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酥青子
许清墨冷冷的看了一眼何文倩,然后一声不吭地往上走。
何锦山看了一眼眼眶通红的何文倩,赶紧上前拉了她一下,然后说道:“世子,你要喝什么茶,龙井吗?”
孟和桐自然察觉了这有些奇怪的氛围,但也赶紧踩着何锦山给的台阶往下走:“既然都到了杭州,那自然是要尝一尝用虎跑泉泡的西湖龙井的!”
何锦山笑着应下,然后接着说道:“你也来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吃的,这个茶楼里的菜和糕点都很正宗,要不要都来一点!”
说话的时候,何锦山轻轻地拍了拍何文倩的手,示意她先上去。
何文倩赶紧低着头往上走。
许清墨进了屋子以后就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跟着进来的何文倩在门口停顿了一下,然后在许清墨身边坐下。
“对不住,我刚才只是,只是……”
许清墨脸色淡淡的看着面前摆放着的茶具,直接打断何文倩的话:“没有什么对不住的,你以为我会说的那些话,是你自己以为的,最讨厌你的是你自己吧!”
就在那么一个瞬间,何文倩的泪水瞬间蓄满了眼眶,她低着头,哽咽着。
身旁的婢女满脸的惊慌,不住的问着:“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姑娘?”
而作为弄哭何文倩的元凶,许清墨却只是冷眼看着前方,目光中没有半点的愧疚,只是淡淡的,没有半点的情绪。
何文倩低声哭泣着,许清墨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可却一刀接着一刀地扎进了何文倩的心里。
站在门外的孟和桐和何锦山面面相觑,屋子里的抽泣声很轻,但还是很清晰地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
何锦山有些不明所以,压低声音说道:“墨墨有说什么很伤人的话吗?”
孟和桐摇了摇头:“似乎是没有吧,不过那个丫头说话毒得很,绝大多数时候都是第一针见血,没被气死,也能被气得喘不上来气,你妹妹被她气哭也是见怪不怪的了!”
何锦山还是有些不理解,毕竟在他看来,许清墨从头到尾都是一副淡淡的样子,而且,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感觉,看起来更加柔弱一些的许清墨,不像是那种很刻薄的人。
孟和桐看了一眼何锦山,然后就大致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想法,然后笑了笑:“她弄哭一个女儿家,极其的简单,都不需要说什么,有时候一个眼神就能把人吓哭了!”
“不会吧,墨墨明明很温柔,怎么可能一个眼神就把人吓哭?”何锦山摇头,满脸的不可置信,“我觉得不可能!”
孟和桐看着何锦山,笑了笑:“你要明白一个道理,就是这个家伙吧,可不是一般的姑娘家,要知道,在京城里,普通人家的少年郎都不敢招惹她!”
“有时间在外面说风凉话不如让人进来给我们沏茶!”许清墨的声音忽然响起来。
孟和桐下意识地闭上嘴,微微挑眉,然后看向何锦山,一副“你看吧”的表情,然后一边往里走,一边喊道:“都说了这里的龙井是用虎跑泉的水泡的了,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来了!”
他们进去的时候,何文倩已经收拾妥当了,虽然眼睛还是红红的,但是很显然,已经收拾过了,就连脸上的脂粉都已经重新画过,这会儿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孟和桐:“你们坐啊!”
何锦山看着已经收拾干净,笑起来显得大大方方的,何锦山松了一口气,然后率先拉开许清墨面前的椅子:“世子点了不少杭州的特色,墨墨你也可以好好尝一尝!”
许清墨笑了笑,没有说话。
孟和桐在何文倩的面前坐下,她的耳垂微微泛红,许清墨瞥到一眼,只当作没看到,目光一直落在窗外的西湖上。
就在他们坐下来没多久的时候,窗外忽然下起了雨,淅沥沥的,雨声叮铃。
“杭州的雨啊,一旦开始下,就没完没了的!”何锦山看着外头的雨,有些无奈,“一到回南天,屋子里,床铺上,全是潮潮的,很不舒服!”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吧,所以江南的女儿家大多柔情似水!”孟和桐笑了笑,“不像京城里的人,要么矫揉造作地学西子捧心,要么就和许清墨一样,彪悍凶猛!”
许清墨倒是不反驳,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孟和桐:“也是呢,江南的公子哥儿,一个个的都是满腹经纶,文质彬彬的模样,与你这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还真真是截然不同呢!”
然后,两个人就互相瞪着对方,俨然一副欢喜冤家的模样。
“上茶喽!”正巧小二端着沏好的热茶走了上来,两个人这才收回目光,默默地等着小二倒茶。
第275章 假想敌
许清墨看着面前这盏茶香四溢的龙井,有些恍惚,茶水滚烫,还在冒着热气,小二贴心地说道:“茶水有些烫,贵人小心饮用!”
许清墨抬头看向小二,笑着点了点头:“多谢!”
小二有些惊讶:“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小二离开以后,何锦山看着许清墨,笑了笑,然后说道:“墨墨不必对他这般客气的!”
许清墨看了一眼何锦山,目光中带了几分奇怪,然后说道:“大约是我在京城里待得习惯了,凡事礼让三分,是我们的规矩!”
何锦山愣了半晌,然后有些尴尬地应了一声:“是,是吗?”
孟和桐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许清墨的脾气向来如此,高贵却并不傲慢,面对普通人,向来都是客客气气的,比起很多没什么底气的富贵人家,都要谦逊得多。
何文倩悄咪眯地看了一眼孟和桐,发现他眼中满是对许清墨的赞赏,便忍不住说道:“合该如此!”
何锦山看了一眼何倩文,见她的目光全部都在孟和桐身上,那一刻,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过了一会儿,何锦山似乎想起了什么,便说道:“过会儿要不要出去走一走?”
许清墨看了一眼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微微挑眉:“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何锦山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目光转向孟和桐:“世子爷,不如咱们出去走走?”
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走的,孟和桐满脸疑惑地看向何锦山,随后就看到他脸上的凝重,孟和桐当即就明白了,何锦山这是有话要和他说:“行啊,咱们,咱们可以去游船……”
许清墨又默默地看了一眼窗外的雨,微微挑了一下眉,然后低下头默不作声的喝茶。
下着雨还要去游船,那可真是闲得发慌了。
许清墨默不作声地喝茶,吃饭,然后看着窗外发呆,相比之下,何文倩就显得贤惠得多,又是帮着泡茶,又是让丫头给他们布菜的。
许清墨就这么看着,也不多说,用过膳没多久,孟和桐就在何锦山的建议下去游船了,许清墨坐在那里,看着满脸不情愿的孟和桐被拖走,忍不住笑了起来。
大约是听到了许清墨的笑声,一直没有正眼看她一眼的何文倩忽然回过头来:“你笑什么?”
许清墨看了一眼何文倩,别过头没有吭声。
何文倩以为许清墨这是在因为之前的事情赌气,便低声说道:“她们去游船了,我们下盘棋吧,怎么样?”
许清墨愣了一下,然后微微挑眉:“你确定?”
何文倩笑了笑:“其实,我琴棋书画都还是很不错的!”
许清墨没有反驳,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对身边的花楹说道:“方才的龙井茶,你再让小二沏一壶!”
花楹点了点头,然后就去找小二去泡茶了。
曲莲和何文倩身边的婢女一起帮着准备棋盘,曲莲和花楹的性子不同,花楹可能会为了顾忌旁人的颜面,不会多说什么,也不会摆脸色给别人看,可曲莲就不一样了,她的脾气急,最是见不得旁人欺负自家的姑娘。
方才何文倩那么对许清墨,曲莲面上不说,但是心里还是膈应得厉害,所以在准备棋盘的时候,面对何文倩的婢女,那叫一个爱答不理。
何文倩身边的婢女叫蓝银,见曲莲不待见自己,虽然心里有些不高兴,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前和曲莲搭话:“曲莲妹妹,我们姑娘也就是一时着急,这才惹得许姑娘不高兴……”
“让一让!”曲莲拿着棋盘,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蓝银,满脸的不喜。
蓝银眼见自己怎么都凑不上去,想了想,便“哼”了一声:“你们这么生气,不会是怕我们姑娘抢了你们的姻缘吧!”
泡好了茶来帮忙的花楹正巧听到蓝银说的话,当下就被气笑了:“真是笑话,你们姑娘何德何能抢得走我们姑娘的姻缘,只怕是你们家姑娘上赶着人家都还不乐意搭理你们吧!”
本来还想回嘴的曲莲当下就笑了,然后拿着棋盘快步走到花楹身边:“何家若是不欢迎我们,我们自当回京城去,还轮不到你这么个卑贱的丫头在这里放屁!”
蓝银本来是想要用激将法刺激一下曲莲,却没有想到,竟然直接撞在了花楹的枪口上:“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花楹却却并不打算给蓝银解释的机会,面色清冷的看着蓝银:“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至于你们家姑娘的姻缘,我们是真的没什么兴趣,但凡我们家姑娘肯点头,还有轮得上你们姑娘的不成!”
花楹平日里向来都是温温柔柔地笑着,所以当蓝银第一眼看到花楹的时候,还以为她是那种很绵软的性子,所以当花楹站在那里叉着腰骂人的时候,向来口齿伶俐的蓝银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最后,花楹冷冷地看了一眼蓝银:“你方才说的话,我会当做没听到,但是要是这件事被两位姑娘知道了,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花楹就拉着曲莲离开,而蓝银,被气得站在了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天以后才气得笑了一声,最后满脸无奈地拿着棋子跟了上去。
一回到包间,许清墨就察觉了花楹他们之间奇怪的气氛,但也看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棋盘摆上以后,何倩文说她喜欢纯洁无瑕的白色,所以选了白子,许清墨听了她的话,皱了一下眉头,然后拿起黑子:“不知道外祖母有没有和你说过,我下棋很厉害!”
何文倩的脸色骤变:“什么?”
许清墨笑了笑,然后率先将黑子落下:“我嫡母是京城里出了名的大家闺秀,我从小就是她养着的,你觉得,我的棋艺,比之你,如何呢?”
何文倩捏着手中的白子,久久没有落下:“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许清墨看着面前的何倩文,“我在江南至多住半个月,你没必要把我当成你的假想敌!”
第276章 衣冠楚楚
何文倩低下头:“我没有这个意思……”
许清墨没有再说话,而是开始认真的和何文倩下棋,许清墨的棋路一直都是又凶又险的,棋局走到一半,何文倩就开始满头大汗,许清墨也不着急,是不是地看向窗外。
孟和桐他们的船已经划到了湖中央,许清墨看着,忽然萌生了一股子想要打他一顿的想法。
而此时在船上喝茶的孟和桐除了无聊,更多的是一股子寒冷,他看了看面前的何锦山,然后说道:“杭州的春天还挺冷的!”
何锦山笑了笑:“我们习惯了,倒也觉得还好!”
孟和桐起身走到甲板上,雨生赶紧撑着伞上前。
随后,何锦山就跟着过来,然后两个衣冠楚楚的公子哥,就这么站在雨中,感受江南春天的寒风萧瑟:“何公子,你觉得,这个风景如何啊?”
孟和桐也没有想到今天还要游船,穿得单薄,如今冷得攥紧了手,但是说话的时候,还是尽量地让自己显得从容,最起码,声音不能抖。
何锦山回头看了一眼孟和桐,然后说道:“世子爷觉得我妹妹如何?”
“何姑娘吗?”孟和桐的眼皮跳了一下,“何姑娘温柔大方,与何夫人颇有几分相似!”
何锦山顿了顿,然后笑道:“世子在京城大约也是见惯了红尘风流的人,我妹妹自幼养在深闺,我母亲教养颇严,京城都没有去过几趟,更是没有见过世子这般绝妙的人!”
孟和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虽然这般说,或许显得有些丢人,但是,我还是想要拜托世子,如果对舍妹无意,可以决绝一些,女儿家嘛,难免会心存幻想!”何锦山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孟和桐,一字一句的说道。
孟和桐看着何锦山许久,然后问道:“你就不怕我将这番话与旁人去说?到时候,你们何家的女儿家,怕是会成为笑柄!”
“世子可以同墨墨还有表哥延泉成为那般要好的朋友,便是值得信任的人,更何况,若是世子将这事出去乱说,我们何家丢了人,世子丢了品信,也难免要受人挤兑!”何锦山看向湖水,轻声说着。
“那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母亲,也希望你妹妹可以入侯府呢?”孟和桐想起今天早上自己挂在树上不小心听见的话,有些无奈的说道。
何锦山顿了顿,然后叹了口气:“我妹妹从小到大就很少出门,母亲将她教养得很好,可是她从小到大都觉得自己的容貌不够出众,她虽然不说,但是在遇到别人家的姑娘时,总是会变得怯生生的!”
“人嘛,总是如此,在面对自己的缺点时,难免会产生恐惧和抵触的想法!”孟和桐笑了笑,“就好像许多人都觉得许清墨很优秀,其实,她的绣工烂得一塌糊涂,人无完人,在所难免!”
何锦山听到孟和桐提起许清墨,忍不住说道:“墨墨她,与绝大多数女儿家都不一样!”
孟和桐可不想听何锦山对于许清墨的见解,将话题拉了回来:“至于何姑娘,我尽可能的决绝一些,但是女儿家,难免心思细腻,我也不想太伤害她!”