,便低着头不敢出声,一副乖乖听训斥的样子。
许大娘子一看到许清墨这副样子,更是气得气不打一处来,她在屋子里面转了一圈,拿起了鸡毛掸子,最后还是满脸无奈的放了下去:“你等着,等你父亲回来了,我偏得让他教训你一顿!”
许清墨知道,许大娘子还是没舍得揍她,她赶紧上前抱住许大娘子的手:“母亲,接下来,你是不是就该进宫了?”
“自然是要进宫的,没道理,我们家的孩子被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我做母亲的,还要忍气吞声的。”许大娘子看了一眼许清墨,还是恼火地戳了一下她的头,“但是我也警告你,你再不许有下次,你若是出事情了,我怎么同你父亲交代?”
“母亲待我和哥哥向来都是最好的,哪里用得着同父亲做什么交代?”许清墨看着许大娘子,轻声说道。
许大娘子沉默半晌,最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我只希望你同你大哥哥,能够健健康康,一辈子风调雨顺,不要有什么大风大浪!”
许清墨笑着依偎在许大娘子的怀里:“嗯!”
许延泉是在半夜的时候清醒过来的,大约是吃了太多解毒的药草,他只觉得嘴巴苦得说不出话,吃了好几个蜜饯,才稍稍降低一下嘴巴里面的苦味:“那位姑娘可还好?”
许清墨见许延泉一醒过来就在问安南的事情,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也不问问你自己怎么样了!”
“我自幼习武,身子健硕着呢,我当时中了毒,鲁莽得很,只怕伤了那位姑娘。”许延泉看着许清墨,有些担心。
许清墨给许延泉端了一碗绿豆粥:“她好着呢,我让她在我的院子里安顿下来了,你不要太担心,倒是你,这个毒挺厉害的,刘太医都说了,好在及时吃了解毒丸,不然怕是要伤到根本。”
许延泉微微皱眉,良久以后才说道:“我与林少阳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做什么要害我?”
“哥哥可是傻了?”许清墨看着许延泉,微微挑眉,“莫非真的是仗打的多了,连匹夫无罪,怀璧其珠的道理都不懂了?”
许延泉沉默良久,最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明白了!对了,那位姑娘可是救了你兄长,你可得好好对待人家。”
“那姑娘原就是墨墨身边的人!”许大娘子走了进来,看着许延泉便气不打一出来,“你一个丈二高的男子汉,如今倒还不如墨墨有城府,你们打仗的时候倒是知道兵不厌诈,平日里读的那些书,都塞到狗肚子里去了?你如今是在京城,可不是跟着你爹在外头,凡事都得小心谨慎,小心谨慎,我同你说过多少遍了,这一次,如果不是墨墨小心,你这辈子都完了!”
许延泉自然知道是自己错了,哪里还敢顶嘴:“是是是,都是儿子的错!”
“明日我便要进宫去见皇后娘娘,你给我安安稳稳地待在府里,哪里也不要去!”许大娘子看着许延泉,冷哼了一声,“竟然敢给我们下绊子,那就得受着我们的怒火!”
“那万一皇后娘娘不管呢?”许清墨小心翼翼的说道。
“若是皇后娘娘都不管,那我便去敲登闻鼓,说什么,我们家也不可能就把这个亏给咽下去了!”许大娘子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第26章 入宫
许大娘子的性子绵软,平日里在府上,时常被妯娌欺负,可她也是最护犊子的,哪里忍得了人家这般明目张胆的陷害,所以第二日一大早,就把许清墨从床里头拎出来,简单的打理了一下,就急冲冲地去皇宫了。
皇后娘娘昨日就已经知道了宁远侯府上出了事情,皇后娘娘和许大娘子是从小到大的交情,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她的性子呢?
所以一大早便让贴身的宫人在宫门口候着了。
许大娘子和许清墨刚刚下了马车,走进宫门,就看到了候在那里的刘内官。
刘内官眼疾手快,没等她们反应过来,就快速走到了她们面前:“侯夫人,皇后娘娘听说您今日递了宫牌入宫,便早早地让奴婢在这里等着了!”
许大娘子看着刘内官笑了笑:“娘娘最近身子可好?”
“好着呢,只是有些想念侯夫人了,前些天还在惦念着,没想到今天侯夫人就来了。”刘内官一边说着,一边引着许大娘子往凤栖宫去。
许清墨跟在后面,听着许大娘子和刘内官寒暄,这些话,她在前世的时候就听过了,那个时候的许大娘子也是不依不饶地找皇后娘娘告了状,但是林少阳却早将事情撇得干干净净,他那个大哥替他顶了罪,可许延泉的清誉也早就毁于一旦了。
没多久就到了皇后的凤栖宫,刘内官引着两人进去,皇后早就等在了那里!
许清墨和许大娘子跪下参拜:“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快起来吧!”皇后娘娘说完,便有宫人去安排落座。
皇后娘娘和许大娘子的确是从小到大的交情,他们本就是嫡亲的表姐妹,皇后娘娘的母亲正是许大娘子的姨母。
而且姐妹两个命运多舛,一个做了继后,一个做了宁远侯的填房,虽然受宠,却总是难过已故前人的那一关。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际遇,表姐妹两个的感情才变得更加好,只是皇后娘娘身处后宫,姐妹两个这才渐渐地少了见面。
“你难得入宫,可是为了你那个嫡子的事情?”皇后娘娘端起一杯茶,淡淡的说道。
“皇后娘娘,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许大娘子轻哼了一声,“我们家世子,从小到大都是最上进的,在外头奔波那么久,好不容易回来了,却要被人这样暗算,若不是我们墨墨留了个心眼,如今都不知道会出什么大事!”
皇后娘娘放下手里的茶盏,满脸的不满:“你呀你,一年到头也不见你进宫来瞧瞧本宫,你那个嫡子一出事,你就巴巴地来告状了!”
“你有宫人照顾着,孩子孝敬着,陛下宠着,哪里还用得着我来瞧你,倒是我只有这两个孩子,他们父亲又不在,我不紧张些,谁给他们撑腰呀!”许大娘子摸了摸一旁许清墨的头,满脸的心疼。
“你们家这两个孩子,能文能武的,还能叫别人欺负了去?”皇后娘娘不满。
“你知道什么!”许大娘子有些不高兴了,“你是没有看到昨天的场景,我们墨墨带的婢女全被他们打了一顿,她自己背着她大哥哥从那个院子里头出来的,我们墨墨才十四岁,回来的时候,脸都吓白了!”
“才十四岁就知道给那林少阳下套子了!你可别以为本宫不知道,那个被你们带走的姑娘,是你闺女安排的!”皇后娘娘瞥了一眼许清墨,“她可比你精明!”
“那我们家墨墨要是不够精明,我们家世子现在还有好的?”许大娘子不服气,“你说这么多的意思,就是不想帮我出这口气呗!要是这样子的话,那我就去敲登门鼓,总归我不可能让你们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
皇后看着许大娘子,不免有些头疼:“你们家侯爷是出去办事,什么叫做孤儿寡母的,你会不会说话的!”
许大娘子却是不管,“哼”了一声,别过头不再搭理皇后,俨然一副生气的模样。
皇后盯着许大娘子许久,最后无奈地说道:“本宫可真是怕了你了,你若只是去敲登山鼓,那给你由着你敲,总归是陛下去应付你,是怕你到时候还要去本宫母亲那里闹腾,说本宫不管你了!”
皇后可真是把许大娘子的招数了解得相当透彻了,可偏偏她就是拿这个妹妹没有办法,长长叹了一口气以后,说道:“这件事情本就是那林少阳的过错,昨夜太医回来禀告的时候,陛下正好在本宫这里,听了个明明白白,今儿个,林尚书只怕要受些罪了!”
“他不过是受些罪,最多捱两个板子,说他教子有过,我们家世子可是伤到了身子,他那个身子可是带兵打仗的,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许大娘子说着就开始流起了眼泪。
许清墨站在一旁,满脸无辜地看着许大娘子,她其实有些佩服自己这个嫡母,那个眼泪就像是不要钱一样的,说掉就掉,吧嗒吧嗒的,就掉进人家心里去了。
果不其然,没多久,皇后娘娘就心疼了,赶紧走过来,捏着帕子给许大娘子擦眼泪:“本宫也没有说不给你做主,你怎么就哭得这么伤心了呢?”
“我们家侯爷早年丧妻,就只有这么两个孩子,可平日里又忙于公务,他们从小到大就没有受到什么关爱,我又没有什么本事,他们也总是受人欺负,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跟侯爷交代……”许大娘子说着说着就又哭了。
许清墨看着身旁的许大娘子,表情有些木然,小时候她闯祸,许大娘子来找皇后娘娘帮忙的时候,也是如此,一般这个时候,她要做的就是站在一旁听着,什么也不要做,什么也不要说,只要听着就是了!
“行了行了,你成天就想着要怎么跟你那个侯爷交代,你尽心尽力给他照顾着家里,有什么好可交代的?”皇后娘娘一边给许大娘子擦眼泪,一边说道,“再说了,我也没说不给你主持公道啊!”
第27章 告状
说话间,身后忽然走来两个人,许清墨下意识的回头,就看到了一抹黑色,这是陛下下朝后,最喜欢穿的颜色。
许清墨赶紧跪下:“陛下万福!”
许大娘子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跟着皇后一起行礼。
皇帝看到许大娘子的模样,便知道她是来告状的了,忍不住调侃道:“是谁欺负朕的小姨子了,到皇后这里来哭鼻子了?”
许大娘子比皇后小了许多,皇后入宫那几年,许大娘子还是个孩子,时常来找皇后玩耍,见到皇帝的时候,也会软软糯糯地喊一声皇帝姐夫。
许大娘子有些臊得慌,就站在一旁不吭声了。
皇后看许大娘子这副样子,满脸嫌弃,但还是一边扶着皇帝坐下,一边说道:“她来给她的宝贝儿子叫屈了,已经哭哭啼啼一个早上了,还同臣妾闹腾来着,说若是臣妾不管,就要去敲登门鼓了!”
皇帝看了一眼许大娘子,无奈地笑了笑:“你还要去敲登闻鼓,那林尚书一大早就来告状了,说你女儿把他儿子院子里的婢女都打了一顿,你倒是还来皇后这里来告状了!”
许大娘子瞬间就生气了:“他简直就是胡说八道,陛下你看看我们家墨墨,她才多大呀,文文弱弱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把他院子里面的婢女都打了一顿呢,他那简直就是血口喷人!”
“文文弱弱”的许清墨站在一旁,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觉得自己应该装扮得文弱一些,可又不知道该如何装扮,最后只得呆呆地站在那里,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
皇帝看了一眼许清墨,见她满脸的不知所措,一时之间没忍住,竟然笑出了声:“行了,你看你把你女儿逼的,她从小骑马射箭的,哪里来的文文弱弱,你就是要哭诉,也得找点像样的理由!”
“陛下……”
“行了,你也别哭了!”皇帝打断许大娘子,“事情的始末我也都了解了,许延泉的确是吃了些亏,但他也应当吃的,这般大的年纪,都快娶妻生子了,连这点防人之心都没有!不过你这个女儿倒是好的,年纪不大,倒是有些心思,这一次若不是她早些有了准备,许延泉这回就是哑巴吃黄连,没有半点法子!”
许大娘子委委屈屈地闭上了嘴,眼角还挂着两滴晶莹的泪珠。
皇后看着许大娘子这般,有些心疼:“陛下说的是,可那林少阳也的的确确是起来害人的心思,一个少年郎,然后心思如此歹毒,要是不给他点教训,往后还不知道会如何呢?”
皇帝拍了拍皇后的手:“你放心,朕已经给了他们教训,那林少阳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朕罚了林尚书一个教子无方,他老子挨得板子,回家自然是要教训儿子的!”
皇后这才松了口气:“小小年纪就起来害人的心思,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是有什么龃龉,竟然会用这么恶毒的手段。”
皇帝轻轻地叹了口气:“少年郎的事情,我们怎么会知道呢?”
许大娘子知道林尚书挨了打,心里好过了一些,但还是委屈:“那昨日他们的下人打了墨墨的贴身婢女,这事怎么算呢?”
“这事怎么算?”皇后微微皱眉,“他们打了你们的婢女,你们就不会打回去?姨母那个性子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只会哭哭啼啼的丫头!”
许大娘子“哼”了一声:“那可是皇后娘娘说的,我们打回去了,可别又说我们欺负人!”
皇后看着许大娘子许久,只觉得头疼,但是最后还是说道:“本宫给延泉那个孩子准备了些滋补的药,他的身子可得好好护着!”
许大娘子稍稍满意了些:“臣妇明白!”
事情告一段落以后,皇后便想拉着许大娘子说体己话,许清墨还没有出嫁,有些话不便她去听,皇后便让宫女带着她去御花园走走。
许清墨离开的时候,正听到皇后说:“……你什么时候再给宁远侯生两个孩子……”
许清墨被带出去以后,皇帝和皇后便轮番问许大娘子,尤其是皇后:“你成日你总是说宁远侯只有这么两个孩子,那你什么时候再生一个你自己的孩子?”
“墨墨她们还小……”
许大娘子话没说完,便被皇帝打断了:“你是嫡母,合该有一个你自己的孩子!”
“是啊,早些年的时候,你便说那两个孩子年岁还小,怕你自己照顾不过来,如今他们的年岁可就不算小了,是时候养一个你自己的孩子了!”皇后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是做嫡妻的,没有自己的孩子,像什么样子!”
许大娘子抬头看了一眼皇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前些日子,墨墨也同臣妇说,希望我能给她生个弟弟妹妹,可这毕竟是侯爷的孩子,还是得侯爷自己说了算!”
这个锅直接就甩到了远在天边的宁远侯身上,这宁远侯常年在外,又是给陛下去办事,一时之间,皇帝和皇后都没有办法继续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